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張季
“每個人都有,大家好好排隊,不要搶!”
城裏的簡陋的施粥鋪,寧安站在椅子上高聲喊著維持秩序,其實難民已經很聽話了,隻是人數太多了,人一旦多起來,總有那麽兩三個違反規矩的人,導致整個場麵都亂了起來。
寧安巡視完施粥隊伍後,就去看後邊庫存的糧食了,看看還能支撐多久,然而她一走,就有一個漢子捧著碗鬼鬼祟祟地在隊伍裏穿行,趁人不注意就切入了隊伍,有的人不願與他計較,便隨他去了,他便故技重施,不斷地往前插隊著,終於踢到鐵板。
“喂,你怎麽插隊啊?”一個同樣身量的大漢把他拽出了隊伍。“大家都在排隊,你憑什麽插隊。”
那漢子理不直氣也壯,道,“我餓了,想早點吃到粥,就插隊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被插隊的大漢推搡著他,“你讓你插。”
漢子被推得直往後退,便開始還手,“你怎麽推人啊。”
被插隊的大漢道,“推的就是你,你還敢還手,大家來評評理,他插隊,還打人,有沒有這種道理。”
漢子道,“明明是你先打我,反而倒打一耙。”
說著舉起拳頭衝被插隊的大漢打了一群,被插隊的大漢豈能吃虧,立刻還擊,隨後二人扭打成一團,引得周圍其他人議論紛紛。
“公主,不好了,外麵打起來。”
消息很快傳到寧安那裏,寧安忙跟人跑了過去,分開人群一看,兩個漢子已經打得難得難分了,寧安到場後,卻也沒有規勸,任他們打,最後還是插隊的漢子眼尖看到了,忙收了手,反倒多挨了被插隊大漢好幾拳,之後被插隊的大漢也看到了寧安,收了手,兩人都站了起來,低了頭。
寧安氣道,“打啊,怎麽不繼續打,不都挺能耐的嗎?”
被插隊的大漢道,“是他先插隊的。”
插隊的漢子道,“是他先打人的。”
看來又是一樁難纏的恩怨,寧安看了周圍看熱鬧的難民,整個施粥鋪都亂了起來。
“你們兩個跟我來,其他人好好排隊。”
隨後帶著兩個人到了存放糧食的茅草屋,坐在麻袋上看著二人,他們兩人雖然都很健壯,確各有殘缺,因此沒有進入兵營,而是跟其他普通難民一樣的待遇,被插隊的大漢腳有點跛,而插隊的漢子則是少了三根手指。
寧安問道,“說說吧,為什麽插隊?”
插隊的大漢瞬間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焰,跪下道,“公主,我的老母親已經奄奄一息了,她快不行了,實在不能等了,她必須馬上吃東西,我知道是我插隊不對,但是我母親的情況太危急了。”
被插隊的大漢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大孝子,怎麽不早說,早說我情願讓你到前邊。”
插隊大漢道,“若不是公主問,我本不想說,讓母親挨餓是我不孝,還要到處以母親的名義要求享受待遇,更是我所不恥的。”
“哈!”被插隊的大漢目光欣賞地看著插隊的大漢,“不打不相識,你倒還算條漢子,我想跟你交個朋友。”
寧安聽完所有的事情原委之後,道,“你插隊,破壞規則,雖然是為了母親,孝心可嘉,但是還是要重回隊伍末尾排隊,你的母親,我會派人去照料,至於被插隊的你就正常回到你的隊伍吧。”
兩個大漢同時應聲道,“是,公主。”
隨後二人便出去了,寧安揉揉眉心,一陣疲倦之意襲來,然而還是強打精神出去了,她還要去城門口,又到了放難民入城的時間了,她要去盯著。
“公主。”
到了城門口,難民入城的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寧安十分欣慰,打了個哈欠,想著是不是偷個懶,回去睡一覺的時候,從城外進來一個人,衣衫整潔,文質彬彬,混在難民之間格外顯眼。
“等一下,你是誰?”寧安攔住那個人,問道,“你可不像難民。”
“見過寧安公主,小人張季。”張季笑笑,行了一禮道,“小人確實不是難民,而是太傅宋明慈的學生,這次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救治水災的。”
寧安看了他一眼,一副書生的模樣,年紀看起來也不大,目光有些懷疑,“治水災,你行嗎?”
張季依舊掛著那副謙遜的笑容,道,“既然無人出麵,何妨讓小人試一試呢?”
寧安聽了也是這個道理,又問道,“那你混在難民群中幹什麽?”
張季道,“我想找一個熟悉黃河流域地形的人給我做向導。”
“熟悉黃河流域啊。”寧安腦海裏出現了一個人,微微一笑道,“那你可找對人了,難民裏有沒有熟悉地形的人我不知道,不過我有一個人選,你可以看看。”
張季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道,“哦,那請公主殿下引薦了。”
隨後二人來到府衙,沒錯,寧安所說的那個人正是洛景川,然而此時洛景川還在審理案卷,他們到府衙的時候,正好碰上他在審案,便也沒有打擾,而是躲到一旁圍觀。
啪!
洛景川一拍驚堂木,對著跪在堂下的一個男子,冷聲道,“張升,你可認罪!”
張升跪著道,“小人無罪啊,小人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麽。”
“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洛景川怒道,“傳仵作。”
隨後仵作走上堂來,回稟道,“啟稟大人,經過開棺驗屍,田員外一家確實是中毒而亡無誤。”
張升一聽,雖然麵上還能保持冷靜,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抖了。
“張升,你本是窮苦人家,於貧賤之際得到田小姐的青睞,田員外一家便招你為贅婿,供養你讀書考取功名,然而你卻恩將仇報,停妻再娶,之後甚至為了田家的財產謀害了田員外一家,之後卻賄賂本地知府,逃脫法外,逍遙至今,你還不認罪。”
張升聽了所有罪名,癱軟在地,一句辯駁也說不出。
洛景川再次一拍驚堂木,宣判道,“張升殺妻殺嶽父殺嶽母,還是在田員外一家對他有恩的情況下,罪加一等,押入大牢,秋後處斬。”
衙役聽令,立刻上押住張升。
張升則大笑了起來,喊道,“你以為田員外一家是什麽好人嗎?他們瞧不起我,他們憑什麽瞧不起我,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田小姐,哈哈哈,她是我的妻子,卻對我娘頤氣指使,她有做媳婦的樣子嗎?那個賤人,他們一家都是賤人,我就要殺了她,我要把他們都殺了。”
洛景川已經聽不下去了,怒喝道,“帶下去!”
張升繼續胡言亂語道,“別抓我,別殺我,我有錢,我可以給你錢,你不要錢嗎?我不想死,放開我。”
最後張升還是被人拖走了,聲音越來越模糊,寧安和張季此時才從麵走了出來。
寧安看了一眼張升的罪狀道,“他可真是個瘋子,可惜田小姐一家了。”
洛景川似乎是想起來什麽,看著她,點頭道,“齊大非偶,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適用,否則隻會帶來不幸,好了,不說了,這位是。”
寧安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介紹道,“這是朝廷派來治理水災的張季,他想找一個熟悉黃河流域地形的人,我一下就想到你了。”
洛景川看了一眼張季,氣質與常見的官員十分不同,便信他有幾分才幹,道,“在下隻是有過研究,不算熟悉,張大人若有需要,可以一起討論一下。”
張季道,“求之不得,請洛先生賜教。”
隨後二人便一起進了洛景川的房間,留下寧安一個人,百無聊賴,索性回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