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稀奇古怪的事太多
在北方呆了一個星期,冬末將收集到的資料快遞,打道回府,買了夜間上車白天抵家的軟臥票,早早的就去了火車站候車。天冷,冬末上了車尋到鋪位,調好包廂裏的溫度,就爬了上去,裹起被子開著燈,戴上耳機,準備將旅途的漫長都消磨在睡眠裏。
不料睡到半夜,突然覺得被子沉了一下,一隻手摸了進來。冬末以為是小偷,本來覺得自己的東西收拾得好,他不可能摸到,就不想理會。誰知那隻手不去摸她頭下枕著的包,卻順著她的腰向她胸前摸了過來。
冬末愕然:軟臥車廂是封鎖的,難道她這次搭車這麽不走運,同室居然是條色狼?她把將那隻爪子甩開,一怒翻身坐起,喝道:“王八蛋!你瞎了狗眼!”
那色狼見她醒來,不僅不怕,反而做了個冬末始料未及的動作,解開褲子把他那醜陋的玩意兒掏了出來,衝她晃了晃,嘿嘿地淫笑。
冬末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露陰癖,有點惡心,冷笑:“這麽爛豆芽,你也敢出來露?換成我是你,生成這樣,我早把它割了,省得被人見笑。”
色狼愕然,冬末抓起提包,一包砸在他臉上,再趁那人吃痛的時候飛出兩腳,踢在那根爛豆芽上,踢得那人慘聲怪叫。
包廂門恰在此時被人推開,一個戴藍邊框眼鏡穿灰色休閑裝的男子站在門口,看到包廂裏的情況,微微一愕,再細一看,頓時明了原委,一把揪住色狼的衣領,加踢了兩腳,將之踹出門外。
冬末心中戒備,雖然看著眼見這人痛驅了色狼,卻依然不放鬆心弦,先道了聲謝謝,再問:“您是哪位?”
藍眼鏡唯恐她把自己也當成色狼,趕緊解釋:“我是跟你同包廂的乘客,剛才去隔壁找朋友玩去了,現在才回來。”
冬末揚眉,唔了一聲,問道:“你是和我同一個包廂的?那剛才那個人是誰?”
藍眼鏡一攤手,道:“也不知是哪個包廂的,大約喝多了跑出來撒酒瘋。”
冬末嗤了一聲:“酒真是好東西,什麽事都能抹平。”
藍眼鏡問:“要不要找乘警報案?”
這人如果真是嫉惡如仇那類的,一早就該把那變態抓了直接送去乘務室。把人放了以後,再來問這一句,做事也不免太圓滑了。
冬末撿回她當武器的提包,搖頭:“火車包廂哪天不發幾起性騷擾案,找乘警如果有用,那些變態也不至於這麽囂張。”
她的話雖然沒有特指,但說的包廂性騷擾案幾字卻讓那藍眼鏡頗感尷尬。冬末想想自己剛才踢了的爛豆芽,頓時覺得腳上一雙襪子都被弄髒了,活似一團狗屎粘著,讓她直犯惡心,趕緊把它脫掉,扔進垃圾桶裏,轉念間恨道:“我剛才那兩腳還不夠狠。”
藍眼鏡想到剛才那捂著小弟弟痛得站都站不起來的色狼,額頭冒出幾滴大汗。
被這一鬧,冬末出了一層汗,全身燥熱,再也睡不著了,索性起身去開窗吹風。軟臥包房裏的地毯很是潔淨,她一時偷懶,連鞋也沒穿,赤著腳就去開窗,站在風口,讓風吹去心中的不愉。
藍眼鏡轉頭,一眼見她迎風玉立,風姿俊秀,不禁一呆;再往下看,見她一雙赤腳斂足平趾,骨肉勻停,煞是可愛,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輕咳一聲,道:“小姐,我包裏還有雙沒拆封的襪子,如果你不嫌棄就先拿去穿上吧,別凍著了。”
“不用,我有換洗的。”
冬末吹了片刻寒風,身上的燥熱退去,便關上窗戶,坐回臥鋪找出襪子穿好。
藍眼鏡等她穿好了襪子,才對她一笑,自我介紹:“我是星城騰江房地產公司的項目監理部經理譚英,小姐貴姓芳名?”
他一麵說一麵把名片雙手奉上,冬末雖然心情不愉,但想他進到包廂以後的舉止也算溫文有禮,雖然圓滑,倒也不似壞人,不領他的殷勤可以,太過失禮卻無必要,便接了他的名片,回答:“免貴,小姓舒。”
譚英見她明顯沒有與自己交換名片的意願,微覺失望,旋即振作精神,殷勤的問道:“舒小姐,要不要喝杯開水,壓壓驚?”
冬末本來是想去倒杯開水的,但他這一問,卻改變了主意,搖頭:“我自己帶了水。”
她一麵說一麵翻開雜誌,靠在台燈下麵,專心致誌的看了起來。譚英見她有意疏遠,有些訕訕,尤不死心,又問:“舒小姐坐這趟車,也是去星城麽?”
冬末輕唔一聲,卻不接話。譚英沒話找話,又笑:“舒小姐孤身一人提著兩隻包,上下火車很辛苦吧?”
冬末白手起家,生意小的時候為了省錢,進貨時連苦力都不舍得雇,一百多斤的貨包都自己扛過很久,這兩年雖然安逸嬌養了些,也不至於拎兩隻重量連三十斤都不到的行李包都提不動。
“說不上。”
冬末實在不耐他在旁邊JJWW,被子一卷,將雜誌蓋到麵上,做出一副睡覺的姿態。
譚英終於閉嘴,不說話了。
火車的軟臥包廂,是豔遇的好地方,不過也得看對象。
一夜無話,上午車抵星城,冬末早早的提包下車,不意走出車站還是與被下屬接著的譚英撞上了。譚英一愕,看她站在路旁,旋即笑了起來,頗為瀟灑俊朗:“舒小姐,如果不嫌棄,請上車來,我送你。”
冬末客氣拒絕:“謝謝,不過我朋友馬上就來了。”
譚英探頭看了眼車站周圍的路況,笑道:“車堵得這麽厲害,你的朋友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到。天冷,你還是先上車坐著等吧,別凍著了。”
冬末已經看到了崔福海的車被堵在前麵,崔福海卡在車裏進出兩難,正遠遠的衝她招手,不禁一笑,一麵衝他點頭示意,一麵笑著感謝譚英:“多謝譚先生好意,我朋友就在前麵。”
譚英乍見她的笑容,眼前一亮,趕緊趁她腳步剛動的時候搶出一句:“舒小姐,你在本城要是遇到了什麽煩惱事,可以打電話找我。”
冬末不意此人屢屢碰釘子,滿臉灰霧,竟還有這等楔而不舍的好精神,倒也佩服他的強韌,報之一笑:“多謝好意,如果有事,我會記得的。”
譚英目送她遠去,來接他的下屬見狀取笑:“也不算絕色,怎麽就讓你這麽掛心?”
譚英兀自回味冬末臨去時的一笑,歎道:“你不知道,這樣的女子才叫婉轉風流,有味道。”定睛細看,覺得接冬末的車似乎有些眼熟:“那輛車是誰的?”
本城搞房地產的圈子也就那麽大,來來去去盡是熟人,他的下屬眼眼卻比他尖:“崔福海的,在加油站時我們遇到過,他說來接人,原來是接女朋友。”
譚英搖頭:“肯定不是女朋友,她身上沒有戀愛的味道。”
他們這邊閑話,那邊冬末卻已經到了崔福海車旁,先把行李扔進後座,再就著半開的車門擠進前座。
崔福海打量她一眼,笑道:“出去一趟,有什麽收獲?”
“覺得市場前景大好,值得出手。”冬末坐好身體,看看剛才因為想從半開的車門裏擠出去而弄得衣裳不整的崔福海,笑道:“大海,你也該控製一下橫向發展的速度了,這卡在車門裏進不得,也出不得的感覺,不好受吧。”
崔福海翻了個白眼,對她無比唾棄:“要不是要來接你,我怎麽會來這堵車堵得門都開不了的地方,你得有點良心吧。”
二人說說笑笑,以龜速驅車前行,用了半個小時,出了車站路,崔福海問:“送你回家休息,還是去哪裏吃飯?”
“回店裏。我在車上休息過了,也不餓。”
“你這也太拚命了,其實以鑒容台現在的發展狀況而言,你可以腳步放慢一點,穩穩地來。反正你用錢的能力有限,賺多了也沒什麽用。”
“我倒是想放慢一點腳步,可是放慢腳步後,空下來的時間,我都不知道該幹嘛。”
冬末把話說完,突覺自己這話,說得不免太過淒涼,趕緊展開笑容,舊調重彈:“大海啊,我上次讓你幫我留意些介紹對象,你留意了沒有?”
崔福海有些皺眉:“冬末,你是認真的想相親談對象了?”
“不是真的難道還是煮的?”
崔福海輕輕的歎了口氣,喃道:“冬末,我真不想你也像別人那樣,竟也是為了年紀到了,該結婚了,就找個差不多的人搭夥過日子。”
冬末隻當沒聽到他說的話,二人抵達鑒容台,崔福海告辭而去。冬末步入店堂,便發現裏麵的貨櫃擺設與她離去時大相徑庭,一樣豐富的貨物,依原來的擺放顯得有點擁擠,但現在一眼看去,卻顯得十分整齊清朗,似乎空間一下子擴大了許多。且店堂裏的很多裝飾物都更換了,一眼望去,便讓人覺得這家店明快可愛,洋溢著勃勃生機,
冬末驚咦一聲,大感詫異,忍不住問小童:“這是美工的新設計?做得好啊,應試發獎金。”
小童樂了,對蹲坐在樓梯間裏盯著樓上樓下兩層營業廳發呆的美工嬌嬌一呶嘴,笑道:“末姐,嬌嬌都要崩潰了,你千萬別說什麽要獎勵她的話。”
冬末大奇:“為什麽?”
“這新設計不是嬌嬌做的,是一個嬌嬌本來很看不起的人做的。”
冬末愣了愣,腦裏突然直覺反應式的閃過一個人影,脫口而出:“夏初?”
小童幹笑不已,生怕她追究自己沒將夏初趕走的責任;蹲坐在樓梯間的嬌嬌卻被夏初二字激得抬起頭來,大聲問:“夏初又來了?”
冬末見她如此失態,不禁擰眉:“他沒來,你怎麽了?”
嬌嬌看到冬末,嘴一扁,居然有點哭相:“末姐,夏初那臭小子太可惡了。”
冬末想笑,又忍住:“你怕他搶了你的飯碗?”
“我怎麽會怕這個!”嬌嬌跺腳,嚷道:“我隻是不服氣,憑什麽我苦練十幾年,正正經經的科班出身,居然被他一個完全沒有設計理念的人擠得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冬末環顧四周,納悶道:“這有什麽特別的?我沒看出來。”
“店堂的擺設都要追求實用,為了實用就不能不在有時候犧牲美觀。我一直都沒辦法將店堂設計做得更好,就是因為我沒法找到實用與美術之間的平衡點。”
嬌嬌指點著店堂內的新擺設,一臉兀自震驚不信的神色:“可是夏初那臭小子,他隻是憑著感覺,說什麽‘這樣擺好看,那樣擺好看’,然後照他的想法擺出來,居然就能把美觀和實用的平衡點找到……末姐,這就是黃金比例的實用啊!黃金比例!末姐,你能想象不,居然有人能把美術上的黃金比例,應用到小飾品店這樣繁雜蕪亂的地方來。並且夏初他根本就不曾意識到黃金比例的存在,這簡直……簡直……簡直是他媽的氣死人了!我要是有他那樣的天賦,我早……早……”
她要是有夏初那樣的天賦,她早幹什麽去了,她卻說不清,隻是氣得在樓梯扶手上直磨爪子,捶胸頓足。
小童掩麵偷笑,對她的慘況不忍卒睹,直歎氣:“嬌嬌,你要發瘋也找個偏點的地方好不?多虧這幾天是生意淡的時候,不然店裏來的客人被你嚇跑了,看你怎麽賠。”
嬌嬌咬牙根不走,在原地磨著:“不要,我就要在這裏看著,看著我才想得明白。”
冬末被她的執拗逗笑了,搖頭,同情地摸摸她,對看熱鬧看得好笑的同事說:“這可憐的娃受刺激了,誰櫃上沒事的,把她抬了去治治。”
眾人大笑,果然上來幾個人把她架了去三樓宿舍。
冬末在店裏走了一圈,跟久未見麵的員工寒暄一番,回到三樓辦公室,便忍不住走到窗前,把鑒容台四周的街道都看了一遍。
小童初時不解她的意思,再一想,卻有些明白了,問:“末姐,你在找夏初?”
“沒。”冬末迅速否認,自己都覺得這回答似乎太急了點,顯得自己似乎心虛。
小童的臉皮抽搐了一下,一本正經的匯報:“啟稟陛下,臣在接到陛下聖旨之後,立即嚴格執行,早已將逆賊夏初一舉拿下,押解天牢,不逢大赦不得出獄。陛下大可安坐金鑾殿,再不必憂心他犯上作亂。”
冬末被她這腔調弄得哭笑不得,但為了顯得自己光明磊落,不帶私情,卻還不得不配合她作戲式的回答:“嗯,朕知道了!卿辦事利落,論功當賞。”
小童涎著臉,順杆子就爬了上來:“賞什麽?半個月的帶薪休假不?”
“賞你五毛大餅兩張,還不速速把臉湊上來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