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缺味藥引
“師父，你看，在那兒。”
顧蘇進屋後的第一反應不是招呼蕭禦塵，而是直接將淨一帶到了他的床前。
眼前的人，除了一頭銀絲白發，臉上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看起來年齡似乎也就二十出頭，而且還一副仙風道骨的天人氣質，這讓蕭禦塵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畢竟是十幾年前他就是這副模樣，現在竟然還是那樣。
淨一二話沒說，到床前之後直接從袖子裏射出了一根金絲，那絲線像是有生命一般徑自繞住了蕭禦塵的手腕兒，隨即便見淨一扯在二指之間，替他懸絲診脈。
整個房間似乎靜止了半分鍾，淨一兩指一彈將金絲收入袖中，平靜的麵容顯出幾分棘手。
顧蘇忙問，“師父，怎麽樣？可能解？”
“能。”淨一回了一個字，轉而往門外去了，急得顧蘇望了蕭禦塵一眼追步跟上。
一路走到空無一人的花園裏，淨一背著手停下了步子，對顧蘇說：“他的毒已經侵入肺腑，雖有法可解，但那藥引有些難求。”
“是什麽藥引啊？”
淨一望著她默了默，才說：“新鮮的人肉，人血和人骨。”
顧蘇聽得直接怵得立了汗毛，心思這毒怎麽如此變態？竟然要蕭禦塵吃人肉喝人血食人骨，而且還要新鮮的。
新鮮的上哪兒找啊？雖說活人到處都是，可要用來作藥引，隻怕也沒有人願意吧？就是蕭禦塵自己知道了，也該惡心死了。
“他還有三個時辰，太陽落山就會全身爆裂而死，配藥還得花去兩個時辰，你沒時間考慮，所以到底是要為師救還是不救？”
“不是……”顧蘇猶豫了，開始慌張起來，“我答應過一定會救他，自然是希望師父救了，可是……可是那藥引……藥引……”
瞧顧蘇著急得話也不知道怎麽說，淨一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看你，兩天兩夜沒睡了，人累得這般憔悴，也沒怎麽吃怎麽喝，就因為蕭禦塵，你圖的什麽啊？”
“我隻知道我能救他就不能袖手旁觀，沒什麽可圖的，也不需要他將來感激我，隻不過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明明有辦法救他還要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的生命慘死，我實在做不到。”
“我家徒兒果然是菩薩心腸，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為師這就去給他配製解藥。”
“可是那藥引……”
“那藥引說起來難也難，但要說簡單也簡單。”
“人肉，人骨，人血哎，師父你是在開玩笑吧？”
“你好好想想吧，找到藥引，就來找我。”
淨一說罷又去見蕭禦塵了，他要在王府臨時配比解藥，就需要跟他招呼，而且還要人手幫忙。
顧蘇獨自一人淩亂了好久，心思難道師父是說找個膘肥體胖的人割二兩肉，放二兩血，再削二兩骨嗎？那要融在藥裏得多惡心啊？光是想想就難以下咽。
當然，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誰願意做蕭禦塵的藥引啊？
“我特麽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怎麽啥事兒都讓我遇見了？”
顧蘇實在想不出來法子，在園中待了片刻，又去屋裏找蕭禦塵了。
這會兒蕭禦塵已經重新靠在了床上，見顧蘇明明進屋來卻還把著門口遲遲沒有任何動靜，他拍了拍床邊，“過來。”
聽見蕭禦塵有氣無力的說話，顧蘇這才慢步走了過去，但是並沒有坐下，就站在他麵前，說：“我師父去給你配藥了，但是那藥引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已經沒剩幾個時辰了，我……”
“找不到就算了。”沒等她說完，蕭禦塵就打斷了她的話，又拍拍床邊，“坐下，讓我好好看看你。”
顧蘇有些糊塗，雖然不明白蕭禦塵為何要好好看她，但還是聽話地坐下了。
“為了找你師父給我解毒，這兩天你一定過的不好吧？你看你好像都瘦了。”
蕭禦塵說話間便忍不住伸手去要摸顧蘇的臉，驚得顧蘇像小貓似的猛地撤開身去躲到了一邊，惶恐的望著他滯留在空中的手，“那個……你不要誤會，我找師父救你，完全就是出於一個大夫懸壺濟世的本分，可沒有別的意思。況且，現在藥引難求，我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性命呢。”
盡管內心隨著她的遠離生生一緊，蕭禦塵還是扯出溫和的笑，將手放了下去，“我體內的毒本就厲害，想來要製出解藥也不是容易的事，既然缺少藥引，若實在不能救就不救了吧，我不想你因為我如此勞心傷神，不值得。”
不知道為何，聽見蕭禦塵說“不值得”，顧蘇紮心了。她想哭，卻又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讓她遲遲哭不出來但又很難受，一想到他會死掉，她就心慌得整個人都跟著無措。
她看著他，眉目沉重哀契，怎麽都覺得這麽個年紀輕輕的人就這樣死了才不值得，她可以救他，一定可以。
而蕭禦塵看著顧蘇此刻神情複雜又久久不知言語的模樣，心猜她也許是在替自己可惜，畢竟女人嘛，心腸都軟。
“我知道你討厭本王，我死了不是就沒人再欺負你了？你應該開心才對，不應該這樣悲切地看著本王，要笑。”
“笑你個大頭鬼！”顧蘇再也憋不住傷心難過，眼淚奪眶而出，但她又覺得在蕭禦塵麵前哭是一件丟臉的事，隨即用手背一抹眼淚，憋住內心翻湧的情緒說，“你說過你要做我靠山的，有玉佩為證，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就這麽嗝屁了？你要做了鬼，那玉佩不就廢了嗎？雖然你經常欺負我，可我也有罵回來了呀，但你一旦洗白了，我……我連個罵的對象都沒有，這也太特麽憋了，還有那蕭禦麟，他打我的仇我還沒報，你得撐著靜王身份給我避難，你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我也說過會救你的，就一定救你，你等著，你等著……”
顧蘇急急地說完話，很快轉步跑出了房間，蕭禦塵本想叫住她，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已經遠去了，屋裏留下一列慌張的腳印，還帶著泥濘與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