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煩惱
皇後見火候差不多了，就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提醒皇上:“該讓湛兒坐下歇歇了。”
“來人，賜座。”皇上會意，是該讓胡湛入座了，他老是這麽站著，別人怎麽能看到他的全貌，尤其是在座的公主們。
無獨有偶，胡湛的位子恰好在皇子們中間，與公主們的座位遙相互對，公主們總能有意無意地看清他的麵龐。
皇後娘娘慈愛的目光在皇子公主中間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她的親生女兒身上。
穎涵是長公主，自然不能像庶出的公主一樣，她要端出嫡公主的高貴與涵養來。皇後見女兒不卑不亢，麵目含笑，神色清冷，發覺到母後正在看她，就轉頭朝母後一笑，露出作為女兒的嬌憨與恭敬來。
皇後甚是滿意，忽又覺得哪裏不對。
穎涵表現的好是好，不過也太過古板了吧，她的眼睛壓根就沒往胡湛那裏瞅過。是穎涵太過端莊，還是沒瞧上胡湛皇子？皇後覺得後者不大可能，連老母親的心都蠢蠢欲動了，情竇初開的女兒會無動於衷？一定是嬤嬤的教養太過嚴苛，再加上女兒顧忌她的威嚴，才會如此吧。改天她要提點一下穎涵，女孩子家該活潑的時候稍微表現一下也是可以的。
宴會熱烈的進行，各人有各人的小九九，隻有胡湛，寵辱不驚，談笑風生，收放自如。
畢竟是周遊過列國的人，這點世麵還是有的。
“湛兒為何還沒有封號？”皇上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皇上一開口，場麵就安靜許多。經皇上一問，大家都想起來了，胡湛早已成年，連他的弟弟都有封號了呢。
胡湛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款款起身，朝皇上行了一禮。
“回皇上，父皇有令，不娶妻者不予以封號。”
原來如此，胡湛眾目睽睽之下宣布他還是單身，雖說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還是讓大部分公主紅了臉頰。還好已經酒過三巡，微醉之下不算失態。
皇上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來了一句:“朕怎麽覺得你父皇的這個規矩是針對你立的呢。”
是玩笑也是戲謔，大家都配合著發出不傷大雅的笑聲。
有大臣壯著膽子問:“胡湛皇子年歲也不小了，難道還沒有意中人嗎？”
胡湛彬彬有禮道:“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不急。”
“你是不著急，可要急壞了你的父皇母後。”皇上責怪一聲，示意他坐下。
短暫的插曲過後，晚宴繼續愉快地進行。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君臣和諧間，接風宴也終於結束。
帝後率先離開，公主們尾隨其後，大臣們紛紛告辭後，胡湛才在幾位年長皇子的陪伴下離場。
在外麵侯著的木良接過自家主子，由太監引領著暫時住進了宮裏的別苑。
皇帝的理由是夜深了，宮門已經落鑰，就讓胡湛在宮裏留宿一晚，木良心裏很清楚，在回青周之前，這裏恐怕就是主子的落腳點了。
雖說深宮大院根本困不住胡湛皇子，可總不如外頭自由自在。
一進別苑，支走了外人，木良就迫不及待張口。
“老皇帝有沒有對你不軌？”
胡湛喝了不少酒，雖說沒有酩酊大醉，也有些走路踉蹌，他想用力敲打木良的腦袋，下手卻是綿軟無力。
“說的什麽話，還有沒有主仆之分。”
木良撇嘴:“才進宮幾個時辰，就學會赤瀾國的破規矩了。”
胡湛道:“你不就是因為沒能進入宴會吃喝耿耿於懷。”
木良更覺冤枉，他是想進去大殿，不過不是為了吃那兩口東西，再說他雖與殿下情同手足，身份畢竟是下人，在宴會上隻有伺候的份，哪有吃喝的道理。他不過是想進去一睹公主們的芳容，為王爺把把關，臨來前帝後的囑咐他還如雷貫耳呢。
“呸，”木良嫌棄道:“我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誰在乎他們那幾樣寒酸小菜，他們也太小氣了，居然讓我和太監一同用餐，關聞他們身上的味道我就難受，更別提咽的下去飯菜了，我寧願餓著都不吃他們的飯。”
“可你並沒有餓著，”胡湛鄙夷道:“這就是你擠進宮女堆裏和她們一起用飯的理由？”
木良吐吐舌頭:“主子已經知道了啊，他們居然還告狀，真是小肚雞腸。”
胡湛鬆開他，兀自寬衣解帶。
木良見胡湛沒有說話，一邊上前幫忙，一邊不放心地問:“我沒有丟您的臉吧？”
胡湛滿不在乎道:“我是在乎這些虛禮的人嗎。”他眼前浮現公主們看他的眼神，又道:“我還嫌丟的不夠。”
木良的表現恰好符合他的心思，讓養尊處優的公主以為他們是粗鄙之人也好，省的對他惦記。
木良顛顛地拿來睡袍給胡湛。
胡湛看了一眼，並未有更換的意思。
“我的天，您不會又要出宮去見醜……九兒姑娘吧，你們不是上午剛見過。”木良驚呼。
“不知她怎麽樣了。”胡湛喃喃道。
木良差點蹦起來:“她能怎麽著，雖說您溜出去不是問題，可這深更半夜的，您還能擾人清夢？”
“算了，”胡湛接過睡袍:“明天晚上早些脫身再去吧。”
明天白天，老皇帝肯定不會讓他安靜待在別苑裏，他來的目的不是度假，是為了兩國交好，而古往今來，兩國交好都離不開聯姻二字。
父皇從未提過與赤瀾聯姻，他也未表現出對任何一位公主感興趣，可所有人都認為他來赤瀾就是為了選妃。
想來也是，青周國不乏風姿綽約才貌雙全的女子，他遲遲不肯成親，大老遠跑到赤瀾來，不是為了兩國聯姻是為了什麽。
胡湛有些頭疼，煩惱應運而生。可不能讓老皇帝誤會太深，他要趕緊完成使節的任務，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願九兒能隨他一起遠走高飛，如果九兒心裏沒有他，不願跟他走，那他還是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好了。
想起九兒，胡湛疲憊不堪的心終於升騰起溫情。
他尋覓這麽久，這次一定不會失望而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