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入冷宮
“娘娘最近頻繁偷溜出宮,這幾日更是徹夜不歸,就連奴才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娘娘近日的胃口總是不大好,老是反酸嘔吐,還吃些平日裏不大吃的口味。”
來自貼身宮人的指控,就像一記重錘,幾乎是直接定下了李書言的罪。
太後耐著性子聽完,假裝大怒,一掌拍在桌麵上,指著李書言破口大罵:“好一個蕩婦!怪不得法師說你是夜國災星,果然不假!哀家還以為你最多就是個沒什麽教養的鄉野村婦,沒想到居然妄圖用野種來冒充龍種?你可真是該死!”
“月兒,這種女人還留在後宮幹什麽?傳哀家的旨意,褫奪蘇妃封號,即刻打入冷宮,永世不得踏出!”
其實這實在算不上是一個精妙的局,這不過是一個用權勢拚湊出來的局。
因為肚子裏沒有的東西,作假能做到幾時?
所以太後和婉妃急於把她打入冷宮,讓她連自證清白的機會都沒有。
她毫不懷疑,等十月之期一到,她們會硬生生塞一個假的孩子來說是她的。
李書言隻覺得可笑,因為從頭到尾她連話都還沒開始說,她們就已經演完了全場。
而台上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為她開脫過一句。
平白無故被潑了一盆髒水在身上,總歸要擦掉不是?
李書言捋了捋因為坐著而有些褶皺的流蘇裙,起身堅定地看著婉妃的臉,麵無表情地說:“婉妃姐姐說的那個與我私通的人,可是那夜突然闖入我宮中的匪徒?”
婉妃一聽她這麽問,兩眼仿佛放了光,頃刻間就有了把柄,指著她激動地說:“皇上您看到了吧?這蕩婦可沒否認她宮裏有野男人!”
“那日我宮裏確實來了個男人,隻不過已經被我給殺了,屍體現在還在後院裏埋著呢,婉妃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什、什麽?!”婉妃沒想到李書言會親自動手殺人,有些被嚇到了,舌頭開始打結,“那,那是因為你已經壞了野種,不再需要他了!你這是殺人滅口!你在利用他珠胎暗結!”
“故事編得不錯,不過你忽略了一點。宮裏頭除了皇上和侍衛,所有男子沒有應召都不得隨意進出,即便是親王都得在下鑰前離開,那名男子是如何逃過宮門守衛的盤查的?”
“是你!一定是你收買了宮門守衛!”婉妃慌張地指控,已經開始亂了陣腳。
李書言無所謂地點點頭,接著道:“好,即便是我收買了宮門守衛,讓他們對這個沒離宮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進宮腰牌呢?姐姐難道就沒發現,溫香宮裏少了塊腰牌嗎?”
如果不是有太後撐腰,婉妃其實算不上是個聰明人。
進宮腰牌原本是她安排了蘇苑反水的宮人偷了一塊出來,用的就是李書言宮裏的,可因為李書言這副自信從容的樣子,竟讓她真的產生了懷疑,懷疑是不是蘇苑那群小賤蹄子辦事留了後路。
有了猜疑,說話就開始產生漏洞。
她不打自招地說:“就算那人用的是我溫香宮的腰牌,那也一定是你偷去的!”
“噗嗤!”
李書言笑了,笑婉妃愚蠢。
“婉妃姐姐這是承認,那男子用的是你溫香宮的腰牌了?”
“我、我沒有!”
婉妃求助地看向太後,太後一副“你怎麽是個蠢貨”的表情,一言難盡地吐了口氣。
“我宮裏的奴才們已經悉數在這兒了,全都反了水,試問這麽不忠誠的奴婢,怎麽會幫我去偷你們溫香宮的腰牌?所以婉妃姐姐,我剛才的話是誆你的。”
李書言俏皮地眨了眨右眼,笑得眉眼彎彎,這下可把婉妃氣壞了。
“你……”
“誒,姐姐先別急著生氣。雖然腰牌的事我是誆你的,不過有件事我可沒誆你。我在那男子身上搜到幾錠銀子,全是宮銀。眾所周知,宮銀和官銀的純度不一樣,為了區分兩種銀子,所有的宮銀底部都做了記號,而婉妃姐姐則有個更好的習慣,你愛極了皇上給你的封號,所以連銀錢上都不放過……”
“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書言笑著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上麵還殘存著男人的血跡。
“我被太後她老人家責罰,已經有兩年多沒領過月俸了。整個蘇苑上上下下怕是都掏不出一塊宮銀,姐姐要不要看看,我這塊帶著‘婉’字的宮銀,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你,你,這是你偷的!”
“這也是我偷的,那也是我偷的,難道我手眼通天,把你溫香宮當自家茅廁了嗎?”
噗!
這句話一出,滿堂官員憋笑得厲害。
李書言一臉淡定模樣,將那幾錠銀子遞到淩七月麵前,看也不看他地說:“唆使別人害人這種事,僅靠威逼可不行,還得利誘。所以婉妃姐姐留下了把柄,她可以不承認,但隻要舍得深挖,總還能挖出別的關聯,就看皇上肯不肯查了。”
百密一疏,則滿盤皆輸,有些話無需說得太過明白。
淩七月臉色一沉,立刻著人去查,很快便從婉妃宮裏搜出了與那人的來往信件。
他看著信件,雙拳漸漸抓緊,額頭上的青筋逐根爆起。
“你個賤婦!”
婉妃急匆匆地從淩七月手上抽走那張“罪證”,腿軟地趴在地上。
她雙眼瞪地腥紅,嘴上卻是死不承認:“我宮裏的人都知道,前段時間我的右手被不懂事的端水丫頭給燙到了,連水都碰不得,又是如何寫的字證呢?我看是蘇妃早就做足了準備,打算陷害我溫香宮到底了!”
淩七月給了劉公公一個眼神,劉公公立刻到婉妃身邊隔著手帕抓起她的手,果然在她的無名指上看到一串燙傷痕跡。
劉公公對皇上點了點頭,太後終於鬆了口氣。
這是勝券在握了。
李書言歎了口氣,心道“你們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慢悠悠地踱到婉妃身邊,隻用一句話,便讓她全身僵如石塊。
“婉妃,你宮裏那盆紫雲花,還好嗎?”
“紫、紫雲花?你問它做什麽!”
“我若是沒想錯,那紫雲花,便是當日歹徒身上的合歡散的主要原料吧?你想用它來辱我清白,可惜沒能如願。”
紫雲花乃西域珍品,百年才開一株。
當年婉妃進宮時,皇上將此花贈與她,本意是讓鎮撫大將軍放心,他會好好照顧他進宮的妹妹,隻可惜這般盛寵卻開啟了婉妃在宮裏的跋扈史。
“這紫藤花珍貴得很,百年間天下獨此一株,花的色澤鮮豔,香氣撲鼻。”李書言說著從婉妃剛剛坐過的位置上拿起了酒壺,腳踩案幾,仰頸瀟灑地喝了一口。
她早就想這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