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嫁之人
“孩兒，你可不能糊塗，這事一定得聽母後的。當年若不是母後派人出去尋你，你早在民間餓死了！”
“不行，自開朝以來，曆代祖先就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更何況……更何況她是兒子心愛的女人，母後，您不能答應！”
太後的話就像一把枷鎖，牢牢困住了淩七月。
他想要的、想護的，因為這樣沉重的愛，通通不能隨心所欲。
“心愛的女人還可以再有，可是和璃國三皇子結盟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誰都知道百離辰是璃國皇帝最疼愛的兒子，也是最聰慧、心機最深沉的皇子，將來最有機會繼承大統。你若是拂了他的意，以後兩國還怎麽打交道？李書言隻是一個災星，換了便換了，搞不好還能間接影響璃國國運，咱們一舉兩得！”
太後苦口婆心地勸著淩七月，一邊想著一石二鳥的好事，一邊想著坐收漁翁之利，卻獨獨忽略了兒子心中的痛苦。
“母後，她已經嫁給朕了……”淩七月痛苦地捂住臉，不知該說些什麽，“若是她此去璃國，一個嫁過人的後宮妃子，在璃國皇宮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她的處境？”太後生氣地拍了拍桌子，板著臉道，“你當真以為你這皇位就坐穩了？你那些叔父可還緊緊盯著呢，就等著你行差踏錯，好隨時取而代之！”
“兒啊，不是母後不讓你和她在一起，當初你說要納她為妃，哀家不也答應了？可現在百離辰點名要李書言去璃國聯姻，用來交換給你的軍力支持，咱們總要從大局著想吧？”
“您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淩七月擺了擺手，神情疲憊，似是不想再聊下去了。
可太後卻沒打算就這麽放過他，接著勸道：“有什麽好想的！曆朝曆代的皇帝，把妃嬪賞給臣子的都有，更何況一個璃國三皇子，難不成還委屈了她李書言？”
“母後，她不是普通的妃子，她是與朕共患難過的愛人！是朕真正想過一生的女人！兒子自登基以來，從未忤逆過您，就一次，就這一次，您讓我好好想想，行嗎？”
淩七月近乎哀求地看著太後，心裏已經緊緊揪作一團。
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沒出息”，定下最後期限：“明日三皇子便會入宮拜見，他一定會在殿上提出正式的聯姻要求，隻有這一晚，你好好想清楚！”
此時的北苑，因著百離辰的到來，這偌大的冷宮仿佛也不覺得冷清了。
“你一個男子，生得這般好看，出門在外太不安全了。難怪老有人要殺你，我尋思著那些殺手可能是嫉妒你的美貌。”
“我也這麽覺得。”百離辰歪著頭，慵懶地看著對麵女子，見她嬌憨皺鼻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倒是你一個女子，長得這般不修邊幅，可惜了這性別。”
宮裏人人都道李書言舉止粗俗，卻從未有人說過她不好看，她不服氣地嚷道：“我哪裏不修邊幅了？我……啊哈……”
說著說著，她竟不顧形象地打出個哈欠，這才注意到已經夜深了。
百離辰見狀起身，在她頭上寵溺地揉了一把，神秘地說：“明日我有份大禮要送你，你可得打起精神來，好好收著。”
“大禮，什麽大禮？”她不解地問。
百離辰笑得一臉高深，留下句“明日你就知道了”，便再度翻窗離開，連句招呼都沒打。
李書言望著男子風一般的瀟灑背影，微微揚起嘴角，輕聲說道：“這冷宮裏的第一夜，似乎沒那麽糟糕呢……”
次日，李書言早早便醒了。
今晨天還剛蒙蒙亮的時候，宮女們魚貫而入，將她從床上拉起來，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為她梳洗打扮。
若她盤問，宮女便隻回道：“到時候娘娘就知道了。”
她已然是廢妃，居住在冷宮，為何這些宮女還稱呼她為娘娘？
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中就隻有淩七月打算重新迎娶她回宮了！
即便從前心如死灰，如今也微微動容。
在絕境中，總能勾起人們對美好未來的幻想。
難道七月哥哥終於願意為了她反抗母親了？
與此同時，鑼鼓喧天迎接的正是一身玄色華服的百離辰。
他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看向周圍夾道列隊為了迎接他的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連馬車夫都知道今天的皇子殿下心情非常地好，不過他不敢貿然詢問就是了。
順著紅毯方向的高台之上，皇帝和太後同樣身著華服，端莊地坐在那裏，等待著百離辰的到來。
這時，一個小丫鬟湊到了太後的旁邊，耳語了幾句。
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讓那些小賤蹄子快些準備，這邊人馬上就來了。”
馬車能走的道路終究是有限的，一旁的小廝將馬車簾子掀起來，百離辰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離的近的大臣，在看到百離辰的時候都暗自吸了一口氣。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豐神俊朗之人！
然而百離辰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反應時間，從馬車上優雅從容地落下。
他一手背在伸手，一手置於腹前，手裏拿著折扇，嘴角帶笑，不急不緩地走到了紅毯的盡頭，而後止住了腳步。
“璃國三皇子百離辰，見過夜國皇上！見過夜國太後！”
他端端正正地鞠躬行禮，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太後抿唇笑道：“三皇子見外了，都是一家人，快請入座。”
“三皇子遠道而來，想必一定是想念妹妹了吧。”
皇帝這話一出，太後立刻給了他一個眼神暗示，皇帝的眼神立刻有些閃爍。
百離辰灑然一笑，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自然是求娶蘇妃一事，在下記得已經圖全部發過拜帖給貴國，怎麽，是使臣沒能將信交到皇上手裏？”
“當然知道了，我們昨日都商量好了，這事好說！好說！”
太後笑眯眯地搶過話頭，裝出一副和藹的樣子，實則心裏算盤正打得嘩嘩響，“夜國與璃國向來修好，你的妹妹嫁給了夜國，我們也覺得應該再嫁個公主過去，可惜至今沒有合適的人選。”
話說的倒是好聽！百離辰心中盡是冷意，雖然妹妹不說，但她在夜國受的苦，他還是早有耳聞。
“如今夜國皇子有了想求娶的女子，簡直再好不過了，咱們可是親上加親啊！”太後語速極快地趕在淩七月前麵開口，試圖堵住他拒絕的嘴。
“母親，此事不是說好了再商議嗎？”淩七月的臉色很難看，“不如三皇子在夜國多住幾日，正巧還能見見皇後，想來你們許久沒見，定然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