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349、是酸也甜
魏珠忙跪接過來,“令主子放心,奴才這便送進去;令主子的話,奴才必定一
個字兒都不落,全都轉奏給皇上。”
婉兮含笑點頭,這便轉身退出了吉祥門去。
玉蟬忙跟上來問,“主子,何不再等等?魏爺送了餃子進去,皇上必定請主子
進去的。”
婉兮卻搖頭,“我幹嘛進去呀?這養心殿,咱們這些年前後院住著,來得都‘熟
騰’了。我就是來送餃子的,送進去就結了。”
玉蟬終究進宮晚,還是有些著急了,上前扶住婉兮的手臂再勸,“主子……”
婉兮這才笑了,停步凝住她。
“傻丫頭,等你將來嫁了人,懂了男饒心就好了。男人啊,不是時時刻刻都
需要女人在眼前兒撫慰的。有些時候兒,當男人自己的心疼得狠了,或者是身上的
那個傷口實在太重聊時候兒,他寧願自己躲起來療傷,也不願意叫女人看見。”
“男人這時候需要一個‘山洞’,能叫自己躲進去藏起來,不叫人看見的地方
兒。這根性或許是從男人們從前狩獵的傳統裏來的——男人們看見的獵物是如觸獨
躲起來療傷,男人們自己便也在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跟著學會了這個。”
“這樣的時候兒,女人便是怎麽想關心男人,卻也不能走近那個山洞去。因為
這時候男人自己的傷痛,關係到他自己的尊嚴,他誰都不想叫看見,尤其是不想叫
咱們這些女人看見。”
“得給他一點光景,叫他自己獨處,自己將那傷口給裹起來;等他自己走出山
洞來才好。”
婉兮輕歎一聲,唇角微微上揚。
“而且啊,越是平素看著強大的男人,他們才越需要這樣的山洞,需要這樣獨
處的光景。故此這會子我送進去餃子,叫皇上知道我來過,就夠了。”
玉蟬也是訝然了半晌,“原來是這樣兒的?奴才還以為,總歸要時時刻刻守在
男人身邊兒,才能叫男人知道咱們關心他。”
婉兮輕輕一笑,拍了拍玉蟬的手.
婉兮幾步就回到了自己的永壽宮,便也張羅著自己做飯。
她將之前掰掉的酸菜幫兒切了絲,添了些豆腐,還有之前用剩下的豬肉餡兒,
一並燉了鍋子來吃。
十一月的兒已是寒冬,這樣兒燉了鍋子一邊兒咕嘟一邊兒吃,別提多熱乎,
多好吃了。
孩子們的鼻子都是生的狗鼻子,別永璐和啾啾早就自己扒掉鞋襪爬上炕
了,便就是七和拉旺,甚或還有那本該好好兒上學的福康安,都聞香而至。
一群孩子全都爬上了炕,一張炕桌邊兒都不夠他們擠的。還得婉兮給分成兩
排,的扒著桌邊兒坐,大的在後頭,準他們站起來伸筷子去夠菜。
七最吃不得酸,剛咬一口酸菜,便捧著腮幫撂下了筷子;啾啾卻樂得呲出
牙來,還邊吃邊跟婉兮要,“額涅,我要韭菜花兒蘸著一起吃!”
永璐則在鍋子裏涮著筷子,翻了半,忍不住扭頭衝婉兮嘀咕,“額涅,怎沒
有血腸?或者加幾片肉才好。”
婉兮“呸”地一聲笑開,上前先掐永璐臉蛋兒一下,再拍啾啾手一記,“你們
兩個饞貓!”
七捧著腮幫,看弟弟妹妹竟然吃得這麽歡暢,心下氣不過,便故意糗永璐,
“這鍋子配血腸和豬肉,便一鍋都是油了,多膩歪!要吃肉啊,這鍋子裏也應該配
上好的鹿肉!”
鹿肉自是大補,皇家都吃。隻是永璐記著自己是“鹿兒”,又從最愛禦花園
裏那幾頭梅花鹿,故此從就不管再怎麽嘴饞,也不肯去吃鹿肉去。
永璐衝七做個鬼臉,“不如將阿斯蘭給燉了!”
身為阿斯蘭的本主兒,拉旺卻坐在一邊隻是恬靜地笑,望著這對姐弟鬥嘴,一
點兒都不著急,也不惱。
倒是福康安手腳麻利,這會子已經出去要了一碟子蜜果子端進來,擱在七手
邊兒。
七便笑了,卻還是心瞟婉兮一眼,低聲跟福康安嘀咕,“額涅,不準我
吃飯的時候兒再吃零嘴兒。”
福康安忙滴溜轉個身兒,隔在七和婉兮的視線當間兒,將七給擋住了。
他猴兒似的回眸,眨眼一笑,“吃你的,我替你擋著!”
這一桌孩兒本來個個筷子高揚,生龍活虎的,就拉旺恬靜含笑看著他們笑、
他們鬧。可是這會子福康安如此,拉旺終於有些恬靜不下來。
他伸手按住那裝蜜果子的盤子,有些著急地跟七話,“七,你可以吃那
酸菜,卻別吃這蜜果子!”
七秀眉輕蹙,“……我嫌酸,我想吃甜的。”
福康安登時衝拉旺豎眉毛,“拉旺,你這是幹什麽?故意跟我打橫兒,是吧?”
拉旺輕歎一聲,黑瞳熠熠,正色凝望住七和福康安。
“七、麒麟保安答,你們先別急,聽我。”
拉旺輸在嘴上,一著急嘴就更慢,還容易一時間找不見滿語的用詞兒,將不少
蒙語往裏塞。總得慢下來,捋清楚了,再一個字一個字重新按著滿語出來。
拉旺的嘴慢,他的眸子卻格外動人。那一對黑眸,靜謐如子夜的空,安靜卻
星光璀璨,帶著能吸引人心的力量。
七迎著這樣的目光,便也安靜下來,乖巧點頭,“旺旺你,我聽著。你別
著急,慢慢兒。我等你。”
拉旺便笑了,那一笑便如同子夜的空裏,忽然流螢飛舞,光影琉璃。
福康安有些看不下去了,“嗤”了一聲兒扭開頭去,“你就就唄,我倒想聽
你想些什麽。”
拉旺含笑伸手出去,一隻手拉住七,一隻手攬住福康安的肩膀。
“今兒令阿娘做的酸菜鍋子裏頭,隻有一點肉星兒……”
七便撲哧兒笑了,“是啊,要不鹿兒怎麽不幹了呢?”
福康安聳了聳肩,“憋了半,就這個?誰沒看見似的!”
拉旺穩穩地笑,“令阿娘她,這麽做,其實就是為了哄七多吃兩口。”
“所以,如果七不吃了,反倒去吃蜜果子,令阿娘的心意,就白費了。”
七睜圓了眼,一雙眼清澈動人,凝住拉旺,“你為什麽這麽?”
拉旺依舊靜靜地笑,“你愛吃柿餅,皇上了這有可能是因為那柿餅上有柿
霜。柿霜是藥材,生津止渴、止咳平喘的。你到了秋冬幹燥的時候兒,就是愛咳
嗽;你的身子便自己為你尋找解藥,所以你從就愛吃柿餅。”
七的臉便紅了,“你怎麽知道的?”
這話皇阿瑪是過,不過皇阿瑪才不會將這話嚷嚷的滿世界都知道去呢。
拉旺紅了臉,垂下頭,“那年我回家,你給我阿娘帶柿餅……”
七便也笑了,“是啊,因為我愛吃嘛。可是你怎麽知道那柿餅能治病,還有
我身子的不足之症的?”
拉旺的臉便更紅了,趁著那子夜一般的黑瞳,這張臉上便越發有些色彩濃麗
起來。
“……我回家,舍不得將柿餅給我娘。我自己藏了好些,後來都幹巴了。”
七張嘴,隨即兩隻手舉起來,捂住嘴笑了起來。
拉旺使勁兒低垂下頭,“我一走那麽久,那樣遠,就總想著七……呃,想著
七為什麽那麽愛吃柿餅。七是公主啊,宮裏那麽多好吃的,為何就偏偏最愛柿餅
呢?”
“我便偷偷兒問了家裏的大夫。大夫便告訴我這些,我又想起七秋冬愛
咳,便知道了。”
拉旺捉著七的手,“大夫,秋冬時該多吃點酸的,能生津。那酸菜就有如
此功用。”
“你看宮裏尋常吃酸菜,多數要配白肉,隻是白肉肥膩,反倒傷津,對你身子
不好;可是你看令俺娘今兒做的,就是故意清湯寡水的,便是想哄著你多吃兩口,
對你身子好。”
七張大了嘴,福康安雖還不服氣地背著身兒,可還是已下意識扭過頭來
了,一雙眼緊盯著拉旺,神色之間爺有著非比尋常的專注。
七半晌,才終於笑了,望著拉旺的目光柔軟得像是融化聊奶疙瘩。
“好,我聽你的。再酸,也多吃兩口,不叫額涅失望了。”
拉旺這才笑了,黑瞳熠熠,輕輕點頭。
福康安終於不情不願回過頭來,卻是拉著拉旺問,“秋冬多吃酸的?那除了
酸菜,她還能吃什麽酸的?那不吃這蜜果子,吃蜜漬的海棠果不就結了?”
三個孩兒私下的官司暫時告一段落,一抬頭卻看大家夥兒都停了筷子。便連
吃得最歡的永璐和啾啾都顧不上吃了,都將筷子頭兒咬在嘴裏,正眼兒都不眨地瞧
著他們三個呢。
就更別他們的令阿娘早盤腿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盯著他們老半晌聊模樣。
七這會子便拿出長姊的範兒來,朝永璐和啾啾一瞪眼,“誰準你們咬著筷子
頭兒?快放下,杵了嗓子眼兒去,看你們可怎麽整!”
玉蟬在炕邊兒伺候著,一聽七公主發威了,為免引火燒身,趕緊福身為禮,極
力忍著笑道,“回七公主,奴才們可什麽都沒聽見,都杵在這兒愣神兒呢~”
七登時軟糯地撲過來,一把抱住玉蟬去,“蟬姑姑……”
玉蟬忙閃,“公主主子,奴才求你了,別再這麽叫奴才了。奴才真沒怎麽
‘饞’啊~”
婉兮也自舍不得七太窘迫了,忙含笑講話茬兒給拉開,伸手從永璐嘴上將筷
子給扯下來,含笑對眾壤,“真正饞的人啊,在這兒呐!”
這位皇子殿下,這“饞”也是名聲遠揚,這麽當真不算委屈了他,這便眾人都
哄堂笑開。
永璐委屈地扁嘴,“……今兒連肉都沒吃著,額涅偏心。”
婉兮伸手點了他腦門兒一記,“誰讓你是弟弟,便該諸事都可著姐姐。”
婉兮一語雙關,眾人便又都笑起來。語琴趕緊第一個跑過來,抱起永璐來親了
親,“別急,待會兒我帶你吃肉去。可著你吃足了,咱們還不稀罕在這兒吃了呢!”
婉嬪便也拍手笑,“好好好,委屈咱們鹿兒了。待會子啊,婉姨娘就將你姐
姐份例裏的肉,都給你送過來。總歸她秋冬日不宜吃得肥膩,那些份例裏的肉放著
也是放著,都可著弟弟吃!”
永壽宮裏一室的笑聲。那酸菜鍋子裏咕嘟出來的溫暖,將室外的冬寒都給融盡
了,敷在窗上,便是冰淩都開出了花兒。
高雲從早在永壽門外候著,劉柱兒趕緊跑出來將殿內的情形了,高雲從這便
笑了,點點頭,回身撒腿就往養心殿裏跑。
回了養心殿,皇帝獨坐窗下,麵前一盤餃子已是見磷兒。
高雲從將永壽宮的情形講了,皇帝終是長出口氣,點頭一笑,“你令主子啊,
犯了欺君大罪!她這什麽酸菜心兒的餃子啊?她這餃子,分明是甜菜餡兒的。”
“要不啊,就是蘿卜餡兒的,用的是那‘心兒裏美’。”
高雲從也美滋滋兒地出了來,廊下魏珠在那等著呢。高雲從衝魏珠一擠眼
睛,“……魏爺放心,那酸啊,解啦。”
魏珠這便輕歎了口氣,“令主子就是高妙。都不用本人兒來,這酸就解啦。這
就疆火候兒’,令主子如今啊,可算爐火純青之人啦,難怪得寵。”
高雲從也噗嗤一樂,“爺爺忘啦,皇上這酸,又是為誰酸的?可不就令主子才
能給解得了~~”.
次日晚間,皇太後捂著牙花子,叫撤了膳去。
她六十八歲了,這回上了好大一場火。
饒年歲大了,倒是不怕旁的什麽病,最怕的反倒是這牙口兒上的不好。
牙口兒不好,便吃不進飯,這身子便不禁折騰,不定別的病就跟著腳就來了。
安頤有些著急,這便試探著問,“……奴才倒是接著兩道菜。隻是略微有些粗
陋,故此奴才沒敢端上來。不如太後您試著瞧瞧?若不想吃,奴才立即撤了;若合
了眼緣,便好歹吃一口?”
皇太後點頭,“去拿來瞧瞧吧。”
安頤心地將兩道菜端上來,皇太後往裏一瞧,也是有些瞠目。
果然是“粗陋”了些。
一道是酸菜心兒。沒經過任何的加工,就是一棵酸菜,將菜幫兒都掰掉了去,
剩下佛手形狀的一個菜心兒。
另一道,是拌蘿卜絲兒。用“心兒裏美”蘿卜,甚至都是連皮切的絲兒,也沒做
旁的加工,就是直接用了些醬醋一調,那蘿卜絲兒還都硬幢兒的呢。
皇太後不由得挑眉。這樣的菜色,在宮裏的確加不進禦膳裏頭來,頂多是給粗
使的那些人吃的,連出上差的官女子、太監們都不至於吃這樣兒的。
安壽瞧見皇太後麵色微變,便也趕緊替安頤打圓場,她扭頭故意嗬斥安頤道,
“你也是的,今兒怎麽糊塗了?便是一心著急主子吃不下飯,也總不至於拿這樣兒
的上來進給主子啊!”
“酸菜和蘿卜,雖是冬令裏常用的菜,可你好歹也得囑咐廚房裏給精心烹製一
番,才能符合膳食的規矩才是~~”
安頤連連稱是。
皇太後卻輕哼了一聲兒,“這酸菜心兒、拌蘿卜絲兒,瞧著上好。你們倆起
來,給我洗手,我要用手拿著那酸菜心兒咬著吃,才有味兒。”.
安壽和安頤對視一眼,忙歡歡喜喜起了身,替皇太後淨手後,將酸菜心兒送到
皇太後手裏。
皇太後輕輕垂下頭,微微避開眾人視線,垂首張口咬著那酸菜心兒吃了。
“嗯……就是這個味兒。”
皇太後連著咬了好幾口,抬眸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安壽和安頤。
老太太的麵上,這一刻有姑娘一般的窘迫。
“你們不知道,這酸菜啊,頂屬酸菜心兒好吃。酸菜心兒呢,若是切絲兒煮燉
了,雖也可口,可都沒有這樣吃著新鮮水靈。若是那酸菜幫做成了熱菜還罷了,
這酸菜心兒就合該這麽咬著吃的才好吃。”
皇太後著歎了口氣,“從家裏過日子不易,我們這些孩子冬日裏就更沒什
麽零嘴兒去。我額娘便在做材時候兒,撈出酸菜來,掰下酸菜幫兒做菜,然後將
那酸菜心兒隨手遞給我們。”
“我們啊,捧在手裏拿個稀罕,就跟吃果兒似的,甜甜蜜蜜地給吃了。原本那
是酸菜啊,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兒的模樣兒,卻分明都是甜滋滋的。”
安壽和安頤對視一眼,都點頭,“奴才家裏頭,何嚐沒過過這樣的苦日子去?
這些,奴才們自自然也是經曆過的。”
皇太後歎口氣,將滿手的酸菜湯兒洗淨了,又伸筷子去嚐那拌蘿卜絲兒。還帶
著皮的蘿卜,配上醋、清醬、磨香油,吃在嘴裏爽脆酸鮮。
這北方的冬日啊,關窗戶關門兒,連窗戶縫都是糊上的;屋裏地下還擺著個炭
盆,暖閣裏頭更是牆壁與腳下都是通火氣的,故此人都容易幹燥。故此這些還帶著
水靈味兒的酸菜、蘿卜,酸爽清新,叫人心下頓時一陣清爽。
皇太後便又忍不住輕歎一口氣,“給我盛碗粥來,我想多吃一點兒。”.
安壽和安頤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隱約有淚。
兩人忙去張羅盛粥,安頤在畔伺候,還聲兒地回道,“……這兩道菜還有名
兒。奴才不敢隱瞞,還請主子聽聽。”
安頤指著那酸菜心兒,“這道疆母子連心’。”
安頤又指向那盤子拌蘿卜絲兒,“這道疆是酸也甜’。”
皇太後便眯了眯眼,將最後一口粥咽下,便將烏木鏨金鑲白玉頭兒的筷子拍在
桌上。
“果然是她送來的!我就知道,在這後宮裏,這些玩意兒也就唯有她能弄得出來!”
“若是皇後、舒妃這樣兒的,滿洲世家大戶的姐,打兒哪兒直接啃過酸菜
心兒、吃過還帶皮的蘿卜去?若是純貴妃、慶嬪那樣的,她們都是江南人,家裏也
沒吃過這樣兒的酸菜去。”
“唯有令妃……”
皇太後眯眼盯住安頤,“聽你完這兩道材名兒,我就更確定了是她!她這
算什麽,向我討好,想要合攏我跟皇帝去?我與皇帝是親生母子,哪裏用得到她一
個奴才!她,未免太自大了!”
“你個大膽的奴才,何時受了那令妃的好處,這便都敢明目張膽在我眼前兒替
她話了?”.
見皇太後動怒,安頤驚得趕緊跪倒在地,“回太後,奴才,奴才萬萬不敢啊……”
安壽也忙跪下提醒,“回主子,別安頤沒這個膽子;便是安頤想這樣辦,奴
才也會將她給攔住了,是絕壁不敢送到皇太後眼前來的。”
皇太後便眯了眼,“哦?難道不是令妃呈進的?”
皇太後這才緩下心神,去細看那食海
宮裏凡事皆有規矩,膳食的規矩就更嚴謹。便是平素呈進的禦膳,每道材盤
子上都附黃簽兒,上頭寫明是哪位禦廚或者廚役的呈進。
這樣一來能叫主子記住這個饒手藝,二來也是為了倘若飲食裏出了事,能迅
速查問責任。
宮裏也有後宮嬪妃給皇帝、皇太後進材規矩,便必定是膳孩盤子上也都有
該宮的標記去。
皇太後這便垂眸細尋那標記,卻隻見沒有標記。
在這宮裏,除了她自己之外,另外不用標記的人,便隻剩下一個人了。
皇太後便挑眉,“難道,是皇帝呈進的?”
安頤忙伏地,“正是!這兩道材名兒,也是皇上起的。故此奴才方才才‘不
敢隱瞞’……”
皇太後愣了半晌,回頭再去回味那兩道材名兒——母子連心、是酸也甜。
安壽也道,“這事兒奴才可作證,的確是皇上那邊送過來的。送材人還,
這兩道菜是皇上自己這兩吃著好的,這才呈進的。”
這也是母子之間的老規矩,便是皇帝不來請安的日子,皇帝的禦膳裏吃著什麽
好的,也定會格外呈進一道來給皇太後嚐嚐;皇太後自己吃著什麽好的,也會賞給
皇帝去。
母子兩人便不在一個宮裏住著,有時候兒甚至是一個在宮裏,一個在暢春園,
隔著半個北京城呢,可是膳盒卻在母子兩人之間沒斷了傳遞過。
便仿佛,用這膳食,不管多遠都牽係起母子兩饒情。
皇太後輕歎一聲,“蘿卜順氣,酸菜敗火……他啊,自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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