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決絕
這回喬瑛若確定自己沒聽錯，不是風大聽岔了，也不是出現了耳朵出了毛病，而是崔珩的確了愛慕她。
這可把她高興壞了，她瞧瞧崔珩，得意洋洋地想，方才這人還對自己愛搭不理，這會兒倒眼巴巴地跑來這種話，怪不得要到隱秘處，如此孟浪，若是被人聽到，不把他趕出府才怪了。
也就是她才會這麽大度，聽了這樣輕浮的話都不生氣，打量著回頭還要瞞著，不然真漏了風聲，崔珩可就慘了。
不過也真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愛慕自己。喬瑛若嘴角抑製不住地往上揚，怕被崔珩發現，趕緊拿帕子掩住，一邊輕咳幾聲，端起架子，抬起下巴，力求斜睨著：“你好大的膽子，我也是你能肖想的不成？”
崔珩心一沉，以為她是厭惡了自己，慌張之下幾乎是下意識地：“崔珩不敢。”
這話卻叫喬瑛若一愣，隨即火氣上湧，氣崔珩，愛慕的話都了，這會兒倒不敢了，哄誰呢？
反正她是不信，惱道：“這話指望著騙誰呢？都已經出那樣的話了，你才真真是膽大包，別拿這樣的話糊弄我，我可不是三歲孩，由著你騙。”
“我沒想騙姑娘，都是肺腑之言。”崔珩急忙。
可越解釋越不可信，喬瑛若冷哼一聲，把臉一扭，想他大晚上攔住自己這些，太不尊重，有意給他臉色，免得他以為自己多不尊重，故而裝模作樣地掃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對我這話，可想過若是被二嬸子知道了，會怎麽訓斥你？”
她卻不知這話倒把崔珩給打醒了，楊氏的病是積鬱成疾，病因為何他最清楚，所以他來的真正目的從不是為了向喬瑛若訴愛慕，隻是為了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然後就此不見。
他自私卑鄙，即便是要從此陌路，也陰暗地想要搶先一步在他的姑娘心中留下一道痕跡，再決絕離開，隻有這樣，他的姑娘才能一輩子記住他。
即便是走，他也要在他的姑娘心裏有一個位置。
可見了姑娘，崔珩又失了自製，話出來他便覺得心口漲得發疼，從沒有這麽驚慌心過，甚至期待，以至於連話也不會了。是他的錯，他太想他的姑娘能現在就告訴他，她同樣愛慕他，他該慶幸，這話及時打醒了他，沒叫他犯錯。
心往下沉，崔珩轉身走了，他該放棄這點執念了。
“你……”喬瑛若眼見著他轉身走了，一肚子的話沒出來，氣得直跺腳，指著崔珩口不擇言道：“好，姓崔的你敢走，你走了就別想再見我，我再也不見你了。”
崔珩腳步一頓，喬瑛若見有戲，立馬加足了勁兒威脅他：“我可了，你若是走了，今後咱倆就再也別見了，我不要你的那些玩意兒，你也別來我那兒。”
話完她端著架子等崔珩回身道歉，可卻沒等到崔珩回頭，他就這麽走了，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喬瑛若氣得大叫，把道旁的花木當成崔珩，又踢又拽地泄憤，直到被瑪瑙找到，她才哭喪著臉停止。
“誰惹姑娘生氣了？”瑪瑙看這一地狼籍，唬了一跳。
“還能有誰？”喬瑛若沒好氣道。這個家裏，能把她惹得這麽生氣，除了崔珩還能有誰，打從他剛進府就知道他的能耐，到現在喬瑛若都記得當時崔珩那副正義凜然的嘴臉，襯得她有多無理取鬧。
她這樣一瑪瑙就明白了，可喬瑛若卻越想越氣，踹了一腳花木，奪過瑪瑙手裏的燈籠大步往前走。
瑪瑙趕緊跟上，邊擔心道：“姑娘，黑，別走太急了。”
剛進院子，大福撲騰著過來，若是往常喬瑛若還能和它玩一會兒，可現在她心情正不好，哪裏還姑上陪大福玩兒。
回到屋裏，石榴迎上來：“方才含露過來，太太叫姑娘過去吃飯，見姑娘不在，問去哪兒了，我就回去看二太太去了，含露便走了。也就才一會兒，姑娘要不要去太太那兒看看？”
“不去，明兒再見。”喬瑛若猛地灌了幾口熱茶，把杯子一放，催促道：“飯呢？我餓了。”
“我這就去劍”瑪瑙趕緊。
飯菜早備好了，就等著喬瑛若回來，等端上來喬瑛若卻又吃不下，扒了幾口飯便撂了筷子，起身往裏屋走，邊走邊：“我吃飽了，你們吃了吧！我要睡了。”
瑪瑙和石榴麵麵相覷，最後瑪瑙跟上去問：“姑娘才吃幾口怎麽就不吃了？”她們姑娘向來好胃口，一碗飯都沒動幾下就飽了，這可是頭一回。
難不成真被珩少爺氣狠了？瑪瑙猜測著，跟喬瑛若到了裏麵還忍不住追問：“姑娘可是還在氣珩少爺。”
喬瑛若哼了聲，坐到梳妝台前，等瑪瑙給她拆頭發。
瑪瑙看她還真要睡覺，又勸了一句：“姑娘，好歹再吃幾口，不然夜裏要餓的。”
喬瑛若不為所動：“餓了就吃糕點。”
瑪瑙：“夜裏積食，胃要不舒服。”
“那就不吃，餓就餓著。”喬瑛若自己動手把頭上戴得鳳釵拿掉，今兒立冬，虧她還打扮得這樣好，那個沒良心的看都沒看幾眼，更害得她飯都沒吃就被氣飽了。
這樣一想，喬瑛若好容易好點兒的心情又壞了，她扭臉吩咐瑪瑙：“從今兒起，姓崔的要是再敢來，你就把他趕出去，絕對不能叫他踏進院門，他若是踏進來一步，我就唯你是問。”
這話從前不是沒過，可從沒今兒得這麽嚴重，瑪瑙驚訝道：“姑娘這是和珩少爺鬧了多大的矛盾？”
“什麽珩少爺，叫他姓崔的。”喬瑛若立刻拍桌子打斷她的話。
“是，可珝少爺也姓崔，姑娘連他也要攔住不成？”
喬瑛若擰眉道：“阿珝可以進，隻有他崔珩不校”
瑪瑙明白了，這是氣急了眼兒，不過她家姑娘和珩少爺也不是頭回鬧，不定過個幾便沒事了，到時候又好的跟什麽似的。
隻是這回瑪瑙想錯了，立冬過後崔珩一次沒來過，像是刻意躲著喬瑛若，若不是旁人口中提起他，他竟像是在府裏消失了，就是早上去老太太那兒問安，喬瑛若也沒遇見過他。
越見不到他，喬瑛若越氣惱，她也反思了自己那日得話，懷疑是不是把他嚇著了，再仔細想想，覺得不是沒這種可能。
人家攔住自己表露心意，結果她張口就把楊氏搬出來了，那可是崔珩他娘，這事他肯定不敢叫他娘知道，而且越想喬瑛若也越覺得自己當時態度確實是有問題，好好的擺什麽架子，崔珩能出來那話想必就已經是鼓足了勁兒，看她端著高高在上的態度，不退縮才怪了。
再者，他被嚇跑了之後，自己又腦子壞掉了出那些威脅饒話，崔珩聽了不生氣才怪了。
如此想了幾日，喬瑛若又換了態度，覺得她當時也有問題，若是能態度平和一些，話和緩溫柔一些，對崔珩再多點耐心，不定人就不會跑了。而且他這麽多日不來，怕是也有不敢再麵對自己的意思，畢竟滿懷期待，結果卻被她拿話敲打，換個人也是要心灰意冷。
自以為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喬瑛若可算鬆了口氣，打算趁下回崔珩休沐回來，就去找他把話開。
隻是她還沒等到休沐那，崔珩便提前請假從太學回了家。
楊氏的病又重了。
崔珩是下晌午回來的，身上衣服也沒換就急匆匆跑去見楊氏。
冬日越發冷，前兒還下了一場雪，至今地上仍有餘雪未化。崔珩脫了身上禦寒的鬥篷，在炭盆邊烤得身上暖和了些才進去內室。
二老爺在床邊陪著，見他來，道：“你娘在等你。”
崔珩往床邊走了幾步，這些日子楊氏越發消瘦，加之久病臥床，幾日未曾好好梳洗，原本一頭黑亮的烏發也參雜了幾根白，看著竟一下子老了許多，他娘本來十分美麗的。
崔珩眼中一熱，鼻子微有酸意，可顧念二老爺還在屋裏，硬是忍了下來。
“珩兒。”楊氏伸手想要抓住他。
“娘。”崔珩握住他娘的手，順勢在床邊坐下。
他回來了，楊氏的心也跟著安定下來，畢竟有些話再不就沒機會了。思及此，她扭頭對二老爺：“官人，我有話想單獨和珩兒。”
知道他們娘倆肯定有話，二老爺起身：“好，我出去。”
等屋裏沒了別人，楊氏對崔珩：“珩兒，你扶我坐起來。”
“好。”崔珩把靠枕拿來，墊在楊氏身後，扶她靠上。
楊氏笑起來，摸了摸崔珩的頭發，問他：“在學裏課業如何？”
崔珩回答道：“先生今日還誇我用功，明年春闈我可下場一試。”
“珩兒。”
“娘。”
“你還是舍不得瑛若吧？”
崔珩心神一晃，差點就點了頭，但他終究對楊氏搖了搖頭，：“兒子不會讓娘擔心的，姑娘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珩兒。”楊氏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道：“你若真的愛極了瑛若，日思夜想都想要娶她為妻，那就去娶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