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量衣
京城的消息陸陸續續傳回邊城，淩景淮雖然訝異淩天野的動作迅速，卻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然而邊孟城這邊的事情尚未解決，雖然有心京城，卻也鞭長莫及，隻好想著盡快處理好邊城之時，再趕回京城了。
與此同時，相比起來，淩天野就悠閑多了，外麵百官交給丞相去籠絡，而他整日就在王府賞花逗魚，甚至放任底下的人把他這些事傳出去，然而他越是不急，有些人就越是急。
“王爺，宮裏的禦用裁衣師傅來了。”
聽到了言蒼白的回稟，淩天野懶懶地從臥榻上起來，想了想，莫名笑了出來。
“我們的丞相大人，夠貼心的啊，走吧。”
到了屋裏，宮人們紛紛拿出測量工具一擁而上，量著淩天野的腰圍，肩寬，臂長等數據，一一記錄在冊，新皇登基在即，龍袍自然要提前準備，這尺寸可是半點差池不得。
量好以後，為首的公公四處看了看，問道，“王爺，王妃這鳳服是不是？”
王妃啊……
淩天野眼前浮現了林未央的麵容，就陷入了沉思，宮人也不敢打擾，屏氣侍立在一旁。
“王妃!”
寂靜最終還是被打破了，淩天野聽到一聲“王妃”，心神一時恍惚，猛地回頭一看，卻是趙青霜的身影闖入他的視線，而非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失落之餘，心情也沉了下來，剛要動怒，卻看到了趙青霜微微隆起的肚子。
不，不行。
趙青霜不重要，然而她孕育著他的孩子，是他的血脈。
趙青霜看了一眼宮人和裁衣工具，自然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心裏燃起了小小的火苗，眼睛閃著光看向淩天野，然而淩天野並沒有看他，而是留了一個背影。
淩天野淡淡地道，“王妃這情形，尺寸一天一個樣，就不必急於一時，待小王爺誕下後，再說吧。”
幾句話仿佛一盆冰水一樣熄滅了趙青霜心裏的火苗，然而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咬緊了下唇，勉強笑了笑，道，“王爺說的是，妾身忽然有些累，下去休息了。”
淩天野並未置一言，隨她去，隨她來。
隨後趙青霜揮袖離開了，聽到腳步聲，淩天野才轉回身，使了一個眼色給蓮溪，吩咐道，“跟上去，好好照看小王爺。”
蓮溪心領神會，聽命跟了上去。
回到房中的趙青霜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委屈，衝到桌子前，捧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卻想起了淩天野那日的臉，最後還是恐懼戰勝了怒氣，默默把茶杯放了下來，癱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肩膀聳動著，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她費盡心機嫁給這個男人究竟算什麽，她那麽愛他，可他呢，他不愛她也就算了，甚至恨她，待她還不如待一個陌生人，若不是肚子裏的孩子，她真的懷疑，此時的淩天野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林未央，都是這個女人，我究竟什麽地方不如她。
原本的委屈化為了恨意，眼淚便也止住了，而是攥緊了衣服的下擺，豆蔻染紅的尖尖指甲劃破了外麵的那一層紗衣，便被她狠狠地撕扯下來了，仿佛撕扯著林未央一般。
後進來的蓮溪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什麽也沒說，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是不加掩飾嘲諷。
王妃不需要，宮裏的禦用裁衣師傅給淩天野量好以後，就收拾工具，打算回去開始加班加點製作了，然而走到大門口，又被人叫住了。
淩天野獨自走到門口，將一張紙遞給裁衣師傅，道，“鳳服就按這個尺寸做。”
裁衣師傅低頭看了一眼數據，久曆其間，打眼一眼就知道尺寸有問題，這個尺寸偏小，七王爺的王妃即使未曾懷孕，這個尺寸也十分不合適，這個尺寸似乎，想了想，腦中突然被靈光一現，啊，這不是跟九王爺私奔的前任七王妃的尺寸嗎？
七王爺可真是個癡情人，裁衣師傅心裏讚歎著，雖覺得此事不妥，但也沒有膽量提出異議，收下紙條，領命而去。
次日清早，淩天野吃過早飯正在書房看書，言蒼白推門而進，道，“王爺，趙丞相又來了。”
淩天野頭都沒有抬，繼續翻書道，“書沒看完，讓我們丞相大人再等一等吧。”
言蒼白神色有些為難，道，“王爺，恐怕不行，這次趙丞相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了朝中的文物百官，沒有進府，而是跪在了府外麵。”
“哦？”淩天野有了點兒興趣，放下書，笑笑道，“看來這趙丞相除了趨炎附勢之外，還是有點兒辦事能力，也是，要真是一草包，也當不上丞相。”
言蒼白未置可否，道，“可要請大臣們進來？”
“不必。”淩天野擺手，道，“願意跪讓他們多跪一會兒，對了，找人散布消息，讓城中的百姓都來湊湊熱鬧。”
言蒼白不知淩天野用意為何，卻知道如何執行命令，自下去辦事了。
淩天野重新拿起書繼續看，然而字已經無法進入的他的眼睛了，思緒早就飄遠了，有了實權，有大臣們的支持，不夠，還是不夠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趙丞相，還是差了一步。
這一會兒一等就是一個上午，大臣們中一下年紀大的，早就在太陽底下支持不住了，七倒八歪地倒在地上，還剩幾個青壯年的官員，還在直挺挺的跪著，當然領頭的趙丞相，雖然一把年紀了，居然也硬生生地挺著。
收到王府散布的消息，閑來無事的百姓都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王爺府門前，竊竊私語地討論著些什麽，這些可都是高官權貴，平時見一個都難，沒想到今天能看到這麽多，而且向來是民跪官，哪裏看見官員下跪，更是覺得新奇異常，不願散去。
等淩天野翻完書走出來，看見一地官員，大驚失色，忙把跪在最前麵的趙丞相扶了起來，也吩咐下人將其他官員扶起來。
淩天野故作糊塗，道，“丞相，這是做什麽？”
趙丞相配合演出，道，“在下率文武百官特地向七王爺請命，國不可一日無帝，請王爺為江山社稷著想，早日登基，不可讓地位空懸太久。”
淩天野目光轉了一圈，問道：“諸位大臣也是這個意思？”
文武百官統統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我等皆是如此，請王爺聽丞相一眼，早日登基。”
淩天野很滿意的回答人，然而他卻掩飾住了內心的喜悅，而是開始唉聲歎氣，道，“各位愛卿起來吧，不是我不為大晉著想，隻是在下見識淺薄，實在難堪大人，這皇位是萬萬不能坐的。”
百官還是想繼續勸，道，“王爺，王爺不適合還有哪個適合？”
淩天野連連擺手，做謙遜狀，“諸位不可逼我。”
“請王爺登基！”
“請王爺登基！”
“請王爺……”
一頓山呼海嘯，卻未見淩天野動容，而是還是連連推辭，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我民心尚不穩，實在不能堪此大任，諸位請回吧。”
趙丞相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淩天野的意思，心中也在暗罵自己的失策，推上一任新皇帝，丞相和朝中大臣很重要，民心自然也很重要，有了百官，還要有百姓。
反複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方天翼就離開了，留下外麵一片狼藉，最後還是趙丞相出馬，勸退了大臣，疏散了百姓，之後他就還有的忙了。
想著眼線傳回來的消息，趙丞相心裏頗有怨言，他這邊忙忙碌碌，怔住淩天野倒好，每日看花逗魚，翻書賞鳥，好不自在。
哎，勞碌命啊，都上了賊船能怎麽辦，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