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滴血認親
“溫骨,鬆手!”顧九綿沉聲道。
溫骨眉頭微蹙,盯著顧九綿卻沒有鬆手,眸中滿是不讚同的神色,他的意思很明顯,顧九綿不能去。
“溫骨,你快鬆開,我要來不及了!”顧九綿想要掙脫溫骨的手,可是她如今動不了內力,所以根本無法從溫骨手中掙脫。
溫骨盯著自己緊緊捏住顧九綿手腕的手,又看了一眼顧九綿,眸光微動,麵無表情地對顧九綿說:“你現在連我都掙不開,去了能幹什麽?去送死嗎?”
顧九綿聞言一愣,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因為她知道溫骨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一定要去幫蘇蒼歌才行,否則要是蘇蒼歌出了什麽事情,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看向溫骨,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中滿是警告:“我再說一次,鬆手!你不過是我的下屬,我做什麽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溫骨看著顧九綿身上忽然迸發出來的氣勢,微微一愣,跟了顧九綿這麽久,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九綿,明明隻是一個十幾歲的京城少爺,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卻是比他這個經曆過無數血雨腥風的人還要重。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也沒有鬆手。
顧九綿眸光一變,指尖翻出一根銀針,直直地朝溫骨紮去。
溫骨瞳孔微縮一個閃身,躲開了顧九綿的攻擊,不過這樣也讓顧九綿成功地從他的手中掙開,而就是這片刻功夫,顧九綿已經快速翻身上馬,循著蒼蟒移動的痕跡追去了。
溫骨眉頭皺得死死的,看了一眼倒地昏迷不醒的風岩,又看了一眼已經跑得很遠的顧九綿,眼中劃過一抹糾結,片刻後,從懷中掏出一個信號彈,對著天空射了出去,這才翻身上馬追著顧九綿去了。
……
禦書房。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王喜都以為薑培風已經忘記了大殿中還有慕柯這麽一個人了,終於,薑培風合上了最後一本奏折,將狼毫放回了筆架上,一副十分自責地拍了拍腦門,對著依然立於大殿中央的慕柯說:“哎喲喂,你瞧瞧朕,這是忙糊塗了,都忘記你還在這裏了。”
說著又責怪地看了一眼王喜:“王喜,怎麽回事!也不知道給慕夫子看座,讓人家在這裏幹站了這麽久!”
王喜跟了薑培風這麽多年,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心裏暗暗叫苦,我的皇上啊,不是您自己要故意將人晾在那裏的嗎,怎麽現在反倒怪起他來了。
不過這麽多年,這種替薑培風背黑鍋的事情他也沒少幹,隻是仍舊忍不住在心裏感歎兩句,他十分配合地扇了自己兩個巴掌,然後躬身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說著又連忙出去喚人給慕柯看座,一張臉笑得跟菊花一樣對慕柯說:“慕夫子,快請坐,方才是奴才禮數照顧不周,還望慕夫子見諒。”
慕柯冷眼看著王喜,眼神淡漠,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王喜對上慕柯那雙淡漠的眸子,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慕柯的眼神讓他感覺心裏一陣發慌,仿佛在他麵前,他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他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低頭朝薑培風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薑培風自然看到了王喜求救的眼神,看著依然站著不動的慕柯微微蹙眉,看向慕柯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片刻後他又對著王喜罵道:“你這老家夥,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不知道慕夫子是我的貴客嗎,居然這樣懈怠!”
“是是是,是奴才該死,皇上息怒!”王喜對著天泰帝又是一陣點頭哈腰。
慕柯看了一眼王喜,又看了一眼薑培風,眼底閃過一絲譏諷,這兩個人真實唱的一出好戲啊。
不過他麵上還是不動聲色,一副剛回過神來的驚訝模樣,眼睛微微張大,對王喜說:“喜公公,你這是做什麽?”
“啊?”王喜一愣,不明白慕柯是什麽意思。
慕柯又疑惑地看了一眼薑培風,表示不解。
薑培風臉色一僵,笑道:“慕夫子,剛才是走神了?”所以他剛剛和王喜說的話他都沒有聽見是嗎?
不知道為什麽薑培風有一種被戲弄了的感覺,感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他和王喜自吹自擂的一出戲,而他就是那個看客。
慕柯當即一副誠惶誠恐地對著薑培風道:“皇上恕罪,草民該死!”
雖然慕柯話是這麽說,但是語氣中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歉意。
薑培風眸子微眯,打量著慕柯臉上的神情,慕柯也毫不躲避,任由薑培風打量。
薑培風對上慕柯的眸子,越看越是心驚,因為他發現他看不懂麵前的這個年輕人,他的眸子裏有些一閃而過的東西看起來竟然比他這個經曆了四十幾年人生的人還要豐富還要滄桑,可是等他想要再去細看的時候,那些又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了,隻留下一片澄澈。
薑培風收回視線,微微蹙眉,忽然覺得慕柯絕不像是他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簡單。
“哈哈,無妨。”薑培風忽然大笑一聲,給王喜使了一個眼色,對慕柯說:“你先坐吧。”
“謝皇上。”慕柯恭敬行禮道。
薑培風走回龍椅上坐下,以一個君王之姿,看著大殿中的慕柯,笑著問,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哈哈,不知道慕夫子方才走神是在想什麽?”
“草民在想草民是不是做了什麽觸怒了龍顏?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草民究竟做了什麽,還請皇上告知草民。”慕柯神色淡淡,坐的比直,周身氣度卓爾不凡,雖然一口一個草民地說著,但卻莫名給人一種他才是上位者的姿態。
王喜在一旁看著這父子兩個交鋒,暗暗心驚,這慕柯還真是膽大,居然敢這樣和皇上說話,皇上可是最討厭別人挑戰他的權威了,想著,他偷偷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薑培風,生怕他會發怒,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在薑培風的臉上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憤怒的模樣,反而是看到了他眼中淡淡的欣賞,一時隻覺得自己是越活越糊塗了,如今是一點都看不懂薑培風了,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慕柯,心道,難道會是因為他是那個人的兒子嗎?
薑培風看著和他對視氣勢卻絲毫不輸他的慕柯,雖然覺得慕柯這樣讓他看不透的人十分危險,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覺得欣慰,因為這是他和玥兒的孩子啊。
想著,薑培風大笑道:“哈哈哈,朕找你來可不是來找你問罪的,而是好事,你不妨猜猜看!”
慕柯看著哈哈大笑的薑培風,眸光一閃,沒想到自己剛剛故意營造出來的姿態非但沒有觸怒薑培風反而似乎更加讓他看重自己了。
此刻他也更加確定薑培風是真的想讓他認祖歸宗了。
但是他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對薑培風說:“草民惶恐。”
薑培風看著嘴上說著惶恐但是看起來卻比誰都淡定的慕柯,嘴角的笑意咧地更大了,忍不住點了點頭,沉得住氣,有城府,是個不錯的苗子!
“好!不愧是朕和玥兒的兒子!”薑培風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拍手叫好。
慕柯低頭,斂下眸中思緒:“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朕的意思就是,你是朕的兒子!”薑培風走下龍椅,走到慕柯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
慕柯大驚,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直接退開一步,和薑培風拉開距離,低頭說:“皇上在說什麽,草民聽不懂。”
“你不需要聽懂,你隻需要知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東禾的皇子就行了。”薑培風也不管慕柯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直接開口說。
“草民不敢!”慕柯躬身,言語中滿是抗拒。
薑培風見狀臉色一沉,不悅皺眉,盯著慕柯道:“怎麽,做我東禾的皇子還委屈你了?”
“承蒙皇上厚愛,草民擔當不起。”慕柯將腰彎的更低了,語氣也愈發堅決。
“做我薑培風的兒子就這麽委屈你?”薑培風眸子一眯,“做了我薑培風的兒子,從此你就可以在京都橫著走,再也不用在書院聽別人的安排,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有什麽不好!”
“請皇上收回成命。”慕柯依然語氣堅定道。
薑培風看著慕柯,眼中已經隱隱有了怒意,縱然他是他和玥兒的兒子,但是他作為一國天子,三番兩次被人拒絕,麵子上多多少少有些掛不住,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一旁的王喜見薑培風不悅的臉色,連忙對著慕柯開口:“慕夫子,皇上這是一片好意,你怎麽就不知道領情呢?”
慕柯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喜,後又對薑培風說:“皇上的好意草民心領了,但是草民不想要這樣不清不楚地成為您的兒子。”
薑培風一愣,看著慕柯問:“你是在介意自己的身世?”
慕柯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薑培風,表示默認。
薑培風蹙眉思索了片刻,說:“朕都調查過了,你自幼是孤兒,被一個叫德信的和尚撫養長大,沒錯吧?”
慕柯精致的眉頭皺起,點了點頭。
薑培風接著又道:“朕就是你的親生父親,至於朕是怎麽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
慕柯神色淡淡:“皇上怎的如此肯定,這麽多年,興許皇上您認錯人了呢?”
“不可能,你和玥兒長得如此相似,你一定是我和玥兒的孩子!”薑培風當即否認道。
“皇上……”王喜忽然扯了扯薑培風的衣擺,小聲地喚了他一聲,朝他使了個眼色。
薑培風一愣,忽然想起來今日讓慕柯進宮的目的可不單單是認回他,最重要的還是確定一下他的身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柯,重新走回主位坐下,對王喜說:“去請太醫來。”
王喜領命退下,大殿內又重新恢複了一片安靜,薑培風指尖輕叩著桌麵,眸光深邃,就這樣靜靜地打量著慕柯不說話,慕柯也兀自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王喜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太醫院將資曆最老的王太醫請了過來。
王太醫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一路小跑過來有些氣喘籲籲的,進殿看見慕柯微微一愣,心中奇怪他怎麽會在這裏,二人互相點頭後算是問好,王太醫這才跪在地上向薑培風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王太醫,你來給朕做一個滴血認親。”
薑培風滿是威嚴的聲音響起,落在王太醫的耳朵裏,讓他覺得十分震驚。
他震驚地抬起頭,掃視了一圈大殿內的其餘三人,心中稍加思索,心中更加惶恐了。
滴血認親?誰和誰?
總不可能是喜公公和皇上吧,至於喜公公和這位慕夫子,那也不可能啊,那麽就隻有皇上和慕夫子了!
這個驚才絕豔的慕夫子難道是皇上的私生子!?
這個想法一出,可把王太醫給嚇壞了,要死了,要死了,這是什麽皇室秘辛,怎麽偏偏讓他給撞上了啊!
薑培風看著滿臉震驚不說話的王太醫,眸子一眯,狐疑道:“怎麽?有問題?”
“沒,沒問題。”王太醫被薑培風不悅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忙從地上爬起來,抬手顫抖著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著薑培風滿是惶恐地問:“皇上,敢問是哪兩位要做滴血認親?”
“朕,和他。”薑培風看了一眼慕柯,意思十分明確,後又滿目警告地看著王太醫,沉聲道:“可有問題?”
聽到薑培風的回答,王太醫隻覺得天鬥要塌下來了,他真希望自己兩眼一黑直接暈過去被人抬出這個地方啊,可是他不能,他哪裏看不懂剛剛薑培風眼中的警告啊,他估計要是自己這會裝暈,可能真的就直接永遠也醒不過來了,於是他隻能連連點頭道:“沒問題,沒問題,微臣這就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