第四百零六章 殘忍
什麽都不是了。
淩七月定定的看著李書言,突然笑了:“李書言,你還真是殘忍。”
他將李書言看做這時間最珍貴的東西,他比任何人都珍視她,可李書言竟然覺得他什麽都不是了。
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是呢?
淩七月眼眶紅腫,“阿言,我隻有你了啊,母後沒了,孩子沒了,現在連你也要放棄我嗎?”
“是你先放棄了我。”李書言說,“扔了的東西,撿不回來的。”
扔了的東西,淩七月頹然的跪在地上,李書言是他扔了的東西。
“你該珍視的東西早就都被你扔了,三年前的我,半年前的婉妃,甚至是一個月之前的盛盈盈,淩七月你錯的太離譜了。”李書言故意刺激淩七月,她依然沒有放棄要拉著淩七月去死的想法。
不就是死嗎?換來百離辰的平靜也挺好的。
兩個月之後,百離辰或許會對他失望,或許會傷心,但是三年之後,三十年之後,總有一天,百離辰不會再想起她,即便是想起,也不會覺得有多痛了。
“我沒錯,我怎麽會有錯,我沒有錯啊!”淩七月嘴裏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錯的是他們,我哪裏錯了?明明,都不是我願意的。”
李書言看著淩七月,眸子中閃過笑意,“你怎麽會沒錯?你該死啊!所有人都為你而死,你還有什麽臉麵活著呢?”
淩七月抬起頭,看著李書言,難以置信道:“你要我死?”
“是啊,我巴不得你死!”李書言眼裏滿是惡意,說出的話猶如毒蛇一般,緊緊的纏繞著淩七月的脖子,讓人窒息,“我真是後悔放出年紀小救了你一命,淩七月,早在那個時候你就該死!”
淩七月看著李書言,心裏所有的防線驟然倒塌,連李書言都想讓他死,這世上唯一對他好的人都希望他去死!
淩七月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從地上爬起來,“好,既然如此,你來陪我吧。阿言,我們曾說過同生共死的,你從來都不會食言,對嗎?”
李書言沒有開口,隻是垂眼盯著自己身上的被子。
淩七月歎了一口氣,上前扶著李書言躺下,然後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了一隻瓷瓶,和一隻火折子。
“把我妹妹的骨灰壇給我。”李書言平靜道。
臨死前的最後一點要求,淩七月沒道理不答應她。
將骨灰壇遞到李書言的手裏之後,淩七月從瓷瓶中倒出兩粒藥丸來,自己吃了一顆,然後拿著另外一顆喂進李書言的嘴裏:“這藥的效果很好,一炷香的時間內必死無疑。”
強迫李書言吞了藥之後,淩七月用火折子將屋裏的紗幔都點燃了。
李書言看著他的動作,隻覺得格外的平靜,她沒有想起百離辰,她不願意在痛苦的時候想著他。
淩七月看到李書言的眼神,知道她最是怕疼,便道:“放心,死了之後不會感覺到痛苦的。”
“我不怕疼。”李書言開口。
淩七月躺在李書言的旁邊,笑了笑,“別逞強了,小時候你摔破了腿都能哭上兩個時辰,我從沒見過比你還怕疼的人了。”
“我哭是因為我最愛的紙鳶毀了,不是因為膝蓋疼。”李書言看著床頂,“你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我。”
淩七月盯著床頂不做聲,眼淚順著眼角滑進頭發裏,可淩七月始終控製著自己,沒有哭出聲,他不想在李書言的麵前這麽懦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開始有一點煙味的時候,李書言突然開口問道:“淩七月,這一輩子,除了書辭的事情,你還有其他事情騙過我嗎?”
馬上就要死了,李書言想知道,和百離辰有關的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到了現在,李書言心裏想的依舊是百離辰。
淩七月恨百離辰,一直都很恨,他絕不會讓百離辰好過,絕對不會。
“沒有。”淩七月說,“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會欺騙你。書辭的事是個意外,我隻是為了讓你不要傷心。”
李書言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還好,她的死是值得的,雖然沒有人知道,但是她覺得是值得的。
意識一點點的混沌,李書言覺得腦袋非常非常的沉重,恍然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將什麽東西踢開了似的。
還有人在她的耳邊喊了一聲,那聲音她很熟悉,隻是她有一點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這道聲音呢?
顧府,後院的一間臥房內。
抱琴擔憂的看著床上的人,問道:“大夫,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按理說快要醒了,她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雖然吸入了不少的煙塵,但是沒有傷及內髒,應該是無礙的。”大夫將李書言的手放回去,轉身走到桌邊,取了一張紙。
“既然無礙,人怎麽還是不醒呢?”抱琴跟著大夫走到桌邊。
“若是人的求生欲望很低的話,確實會不容易清醒的,姑娘莫急,老夫開個藥方,姑娘按時喂她喝下去,先將身子調養好,其他的再想辦法就是了。”大夫不緊不慢道。
抱琴隻能歎了一口氣,看了床邊一眼,已經五日了,可李書言就是不醒,請了多少大夫來看,都不管用。
將大夫送走之後,抱琴去了前廳。
前廳上,顧瑾正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個人的身邊說著什麽,抱琴從來都你沒有見過哥哥對什麽人這般恭敬。
旁邊還坐著一個人,臉上戴著一個白色的麵具,不言不語,可周身散發的氣場卻令人難以忽視。
“哥,大夫已經送走了,說書言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事了。”抱琴走到顧瑾的旁邊道。
抱琴說完這句話,看到旁邊戴著白色麵具的男人動了一下。
“人可醒了?”顧瑾問。
抱琴搖頭:“沒有,我問了大夫,他說書言求生的欲望很低,所以才醒不過來。哥,咱們該怎麽辦?”
顧瑾看了旁邊那人一眼,那人卻看向戴麵具的男人:“白竹,你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呢?”
那個叫做白竹的人沒有說話,隻是站起身來往後院去了。
抱琴看著他,隻覺得奇怪,這人自從五日前將李書言救回來之後,便一直待在這裏,可從不開口說話,隻是每天會去房間裏看李書言,卻從來都不久待,十分神秘。
她曾經問過哥哥那是何人,可哥哥卻說讓她不要過問。
“風先生,你不是書言的徒弟嗎?不去看看她嗎?”抱琴轉頭看向顧瑾旁邊的男子。
顧瑾眉頭一皺,“抱琴,別亂說。”
“不方便。”那男子笑了笑:“而且,我可不是李書言的徒弟,你小丫頭可別在李書言的麵前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