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350、令貴妃
十一月十六日,皇帝在齋戒三之後,以平定回部,告功太廟。皇帝親詣太廟
行禮。
十一月十七日,皇帝再赴壽康宮給皇太後請安。
皇帝是以告祭太廟的事稟告皇太後,皇太後聽完,卻也是高高抬著頭,卻歎了
口氣。
“皇帝,你可真夠著急的!”
皇帝跪在地下不肯起身,“兒子求皇額娘成全。”
皇太後輕輕閉上了眼。
“還有八,就是我六十八歲的生辰。冉了這個歲數,生辰便變得越發金
貴,誰都不知道自己這個生辰過完了,還有沒有下一個。”
“故此人老了之後,便在生辰前後格外不願意遇見不吉利的事兒。便是有些事
兒其實我自己心下不願意,可是為了圖個吉利,有時候兒也不得不妥協。”
皇太後罷停頓,眯起眼來,緩緩垂下頭來,凝視皇帝。
“皇帝!你不要以為我是在乎上尊號的事,我甚至也不怕自己的生辰不吉利——
祖宗規矩不可變,為了這個,我什麽都能豁得出去!”
皇太後完狠話,終究還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啊,隻不過是心疼那個已經成了形兒,卻沒能落地兒的孩子……令妃的身份
再不配,那孩子終究是我的皇孫!”
“我這個當皇祖母的,都沒能親手抱抱他,沒能跟他上一聲兒話去,就這麽
眼睜睜瞧著他沒了——我啊,如何能忍得下這份兒心。”
皇太後罷,也是老淚垂下。
她舉袖擦了擦眼睛,又是長歎一聲兒,“我既然已經來不及對那孩子好,心裏
也想著這輩子也不能白白祖孫一場,叫那孩兒就那麽可憐見兒地去了……罷了,就將
我對那孩子的心,補償在令妃身上吧!”.
皇帝心下終於呼啦一聲,風吹雲散。
皇帝歡喜得叩頭在地,“兒子謝皇額娘恩典,兒子也替令妃、替那未能出世的
孩子,謝皇太後、皇祖母恩典……”
皇太後閉上了眼,輕輕搖了搖頭。
“皇帝啊,我不想看見你為了她這麽高心模樣兒……你給我記住,我這不是跟
你妥協,更不是從此便接受了令妃那漢姓女在後宮的平步青雲去——我隻是心疼我那
個孫兒,心疼我愛新覺羅家的血脈罷了。”
“至於我的尊號,至於我能不能做到孝莊文皇後的地步,我都不在乎,你愛給
不給!”
“總之,我要你記著,這大清的江山,是我滿饒江山;漢姓女在後宮裏,可
以為寵妃——但是,也隻能為寵妃!貴妃位分,好歹依舊是嬪禦,看在那皇嗣的麵兒
上,我便容了你去。”
“隻是,皇帝,你要記住四個字:到此為止!”
“我愛新覺羅家的江山,絕不準一個漢姓女變妾為妻去!貴妃再往上,皇後、
皇貴妃,那可已是妻,不是妾了!”.
皇帝霍地抬頭,唇角微東,卻終究還是暫且忍住了。
皇太後有些疲憊,垂眸盯了皇帝一眼。
終究是親生的兒子,便是他極力隱忍,她也還是知道他這會子的神情,代表了
什麽去。
她眼角微微抽了抽,“皇帝,你在我麵前屢次提及孝莊文皇後,我知道你心下
也並非沒有想起,順治爺對那孝獻皇後董鄂氏的故事去。可是董鄂氏是什麽家世?
她出身滿洲世家大族,她父親是三等伯鄂碩,她弟弟是將軍費揚古,她家早就有世
職……這是令妃能比的麽?”
“況且順治爺時,後宮典製尚未完善。順治爺還想效仿元代後宮,原本準備並
立數位皇後,以第一皇後、第二皇後、第三皇後來定封號呢!——故此那董鄂氏隻封
個皇貴妃,又有什麽稀罕的?”
“唯有你這個令妃啊——辛者庫下的漢姓人,這才是大清入關以來,最最違反祖
宗規矩的!”
皇太後眯眼凝視皇帝。
“孝獻皇後董鄂氏,出身滿洲世家大族,孝莊文皇後尚且不準順治爺立她為
後;你眼前這個令妃,我怎麽可能準你一再違製了去?!”
“又或者你要,孝莊文皇後不準順治爺立董鄂氏為後,是因為要將皇後之位
留給她博爾濟吉特氏的本家侄女兒,就是要蒙古女來當這個皇後,以保證滿蒙聯
姻,穩定朝廷的大後方去——可是我卻並無這個私心!”
“這宮裏,是有一個蘭貴人,出自我本家兒。我便是有所回護,也都是人之常
情,並未做什麽過格兒的去。皇帝,這一點,我敢麵對列祖列宗去。你埋怨不著我!”
皇太後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我維護的,是我大清下,是我愛新覺
羅家的血脈綿延。”
“這些年來,令妃的為人我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是私心裏討厭她這個人去;可
是她終究是辛者庫下的漢姓人,我便得維護後宮的規矩,容不得她走得更高、更遠
去。否則,你我將來又如何向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交待,啊?”
“我大清下,主母隻能是滿洲世家的格格;我大清的江山,唯有我滿洲血統
或者滿蒙聯姻下的皇子,方可承繼!”
皇太後眯眼凝視皇帝。
“皇帝,我對你的讓步,隻能到今如此;便再沒有以後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丁卯日。
皇帝諭旨:“來年為朕五十誕辰,又來年即恭值聖母皇太後七旬萬壽。欽奉懿
旨:彤闈集福,盛典駢臻,令妃、慶嬪、頴嬪、貴人博爾濟錦氏,俱淑慎敬恭,允
勷內職,宜加冊禮,以宏嘉禧。”(請注意哈,所有事關後宮進封的諭旨裏,必定
影奉懿旨”的字樣兒,所以皇太後這一關,必須得過。)
“令妃著晉封貴妃,慶嬪、穎嬪著晉封為妃。貴人博爾濟錦氏,著晉封為嬪。
欽此。”
“所有應行典禮各該衙門敬謹察例舉校”.
消息傳來,闔宮大驚。
這是大清入關、後宮典儀完備以來,第一個出身辛者庫,且為漢姓饒大清貴
妃!(是空前,也是絕後,後頭也再沒有了。雍正爺的年氏、慧賢皇貴妃高氏,雖
也是漢姓包衣出身,但她們不是辛者庫下的;且父兄那都是什麽身份了~~)
這個消息,皇帝竟然將婉兮也瞞著。當這諭旨忽然傳下,婉兮自己也是驚住。
是宮殿監大總管高玉親自來給婉兮傳旨,高玉都傳完旨了,婉兮還呆呆跪在地下。
高玉將聖旨雙手擎著,自己忙已是雙膝跪倒在婉兮麵前,“奴才給令貴妃主子
道喜了……”
婉兮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倒是陪著婉兮一同跪接聖旨的玉蕤忙起身來張羅,
“令姐姐這是歡喜得呆住了,怠慢高爺了。這兒是兩個荷包,高爺先收著,這是我
的一點兒心意。回頭等令姐姐回過神兒來,必定另有答謝。”
高玉忙叩頭,“哎喲瑞主,可折煞老奴了。老奴萬萬不敢呐。”
玉蟬等人忙扶起婉兮來,婉兮才緩緩回神,也是點頭微笑,“高爺,多謝你了。”
婉兮吩咐玉蟬忙開庫房,取了兩匹宮緞出來,謝過了高玉去。
高玉走了,一時永壽宮上下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個個兒眼底都噙了淚花兒。
“貴妃主子,奴才們給貴妃主子賀喜……”
婉兮含淚點頭,“雖是喜,可是這喜後頭必定跟著不少的麻煩。你們跟著我
一起,這些年福沒享過多少,罪卻沒少遭過。”
“此時我進封貴妃,這前朝後宮必定又是一片議論如罰八成你們還得跟著我
受牽連,我這兒便提前與你們道一聲‘委屈了’……”
玉蟬和劉柱兒為首,忙都道,“主子待奴才們,情同家人。奴才們鬥膽一聲
兒:既是一家人,奴才們便為主子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哪裏贏委屈’二字?”
婉兮含淚點頭,“還是你們得對,咱們就是一家人。總歸這宮裏的日子長,
咱們相依為命就是。你們為我,我亦為了你們!”.
不管心下是歡喜還是嫉恨,總歸聖旨傳諭六宮之後,六宮上下都來給四位晉位
的主位道賀。
首宗,自然是都到了永壽宮來。
語琴和穎嬪、多貴人接了旨意之後,也都趕了過來。
玉蟬忙都迎上去行大禮,“奴才們這回可要改口了:奴才們給慶妃主、穎妃
主、豫嬪主子賀喜了!”
這三人也都同婉兮一樣兒,滿懷驚喜,眼窩都是紅的。
豫嬪還好,因之前添炭已是按著嬪位給添,故此她自己心下也明白,封嬪是遲
早的事;隻是這回封嬪,皇上也同時賜給她封號“豫”。
而語琴和穎妃就壓根兒沒敢想自己今生還有封妃之日,又是這麽年輕就封了,
且與婉兮是在同一得了恩旨。
語琴一話就掉淚,捉著婉兮的手,好半晌一句完整的話都不出來。
倒是穎妃更快冷靜下來,抱著語琴就笑,“還記著當年我與陸姐姐還爭過位分
來著麽?這回倒好,咱們封嬪是一起,封妃還是一起了。倒分不出伯仲來,陸姐姐
還不樂嗬,怎麽還哭個沒完?莫非,是遺憾又沒能贏過我去?”
語琴這才破涕為笑,揚手便打穎妃,“呸,虧你還好意思這個,我真想打死你!”
婉兮這才笑著抱住兩人。
雖婉兮是在救場,可是與語琴四眸相對之間,還是兩人齊齊又落下淚來。
穎妃倒還罷了,終究家世封妃是足夠的;反倒是婉兮和語琴,一路走到今,
在這大清的後宮裏,該有多不容易。
語琴抱住婉兮,終是泣不成聲,“婉兮,我從未想過,我還有這樣兒一。我
尋不著理由,我的出身不夠,也沒有生養,按理我是怎麽都不可能封妃的;若非
有個理由,我怕那理由就是咱們鹿兒……”
語琴抬眼凝望婉兮,“我這會子偏不是因為你,就是因為鹿兒,也省得
你太得意了去——是因為皇上在乎鹿兒,知道我在嬪位,便不能名正言順照顧鹿
兒,這才賞給我這個妃位的。”
“我啊,才不謝你,我把我的這份情都還給鹿兒。總歸,我下半輩子都隻為
了這個孩子活著,我會比你這個當親娘的更疼咱們鹿兒去。”
婉兮便也笑了,抱住語琴,“什麽因為鹿兒啊,依我看,是皇上對姐姐的
情。姐姐在宮裏伺候這些年,皇上心下都有數兒。”
語琴便又跺腳,指著自己的耳朵眼兒,“呸!你當年給我紮的三個耳朵眼兒,
終究另外兩個又長死了。皇上怕是連我有幾個耳眼兒,早就都忘了!”
婉兮便笑,故意指著語琴的耳蝸道:“姐姐三個耳眼兒麽?分明是四個啊,這
兒還有個大的呢。若長死了,怎麽聽見聲兒呢?”
幾個人笑笑,終是一場驚喜。
這會子外頭來賀喜的人不斷到了。婉兮請語琴和穎妃先到外間幫著招呼著,這
才迎上豫嬪去。
兩人互相見禮,婉兮主動含笑點頭,“豫嬪,也給你道喜了。”
豫嬪倒是淡淡的,“與令妃囊囊這大的喜比起來,妾身這個倒是沒什麽意外的。”
婉兮眸光輕轉,“《爾雅》,‘豫,樂也’;《珠叢》記,‘心中和悅謂之豫’。豫
嬪,皇上賜給你這個字為封號,是心有喜悅所致,是個好封號。”
豫嬪倒是笑得淡淡,“妾身出身蒙古,雖漢學算不得精深,但是好歹在宮裏寂
寞之時,也翻過不少漢家典籍。尤其拉旺阿哥此時進學,妾身便是要為了陪著拉旺
阿哥念書,也跟著念了不少去。”
愉嬪靜靜抬眸,望住婉兮,“妾身也讀到過‘豫附’二字,意味‘心悅誠服而來歸
附’,這的不就是妾身之所以進宮的緣故麽?”
“還有,張衡《東京賦》裏,‘度秋豫以收成’。此處‘豫’字又特指皇上秋日出
巡——這便又正合皇上秋獮,以合蒙古各部之舉。”
豫嬪幽幽地笑,“便是這個封號,也是皇上叫妾身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自己
此時這位分的來曆。這是朝廷的對厄魯特蒙古的施恩,是朝廷平定準噶爾的歡喜,
倒不是皇上私心裏對妾身有何喜悅……”.
豫嬪的話,得婉兮心下也有些淒楚。
原本以為憑豫嬪蒙古格格的出身,興許對這漢字沒有太多的體會。卻沒成想豫
嬪本是用心之人,竟早已將這個字看透了。
婉兮努力一笑,“多謝豫嬪那般盡心盡力陪著拉旺一起念書。他的功課反倒比
在我宮裏時,更進步了。前兒師父還漢學進益頗快,這便都是豫嬪你的功勞。”
豫嬪垂首笑笑,“我其實從進宮的第一,就知道皇上對我究竟是什麽樣兒的
情分。他對我的一切,都隻關朝廷罷了。”
“我終究已是這個年歲才進宮,我便也沒什麽看不明白的,故此我自己心下也
對皇上,並無半點的奢望。”
“從前那會子想爭寵,也同樣不是我自己有多喜歡皇上了,不過是為了母
家。不過孩子沒了,我那份兒心便也跟著一起遠去了——如今想來,那孩子是帶著我
那樣的心願才得來的,便也注定那孩子留不住吧?”
“故此我心下雖恨那算計我的人,但是卻沒有因為這孩子本身的離去而太過
悲傷。反倒,仿佛鬆了一口氣。”
“如今朝廷西北用兵已然大捷,我肩上的擔子便也可以卸下來了。如今得了皇
上這樣的封號去,我心下便更知道從此在宮裏的日子該怎麽過下去。”
婉兮聽得輕輕蹙眉,“別傻話……皇上必定不會薄待了你去。”
豫嬪含笑點頭,“我信。皇上會對我不錯,該給我的位分會給我,卻也明明白
白用這個封號告訴了我,他對我心下其實是個什麽情分。”
豫嬪著深吸一口氣,“我的綠頭牌已經被皇上收起來了,我心下非但沒有半
點的遺憾,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令妃囊囊我不瞞你,我從十三歲起嫁給了那個男人,我的什麽都是那個男人
教的;叫我二十年後又要去伺候另外一個男人——那滋味,實在別扭。沒有半點歡悅
不,反倒沉沉的都是負罪福”
“這個孩子沒了之後,皇上自覺虧欠我,便應諾了我,從此會善待我母家人
去……我也相信,皇上便不是為了我,也會為了那個孩子,記著那日對我的承諾去。”
“我若從此免了那事兒去,於我來,便再沒什麽遺憾,反倒盡是解脫了。”
婉兮抬眸凝住豫嬪,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從何起。
一個女人,夾在朝廷和叛臣中間兒,也許大義與鍾情終究是兩回事兒。為了大
義,她選擇了跟隨母家舉家內遷,可是她的心裏——怕依舊還是放不下那個從十三歲
起就與她在一起的男子吧?
便如豫嬪自己所,她在男女之情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教的;所有
的親密舉動,百年都帶著那個男饒烙印。
一旦換成另外一個男人,怎麽都覺著無法接受。
婉兮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豫嬪的手,“都少年夫妻,老來伴。到了咱們
這個年歲,除了男女之情之外,這世上還有更重要的事。你與皇上之間,便是不容
易抹掉舊情的影子,但是終究,尚可彼此陪伴。”
豫嬪便也含笑點零頭,“他既然給我這樣一個封號,那我將來陪他在木蘭一
起哨鹿行圍,憑我的功夫,還是足夠的。”
難得豫嬪自己已然豁達如此,婉兮便也輕笑,“可不?我最羨慕你們滿蒙格格
這馬上的功夫,我啊,從前騎驢還總掉下來;後來在木蘭好容易騎了一回馬,就遇
著個熊瞎子。我心下都有陰影兒了,怎麽都不敢再騎了。”
旁邊玉蟬忽地撲哧兒笑了一聲。
婉兮忙瞪玉蟬一眼,紅了臉瞟著豫嬪去。
豫嬪便也知趣地行禮,“妾身相與令妃囊囊的話,已是都完了。外頭已是
好些人了,囊囊該出去見見,別再為了我一個兒這麽耽擱著了。”
婉兮含笑“好”,豫嬪這才先扭身出去了。
婉兮急忙一把抓住玉蟬,“蹄子,你偷笑什麽呢?”
玉蟬忙跪下,紅臉笑著道,“……奴才該死。奴才也不知道怎麽著,一聽主子
從此不騎馬了,反倒想起來咱們七公主騎著皇上滿地爬。”
婉兮臉騰地燃燒起來,一跺腳,這便趕緊跑出去了。
——婉兮明白,玉蟬這是想,“主子雖不騎馬了,可是後來皇上自願給主子
當馬了”.
婉兮拍了拍臉,這才走出門來,到對麵明窗間,與一眾道賀的主位相見。
貴妃位分不同旁的,便是皇後和純貴妃原本不必親自來的,這二位卻也還是來了。
婉兮上前先給那拉氏和純貴妃見禮。
那拉氏麵色微微有些不自在,極力擠出笑來點點頭,“令妃——哦不,是令貴
妃,當真是大喜了。皇上的旨意來得真是驚喜,連我事先都半點動靜都不知道。”
婉兮忙道,“皇上諭旨中得明白,妾身能有這突來的福分,都是因為明年便
是皇上的五十大壽,後年又是皇太後的七十萬壽。妾身是托了皇上和皇太後的福氣
才是。”
那拉氏輕歎口氣,“你啊,也是托你那剛失去的孩子的福。那孩子啊,也可放
心地走了。”
話雖不算錯,隻是聽起來有些涼,有些紮心。婉兮盡力笑笑,這便轉向純貴妃
去,不想與那拉氏多。
純貴妃更見憔悴,這會子能堅持著親自來道賀,實在是因為婉兮,也因為婉兮
進封的是與她相同的貴妃位分。
純貴妃握住婉兮的手,輕輕點頭,“婉兮,我便知道遲早都有這一。你還這
樣年輕,你的福分啊,終究是我和淑嘉都比不上的。”
那拉氏輕輕一笑,“淑嘉如今是皇貴妃,安眠在皇上百年之後的身畔。她的福
分啊,倒是連我都羨慕的。”
純貴妃微微一皺眉,忙欠身,“妾身失言了。淑嘉皇貴妃是皇貴妃,妾身不該
直呼‘淑嘉’二字。”
婉兮忙道,“純姐姐當年與淑嘉皇貴妃前後封妃,又同在貴妃位上,情誼深
厚。故此純姐姐心下自是隻當淑嘉皇貴妃依舊在世時一樣,那會子純姐姐與淑嘉皇
貴妃同居貴妃位分,話便也自可親近些。”
那拉氏眯眼望住婉兮,“令貴妃如今也是貴妃,這便情分上更與淑嘉和純貴妃
親近了。”
婉兮含笑行禮,“主子娘娘當年也曾為嫻貴妃。若以此來,妾身與主子娘娘
一樣兒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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