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病危
今夜宸佑宮當值的是大總管太監張喜。
聽到陳之禮的手下稟報，張喜不敢耽擱，匆匆進了寢殿叫醒了憲元帝。
正好皇後也棲在了這裏，一次叫醒一雙，還省的他跑腿了。
“什麽？”皇上陡然驚醒，還以為是聽錯了。
“容嬪真的快不行了？”皇後也詫異道。
在她看來，容嬪好比茅廁裏的石頭，臭硬的很，怎麽突然間就病危了？
張喜道:“陳之禮陳太醫的徒弟來說的，應該錯不了，容嬪娘娘，是真的氣數將盡。”
“快給朕更衣，擺駕斕月宮。”憲元帝率先反應過來。前一陣子爆出佳琪暗害忠良之的醜事，他一連遷怒了蘇容，對她多少有些憎惡的。隻是突聞容嬪即將香消玉殞，他的腦中浮現的隻有和她的恩愛快樂時光，心裏升起憐憫，佳琪的事，蘇容畢竟不知情的。
皇後一邊麻利地起身，一邊吩咐小林子去叫佳琪公主和檀風皇子來斕月宮。雖說佳琪公主正在禁足期間，非皇召不得出宮，這不她的母妃快不行了嗎，來見母親最後一麵，想必皇上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怪罪皇後，還會覺得她大度周到。
皇後又讓紫翠去喊來各宮娘娘。大家好歹姐妹一場，來送一送總是應該的。
是陳之禮診斷的，看來是真的了，皇後拚命掩蓋內心的喜悅，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嗬。
帝後急匆匆來到斕月宮，這時候皇後派人去叫的人還沒到，這裏依然冷冷清清。
宮人們看見帝後，紛紛下跪。
寢殿裏傳來刻意壓低的哭聲，陳之禮正在擰眉為容嬪施針，見皇上進來，急忙下跪請安。
“卑職無能，容嬪娘娘無力回天，皇上皇後贖罪。”
憲元帝正想問容嬪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一看到她的臉，就把想問的話咽了回去。
這就是一張瀕臨死亡的臉，經過陳之禮的針灸，容嬪勉強能回過一絲力氣，也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皇上要送容嬪妹妹最後一程，無關的人退下。”皇後道。
紅兒急急地退了出去。皇上這才上前坐在床榻上，握住容嬪冰涼無力的手。
“容兒，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對待即將消亡的人，憲元帝語氣柔和，頗有耐心。
“阿離。”容嬪嘴裏忽然冒出這兩個字。
皇後嚇了一跳，敢直呼皇上的名諱，要不是容嬪快死了，她真要嗬斥一句大膽。
“朕在。”憲元帝回答，心想容嬪莫不是糊塗了。
容嬪嘴角牽起苦笑:“在王府時，皇後姐姐總這樣稱呼您，嬪妾別提有多羨慕了，嬪妾自知沒這個資格，隻是人都快走了，還在乎這個做什麽，皇上要怪罪就衝著嬪妾一個人來吧。”
皇後的臉色瞬間不好了，容嬪口中的皇後姐姐當然不是她，而是元後。容嬪這狐狸是真的壞透了，臨死還拿死翹翹的元後來膈應她。
皇上卻是感動不已，握住容嬪的手更用力了些。
“容兒啊，在朕做了皇上以後，元後也再未這樣稱呼過朕，世人都道是皇上至尊，朕卻品多了這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朕有時候真的是孤家寡人啊。”
有道是你的這聲“阿離”正好叫到了朕的心坎裏朕的寂寞隻有你能懂的意味。
皇後的臉更加掛不住，皇上這是影射誰呢，讓她學元後喊他一聲阿離，她這把歲數了可行不來。
容嬪虛弱地說:“阿離啊，兒女都是前世的債，你難道還在生佳琪的氣嗎？”
皇後就知道容嬪會為慕容佳琪求情，她心裏憤恨地想蘇容不是快死了嗎，怎麽還喋喋不休，肯定是陳之禮紮針的緣故，這個陳之禮也是，施針就施針吧，意思意思就行，還紮那麽用心做什麽，讓容嬪撐這麽久。
皇上歎氣道:“隻是朕不是普通的父親，朕是皇上，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佳琪的性子，是需要改一改了。”
這個時候佳琪和檀風恰好一前一後來到寢殿門口，剛好聽去了這句話。她縱然再驕傲蠻橫的性子，也知道母妃一去就無人袒護她了，以後她哪裏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有皇後刻意打壓，不任人踩踏就不錯了。
她猛然撲過去，抱住容嬪的胳膊，痛哭道:“母妃，女兒知道錯了，女兒改，隻求您不要拋下我們。”轉頭又對著皇上哭道:“父皇我改，我真的改。”
檀風身為皇子，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在即將西去的母妃麵前也止不住的落淚。兄妹倆的悲痛讓人無不為之動容。
皇上撫摸著佳琪的頭發，歎息說:“你就不要回禁苑了，留在這裏照顧你的母妃吧。皇後，你有沒有異議？”
說完去看皇後，發現皇後也是一臉悲戚，眼圈通紅一串又一串的淚珠滾落。
皇上這是要解除佳琪的禁足征求她的意見呢，隻是單單讓公主解足是不需要問皇後意見的，皇上這是別有深意啊。
皇後明白，皇上是想恢複容嬪的妃位。不過一個快死的人，恢複妃位又如何，皇後爽快道:“讓佳琪為容嬪妹妹侍疾吧，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但願能躲過這一劫。臣妾覺得……”皇後壓低聲音:“妹妹本就沒什麽大錯，還是恢複她的位分，讓她的後事更體麵些。”
“就按照皇後的意思做。”得到了皇後的答複，皇上甚是滿意。
“臣妾去看看眾位妹妹來了沒有。”順便把蘇容恢複妃位的消息告知，省的她們一會喊錯。皇後說罷就掩麵退了出去。
在這裏裝的夠難受的，她還是躲一躲。慕容佳琪解禁就解禁吧，一個失去母妃的公主，根本蹦噠不出什麽花樣來。至於檀風，等容嬪，哦是容妃，等她一咽氣就給皇上要來撫養，養在她眼皮子底下，看他還怎麽與長風爭鋒。
皇後任憑淚水恣意橫流，內心那叫一個暢快。
容妃看著哭泣的一雙兒女，哽咽道:“母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
皇上忙說:“有朕在，容兒大可以放心。”
容妃擠出一絲微笑:“有皇上這句話，嬪妾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佳琪與檀風並不知道母妃服藥的事，隻當母妃是真的快死了，哭的十分痛心。
皇後出去轉悠了一圈，回來見容妃還沒有咽氣，連忙召眾位妃嬪進來。
該承諾的都承諾了，該見的也都見了，容妃倒是咽氣啊。不隻皇後著急，那些平時與容妃交惡的妃嬪也暗暗捉急。
容妃終於不負眾望，緩緩閉上了眼睛，任憑眾人怎麽呼喚都不回應。
皇上龍體重要，是不能衝撞了煞氣的，在皇後的好言勸說下，皇上回了宸佑宮。
皇後和眾位妃嬪也回去了，隻留了小林子在，隻等容妃咽了氣就去中宮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