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前輩留步
邊境上的天魔師紛紛撤退，飛廉山前的天魔師還在等待，飛廉城上空，在冉裘手中玄月槍的猛烈攻勢下，一直站在空中未動的滅塵終是支撐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噴出了一口鮮血。
風雲甲是狂神留給聖域的十件兵器之一，滅塵沒想到這件鎧甲這麽厲害，在伏魔六禁之一——血玲瓏的催動下，這件鎧甲連他王者神魄的攻擊力量都能阻擋，在冉裘、西影與塗書等人的聯手攻擊下，他這位步入神之領域的神跡人終是吃了暗虧，在正麵戰鬥中退出了多年來從不曾退後的一步。
對滅塵這等神跡人來說，在與冉裘、西影等人的正麵戰鬥中退步意味著失去尊嚴，意味著輸，這比沒有攻下飛廉城更讓他難以接受。他用手指著冉裘，又依次指過西影、塗宗、塗書等人，嘴裏發出了一陣怪笑，說道：“好，好，好，沒想到老夫會在你們這些小輩麵前吃這麽大的虧！很好，老夫很快會讓你們明白，什麽是黑暗界的力量！”
滅塵消失了，跟著滅塵來的三位天魔殿護法也離開了，半空巨大的巫妖印記晃了晃，從南向北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如溝壑般的裂縫，翻滾的黑氣從裂縫內向外散去，不消十息，這片籠罩著飛廉城的黑氣徹底消散，再無蹤影。
城內惡獸被飛廉將士與百姓聯手消失了大半，剩下的都在向城外逃竄，在滅魔殿製造的這場浩劫麵前，飛廉城這座古老的城市終於撐了下來。
冉裘鬆了口氣，手指在風雲甲上劃過，血玲瓏威力驟減，很快連同那片血跡一起消失得幹幹淨淨。他將玄月槍背在身後，正打算找西影喝兩杯，驀然轉身，朝懸浮在古城上空的虛空門看了過去。
靜止在空中的虛空門內湧出了如深海漩渦般神秘的暗淡光芒，那片光芒如灰霧一樣上下翻騰，隻是出現在虛空門正中央，並未占據整扇虛空門，饒是如此，這片光芒覆蓋的範圍也極大。
這不是虛空門開啟的景象，虛空門開啟時，鑲在門上的無數星辰會奇異地活過來，黑色石門會幻化為黑色的閃爍著無數亮麗星光的夜空，就像有人用神秘古老的法術將一穹夜空點綴在那九百九十一米高的虛空門裏一樣。此時鑲在虛空門上的星辰隻是死物，並未泛出任何光澤，而且黑色石門沒有化為夜空，反像被霧氣籠罩，又像有人將頭頂翻滾的黑雲塞進了石門裏，這便不是虛空門的正常開啟。
“這是……”冉裘一臉震驚地盯著虛空門，看到淩空站在虛空門前的那道黑色身影後，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喉嚨微動，有點艱難地說道：“天外天！”
虛空通道是大陸上最偉大的建築之一，采世間三大異石之一的虛空石製成虛空門，再請精通虛空符文術的符文師通過虛空門進入虛空，在虛空中開鑿出一條連接兩扇虛空門的通道。通道建成後能極大地縮短行程，通過這條通道，幾個月甚至一、兩年的路程在短短幾個時辰內便能到達，然而虛空通道無法穿過將中原與聖域分離的天堙，也無法穿過將中原與八方外域分離的地塹，世間八條虛空通道皆分布在中原，中土十六國正是負責守護十六扇虛空門的中原最強大的十六個國家。
天外天則是一扇不需要借助虛空通道的傳送門，步入這扇門便能到達另外一個地方，是一種利用時空力量將兩個地方連接起來的比虛空通道更加高級的傳送方式。這是由無影神主狂神創造的一種超乎尋常的力量，世間會使用這種力量的人隻有三個，眼下正利用飛廉城虛空門祭出天外天的無疑是那三人之一。
冉裘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這個人在大陸上消失了這麽多年，聖域一直在找這個人，卻始終找不到，沒想到這個人會出現在這兒。他向辰夜走了一步，一步跨出時，身影已經出現在數百米之外，朝辰夜大喊道：“前輩留步！”
在王境巔峰浸淫多年，冉裘實力遠非一般人可比，幾步之內就能追上辰夜，可他準備跨出第二步時，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出現在他眼前，在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中，他手中的玄月槍被一把擴散著金黃色雷光的刀刃攔了下來。
“讓開！”冉裘衝著西影喝道，他是聖域八司之一，身份尊貴，即使身為飛廉皇祖的塗書也不敢阻他的路，可和他同屬聖域八司之一的西影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實力。他怒目盯著西影，心想西影非常清楚聖域有多想見辰夜，為何不助他留住辰夜，反而阻了他的路？
西影一臉淡漠地看著冉裘，身為八司中的司命，他做事一向獨來獨往，自然不會對冉裘解釋他和西影在烏城做的那筆交易。他不追究古淩可大鬧聖殿府之事，辰夜助他誅魔，此時滅塵重傷逃離，辰夜幫了他這麽大的忙，他自然不允許其他人阻留辰夜離去的腳步。
哪怕那個人是司戰冉裘。
辰夜走進了那片灰霧般的光芒中，古淩可雙腳踩在如實地般的光芒上，正打算跟在辰夜身後一同進去，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呼喊：“古淩可……”
古淩可轉身，隻見身後生有雙翼的塗弈飛來，飄在他麵前，一臉真誠地說道：“謝謝你！”
古淩可對塗弈笑了笑，揮揮手走進了灰霧中，他的身影剛剛進入，灰霧便驟然收縮，從四周縮至中間，化為比針尖還要小的點後消失了，留下的隻有又回歸了往日古樸和漆黑的虛空門。
踏進這扇門後，古淩可置身於一片白蒙蒙的水霧中，什麽都看不見，更別提尋找辰夜。他身後那股神秘的力量消失了，他腳下如實質地麵般的光芒也跟著一同消失了，隻見他像一隻斷翅的鳥兒從水霧裏掉了下去，脫離那片水霧後，他才發現那片水霧居然是一片雲。
他腳下是一座山峰，離他不知幾百幾千米，在他周圍，雲霧繚繞，仙禽輕鳴，不時有仙鶴靈雀從他身邊飛過，好奇地瞅著他，看這一方天地竟似九天仙境，令人陶醉不已。
然而古淩可沒時間陶醉，他非豪強，不會禦器飛行，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如天外隕石般往下掉。當他離腳下山峰越來越近時，把心一橫，祭出一片火焰覆蓋全身，包裹著他朝山頂衝去。
山峰上，一群雪鹿正悠閑地踱著步，忽然一起抬頭，警惕地朝高空看去，很快四下逃散，幾個閃滅間不見了蹤影。在雪鹿消失後，一團火球從高空飛下，拉著很長一條火焰尾巴狠狠撞在了山峰上。
“轟——”
驚天動地的響聲在山頂上響起，整座山峰轟隆直晃，像被一尊高達萬丈的巨人用力推了一把，由於承受不住那股突然出現的強悍到驚人的力道，山體出現了一道長達百丈的巨大裂縫，仿佛被人徒手撕出的一道口子。
靈禽亂飛，瑞獸瘋跑，整座山峰亂成一片，到處充斥著怒吼與哀鳴，驚得附近山脈上的靈禽瑞獸通通朝這邊望來，眼裏充滿了不可思議。
山峰上，岩地被火球砸得晃動了好久才停下，碎石如雨，飛得幾十米高，淅淅瀝瀝蹦跳到周邊，有些甚至躍出山峰，掉到了懸崖外。赤紅色的火焰籠罩了這片岩地，平坦又堅硬得不可想象的岩地被火球砸出了一個深達百尺的布滿火焰的大坑，熊熊燃燒的火焰裏，灰頭土臉的古淩可艱難地爬了出來，身上衣服破爛不堪，若沒有那雙清澈的眼睛，簡直就是一尊土雕。
古淩可咳嗽了幾聲，抬起眼眸，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大片蔥蔥鬱鬱的山峰。山峰或高或低，或大或小，林林總總，全部立於雲端，一眼望去，竟有百座之多，最遠的一些山峰幾乎與天際相接，雲霧繚繞，伴有靈禽飛過，猶如仙境一樣。
“哇……”
古淩可驚歎道，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地方，美得就像一張畫卷。山峰排列，仙氣彌漫，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他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忽然一愣，轉頭看時，隻見大坑不遠處的山崖邊上，一座古鬆下坐著一個和他年紀一樣大的少年。
少年麵龐白皙，一雙眸子如烏黑的瑪瑙，黑發有絲綢般的光澤，目光極其冰冷，冰冷中又帶有明顯的困惑。
少年左邊臉頰有一道文身，豌豆大小，青黑色，似乎一隻蜷縮著的猛獸，竟是一個“夢”字，字跡有點歪斜，卻絲毫擋不住字跡表露出來的張狂和桀驁。
少年身上有著一種王子般的矜貴，僅僅隻是坐在磐石上，便孑然獨立，散發著傲視天地的氣質。這種帝王般的氣質古淩可在左翔、冷岩、樂彥、金雲帆、塗弈等人身上都曾見過，不過和那幾人相比，少年身上的氣質明顯少了一份張揚，多了一份冷傲孤清。
古淩可沒在意少年眼中的困惑，換作他的話，也會疑惑怎麽會有人從天上掉下來？他嘿嘿笑了兩聲，朝少年作了個揖，問道：“兄台，敢問一聲這是何方？”
少年看著古淩可，冰冷的目光不帶任何感情，盯著古淩可看了數息後很快失去了興趣。他緩緩閉眼，微微張口，聲音比他的目光還要冰冷，卻帶有一種神秘的魔力，悅耳動聽，足以擊碎任何女子緊閉的心門，淡淡說道：“朝夢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