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矛盾

  轉眼間，寧安和洛景川已經到山寨半個月，從最初的互看不順眼到了相處非常融洽的關係，合作幫助山寨的人們經營改造生活，每一天都充實而忙碌，覺也睡的更香了。


  “早啊。”


  與之前相反，現在每天先起床的人變成了寧安，坐在床上衝著打地鋪的洛景川問早，洛景川沒有立刻起來，而是躺在枕頭上，仰頭看著她，溫和的陽光溫柔地給她眉目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邊，令人看得癡迷，移不開雙眼。


  “喂！”寧安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奇怪道，“看什麽呢？”


  眼前突然放大的麵容，洛景川嚇了一跳，瞬間驚醒爬了起來，開始收拾床鋪，同時寧安也在收拾自己的床鋪，收拾好後各自洗漱，然後一起在桌子上吃小葉送來的早飯。


  早飯很簡單，清粥配一碟自家做的小鹹菜，算不上什麽美味，不過能吃飽，已經很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了。


  各自端著碗默默吃著，誰也沒有說話，洛景川伸筷子夾菜的時候，鬼神神差地看了寧安一眼，正在小口小口喝著清粥，夾菜的筷子就變了方向，將菜放到了寧安的碗中，隨後像躲避什麽一般，低了頭，吃飯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寧安也是一怔，回頭看向人，沒看清神色，卻看到了人紅紅的耳尖，不由的笑了笑，臉也跟著紅了起來，繼續吃粥。


  嗯，今天的粥似乎格外好喝啊。


  飯後就是一天的工作了，原本是寧安一個人在忙碌，後來洛景川也加入來幫忙，替她做些力氣活，打水砍柴，將水提到茅草屋的門口，然後看著寧安麵帶笑容地耐心給每一個小孩擦洗，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卻多一種母性的光輝。


  她一定會是個好媽媽吧？

  若是我們的孩子……念頭突然一頓，洛景川自己都嚇了一跳，瞬間背轉過身，不敢去看寧安了，顧不上後續的幫忙，快步離開了，他要冷靜一下。


  那是淩寒羽，是淩家人，洛景川，你清醒一點，你要讓父輩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嗎？

  聲聲自問，洛景川理智與感情互相撕扯著，讓他的內心十分痛苦，他後悔了，他不應該留下這個人的。


  然而太遲了，即使遠遠的走開，不去看寧安，然而每當安靜下來，他的腦海裏總是會不自覺浮現出她的麵容，睜眼是她，閉上嚴謹還是她，已經無法自拔了。


  “洛景川？”寧安忙完以後，伸了伸懶腰，想找人來提水，四處看看，卻沒有看到人。“人呢？不會嫌累開溜了吧，真是不夠意思。”


  沒有人，事情還有做，隻好挽起袖子，自己動手了，提著水桶腳步利落地離開了，而此時掩身在牆後的洛景川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待人離開後，才收握書卷進來茅草屋，開始了一天的課程。


  “今天我們學《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風聲送來讀書聲，寧安提著水桶駐足，似乎受到感應一般，回頭看向茅草屋的方向，是《詩經》，心中不由跟著誦讀聲默念了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君子好逑嗎？


  唇邊是藏不住的笑意，心中充盈著歡喜，更有力氣，繼續提著水桶往河邊走去，暖風習習，陽關明媚，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淩姑娘，想什麽呢，笑得跟朵花一樣。”河邊的範大娘忍不住打趣道。


  一邊淘菜的張嫂子看了一眼，笑道，“還能想什麽，自然是在想洛先生了，哎，年輕就是好啊，像我跟我們家那口子，不吵架就算好了，哪裏有這蜜裏調油的時候。”


  寧安被她們打趣臉紅的像熟透的蘋果一樣，辯駁道，“不是，我才沒有想他呢。”


  不說便罷了，一辯駁更加像掩飾了，河邊的婦人們相視一眼，都心照不宣，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寧安更是害羞的無地自容，低著頭，不敢去看人。


  最終還是李大媽從中調停，擺手道，“好了好了，淩姑娘還年輕，臉皮薄兒，你們玩笑幾句就夠了。”


  婦人們也沒有惡意，聞言就繼續忙著自己手上的活計，沒有繼續鬧寧安了，繼續閑扯一下家長裏短。


  而寧安迅速的洗刷好後，逃離一般匆匆離開了。


  就當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洛景川的態度突然有了轉變，開始對寧安十分冷漠和疏離，原本一起合作辦的事情都不見人影，平日更是能不遇見就不遇見，不小心撞上了，還未等她說話，人已經匆匆離開了，隻給了她一個背影。


  “洛景川！”


  即使她正麵叫住他，洛景川也隻是微微一頓，並沒停留太久，就離開了。


  起初寧安覺得兩人之間可能有誤會，還想找幾乎解釋一下，化解恩怨，然而洛景川根本一點餘地都沒給她留，隨著時間的持續，她的心也涼了下來，一切聽之任之。


  “先生，你惹淩姐姐不高興了嗎？”


  下課時間，洛景川坐在書案前看書，一個叫小小的小女孩朝她走來過來，他記得她，是功課完成的最認真的一個孩子，父母雙亡，在山寨裏吃百家飯長大，因為沒有親人，寧安格外照顧她，因此她也跟寧安關係最親近。


  洛景川想了想，回答道，“”小小，這是大人的事情，我很難跟你解釋，你好好學習就可以了，不需要管這些，知道嗎？”


  小小純淨的眼睛看著他，沒有被他敷衍過去，繼續道，“可是淩姐姐不高興，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笑了。”


  洛景川一怔，跟小小相比，他不止是很久沒有看過寧安笑了，他已經很久沒看到人了。


  “淩姐姐，有什麽不好嗎？”


  “不。”洛景川否認的很快，沉默了一陣，才低聲道，“她沒什麽不好的，是太好了。”


  正因為她太好了，他才能不能靠近，怕自己萬劫不複。


  “先生，淩姐姐很喜歡你，你不要讓她傷心好嗎？”


  小小說著跪了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麽讓人答應她的請求，叩頭是她最常見到的懇請方式，於是便用到了這裏，一個一個頭磕著，這是她唯一能夠報答對她好那個人的方式。


  “哎。”洛景川嚇了一跳，趕忙起身將人扶了起來，一時無法隻得先答應。“好好好，你先起來。”


  小小被他扶了起來，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被孩子的淚眼看著，洛景川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小小，這件事先生和淩姐姐會解決，你好好做功課好嗎？”


  小小點了點頭，給他指引方向，“我看到淩姐姐去後山了。”


  洛景川看了看外麵天色，忙問道，“她去後山做什麽？”


  “好像是張嫂子家的小寶得了風寒，需要一種藥草，後山有，淩姐姐說她去找。”


  聽了小小的話，洛景川立刻往後山方向跑去了，越往深處走，路越難走，叢林也十分茂密，天色也愈加昏暗，太陽已經落了下去，卻不見月亮升起來，雲層厚密，遮掩了星月的光輝。


  “淩寒羽！”


  洛景川舉著火把在後山邊喊邊找，卻沒有任何回應，心裏愈加擔心了起來，一瞬間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去，此時什麽祖訓，什麽身份差別，都成了浮雲。


  淩寒羽，你到底在哪裏？


  我後悔了，你千萬不要出事，隻要你肯出現在我的麵前，怎樣都可以。


  一時間這半個月來與寧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湧現了出來，心痛的無以複加，如小小所說，拒絕寧安於千裏之外，寧安會傷心，他又何嚐好受。


  他真是昏了頭，才會做出這種讓兩個人你都痛苦的事情。


  “淩寒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