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嗜血者
算起來今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五天了。
吃過東西後，我們坐在樹下休息。星軌問我，今天早上明明有機會可以擺脫他的，為什麽不選擇逃走呢？反而過了辰時了還一直在等他。
“嗯，”我在想應該怎麽回答，“既然你那麽笨要引開官兵的注意，那我也笨一次等等你啦！我可不想欠你什麽。”
星軌笑了笑，沒有說話。良久，他說：“給我說說你的世界吧！我想知道是怎麽樣的。”
“什麽‘你的世界’？亦琳你是哪裏人？”我慢慢發現紅芸真的是一個大八卦。
我想了想，簡略地說：“我的世界最明顯的就是‘快’，不管是交通、吃飯、工作、甚至是婚姻都可以很快。”或許我說的東西真的沒什麽吸引力，他們隻是聽得一頭霧水，也表現不出什麽興趣。
突然我靈機一動，拿出我的手機，接著說：“就像這個東西，別看它那麽輕小，它可以讓相隔幾萬裏的人在短時間內通話。”這麽一說他們都來興趣了，尤其是紅芸，她直接把手機搶過去，邊摸索邊驚歎著這偉大的發明，“我就說跟著你們可以見識到很多有趣的東西。”
“你不是看中了我的十字項鏈才跟著來的嗎？”我調侃著說。
“那隻是其中一個原因，不要把我看得那麽膚淺，保護一個人不可能隻是為了錢的，星軌你說是不是。”
紅芸的話深深地觸動了我，我也想知道星軌的答案，我在期待著。可惜星軌隻是轉過頭去，根本無意作答。可惡，星軌就是一個混蛋！我在心裏暗暗地罵了他一句。
爾後，星軌對還在玩弄手機的紅芸和我說：“好了，我們休息夠了就快點趕路吧！不然今晚到不了金坪鎮我們就要露宿在野外了。”說著星軌站起來，一不留意，從他的包袱裏掉下了許多紙張，那是之前他收集的通緝令。
“你怎麽還收藏著這些東西？”話一出口，我就後悔，覺得自己是個傻瓜——明知故問。
“啊！這是……”幫著星軌撿起通緝令的紅芸突然喊出聲來。
“又怎麽了？”我湊過頭去，事實上我對紅芸的大驚小怪並不感到好奇，隻是想趕快轉移星軌對剛才的問題的注意。
“這個人怎麽這麽怪啊？”紅芸手中拿著的通緝令裏畫著一個身披長袍，根本就看不清罪犯的長相，“A級罪犯，姓名和性別不詳，最近半年曾出沒於金坪鎮一帶，拐帶數名少女，至今下落不明，懸賞：五百金。是金坪鎮啊！我們還要去那裏嗎？”
我和紅芸同時看向星軌，星軌毫不猶豫地說：“當然要去，反正那個人也不是經常出現，就算出現了，也正合我意，拘捕他、把他交給官府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啊！”
“可是……”紅芸看了我一眼，接著對星軌說：“你不替亦琳擔心嗎？”
星軌愕然失語，我也愣在一邊，紅芸還是滔滔不絕地說：“我當然是不怕的，既不怕你把我交給官府，也不會怕這個拐帶少女的人，隻是亦琳可不像我，她……”
“我也不怕你不怕的東西啊！”我被紅芸的話刺激到了，雖然她不是有意想氣我，她的話也是出於對我的關心，但我也不想大家為難，隻好強作勇敢漲紅著臉說：“我就不信我會這麽倒黴，放心吧！”
尷尬的氣流上空，天色開始轉暗了，終於星軌拿起東西，說：“那就走吧！”
來到金坪鎮時，天色早已昏暗，不知何故風吹過時這一帶顯得特別荒涼，大街上空空蕩蕩的，店鋪早早就打烊了，隻剩下零零星星的幾家店還開著門，不過店主也在匆匆忙忙地收拾著。
紅芸走上前對一家店鋪的店主說：“大叔，今晚還有客房嗎？”
那店家狐疑地瞅了瞅我們三個，冷淡地說：“是外地來的嗎？”
“嗯，是的，我們今晚想在你們這裏留宿一晚，請問可以行個方便不？”我客氣地問。
大叔揮揮手，邊把店外的盆栽搬進屋邊說：“你們走吧！我們這裏從來就不接待陌生人的，晚上到了還不快走你們就有危險了，還是快點走吧！”
星軌也上前說：“店家，我們隻是想在你這裏住一晚而已，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大叔看了看我們，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說：“我隻可以留下小夥子你一個，至於那兩位姑娘就不便留下了，不然出了麻煩我們也不好說，年輕人你是決定留下來還是和他們一起呢？”
星軌看著我們，表情平淡地說：“我留下。”
話一出口，不僅是我和紅芸，連大叔都斜睨著看星軌，他卻毫不在乎。
“你說什麽？”紅芸頓時火爆起來，揪著星軌的衣服，惡狠狠地說：“星軌，看不出來你竟是這種人，你好意思……”
我把紅芸從星軌身邊拉開，說：“紅芸，算了吧！”
“亦琳，你怎麽就這樣放過他呢？他這算什麽男人，你就不……”看到我臉上的失望和悲傷，紅芸把嘴邊的話活活地生吞下去，“好，我們走！星軌我們看錯你了。”
“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狠狠地罵星軌呢？”離開大叔的店鋪後，紅芸依然喋喋不休地向我抱怨，“你真的不在乎他這麽對我們嗎？真不明白你們兩個人，你說我們以後該怎麽辦呢？明天還應不應該去找星軌啊……”
越是聽到紅芸這麽說，我的心就越亂，我一點也不想回答紅芸的問題，因為我自己也沒有答案，我也是剛認識星軌不久，他的為人是怎樣的我自己但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個水缸，不管你往裏頭倒多少水，它永遠也不會波濤洶湧，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麽想法。
紅芸氣呼呼地走在我的前麵，也不管我是否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一個勁地埋怨著說：“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早就說了不要來金坪鎮的了，就算那個罪犯不出現，這裏給人的感覺就很不舒服。”
“啊！”我隻顧著想星軌的問題，不留神被右邊巷子裏匆匆走出來的人撞倒，兩人同時倒下，我的左手不小心在地上劃傷，皮有點破損了。
紅芸趕緊扶起跌倒的老婦人，她的頭發花白，臉色也很蒼白，“你沒事吧！亦琳你還可以嗎”紅芸連忙問道。
老婦人神經兮兮地喃喃道：“沒事沒事！”
“老奶奶，不好意思啊！剛才我沒注意到你。”我回過神來後，連忙伸出手來扶她，可是老婦人一聽我的話，眼睛一瞪，仿佛毒蛇般仇視著我，當她的視線轉移到我左手上的傷口時，她的神色更是慌張，鼻翼在抽動著，就像是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忽然間她猛地推開我，飛快地往前跑去了，隻剩下我們在後邊的呼喊聲。
“她的身體很冰冷啊！”紅芸自言自語說道。
離開金坪鎮後，我和紅芸終於鬆了一口氣，“這裏的人真怪，不是冷淡無情就是神經兮兮。”
“嗯。”我隨口回道，“或許是因為那個人的緣故吧！”
紅芸也知道我說的是哪個人，“好了，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露宿野外也不是什麽壞事啊！亦琳你放心，今晚還有我在。”
我看著紅芸，甚是感動。今晚我倆就這麽依靠著彼此傍著大樹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很不自在，微微睜開眼睛，“啊！！！”我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紅芸馬上驚醒。
眼前是一張貼得很近的臉，當我大叫出聲時她竟然紋絲不動地看著我，夜色中她狡黠一笑，很快隻覺腹部被人重重地一拳，頭腦就失去了知覺。
“這裏是哪裏？紅芸快醒醒！”醒來後，我發現我和紅芸都被綁在柱子上，這裏應該是一個密室，很暗，隻得桌子上一個燭台上的燭光在搖曳著。
“亦琳，你沒事吧！”
“嗯，放心，我還好。”
“不好意思啦！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渾身無力，使不出勁來。”
不隻是紅芸，連我也渾身乏力，到底是誰把我們抓來這裏了。這時屋內出現了其他聲響，“都醒了嗎？”
“你是什麽人？”我和紅芸同時問道。
那個人拿著燭台慢慢向我走近，我和紅芸都恐懼得不敢眨一眼，她把燭台高舉在我和她的臉之間，燭光映照著我們的臉，我眯著眼睛看著前邊這張蒼白的臉，是剛才打暈我的女人。
“不記得我了嗎？”對方邪邪地笑著，給人的感覺寒冷，就像是……
我很不願意相信，但還是戰戰兢兢地說：“你是那個老奶奶?”
“哈哈！哈哈！”她拿著燭台向後走去，放聲大笑著。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而且你的頭發也不是白色的。”我的自問自答讓紅芸也摸不清頭腦。
“就是我。”她突然轉過身來，“你看，很不可思議吧！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回複年輕，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她又把臉靠得很近，表情扭曲，就像是一個瘋婦般，她故意拖長尾音說道：“是……血……啊……”
“你說什麽？”紅芸驚慌地問道。
那女人帶著邪魅的笑容走到牆邊蹲下，霎那間我們都驚呆了，牆下是一具女屍，漲大的瞳仁、低垂的手臂、痛苦的麵容，我的脊椎寒涼，渾身顫抖起來，趕緊閉上眼，不敢再看一眼。
“這是今天的戰利品啊！多虧了她的血，我才可以恢複年輕的。”
“你這是變態嗎？”我大聲斥責她，卻還是禁不住地打顫。
“不，你錯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女人對美麗的渴求是多麽的厲害。你這句話就像是當年楚兒罵我的那樣，楚兒真是固執，她怎麽就不能體諒娘親的心情呢？她現在和我合為一體了，她一定能了解我了，很快你們也會明白的。”
“你是個瘋婦，”紅芸也很是恐懼，“你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嗎？”
“不……不……不是的，楚兒她……她明白身為魔族的娘親曾經是多麽的痛苦，但她不支持我的做法，她背叛了魔族的血性……”紅芸的話好像刺激到她了，她一味的胡言亂語。
她突然走到我麵前，拿起我的左手，我驚恐地看著她。
“你要幹什麽？”
“你放了亦琳，我把血給你。”紅芸緊張激動地說。
比起感動，我現在更是恐懼。
“本來吸完一個人的血可以維持一個月的青春的，但是……”她看著我今天劃傷的傷口，說：“不知為什麽，你的血引起了我的衝動，我……我……忍不住了。”隨即她用口咬住我的手。
“啊……”我感到血管內血液的流動加快，全身滾燙，紅芸也緊張得大喊。
就在這時，我脖子前麵的十字項鏈發出光芒，那個女人頓時感到異常痛苦，鬆開口後，她兩手緊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著：“難道……難道……你就是……不行……不可以放過你。”她艱難來走過來，準備再次吸取我的血。
驚恐之時，劍影揮過，對方隨即倒下，我和紅芸身上的繩子也都掉落下來，驚魂未定的我們看到星軌站在前麵。
我木然倒下，紅芸連忙走過來扶起我，“你沒事吧！”
包紮好傷口後，星軌也處理好那個嗜血的女人回到了大叔家的店鋪裏，紅芸怒氣衝衝地上前就是一拳，“你這算什麽？是利用我們引出那個罪犯嗎？”
星軌沒有反抗，也沒有回答，他走到我身邊，想用手撫摸我的頭，我馬上轉過頭去，眼淚止不住地滑落，全身依然在發抖。
“對不起！”星軌溫和地向我道歉，但在我聽來很是虛假，“希望你能諒解我。”
紅芸忍不住繼續罵道：“諒解你？你有苦衷嗎？還不是為了錢！”
“好了！小姑娘，”大叔突然說道，“你們錯怪他了，這位小夥子已經來過我們鎮好幾次了，每次都被那個抓少女的罪犯逃掉，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了。這次他抓住罪犯，還把獎金捐給了失去女兒的人家，是他拯救了我們鎮啊！你們走了之後他馬上就跟在你們後麵了，最後還是讓姑娘受傷，我們也過意不去。”
我看著星軌，他臉上滿是憐惜和懊悔，心情矛盾的我看不下去，隻管低著頭。
“可以原諒我嗎？”
紅芸也不做聲，隻是等待著我的回答。
良久，我才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