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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會柳堂的新人

  崔浩一開始以為金雲帆說自己想修習封印係符文術是找借口不入他會柳堂,後來他才想明白像金雲帆這樣傲的人是不屑於找借口的,他還沒將金雲帆引薦給那位修習封印係符文術的長老,金雲帆已經自己去找那位長老,要拜在那位長老名下了。


  崔浩搖搖頭,將注意力放在了古淩可身上,先帶古淩可見了諸堂堂主,然後拜了三妙飛廉陣。三妙飛廉陣是飛廉城符文師公會的守護大陣,隸屬飛廉國護國大陣飛廉大陣,是飛廉大陣的一部分,平日裏隱藏在公會建築下,一旦被啟動,法陣的威力足以斬殺天階強者。


  三妙飛廉陣是公會鎮會之寶,卻被公會畫在卷軸裏,擺在各堂廳堂上。會柳堂雖然窮,堂上也同樣擺著一份卷軸,崔浩帶古淩可祭拜的正是這份卷軸。這份卷軸看似平常地擺在八仙桌上,但崔浩一臉嚴肅地告訴古淩可,如果有人動這份卷軸的心思,一旦靠近卷軸,立即會觸動三妙飛廉陣,遭到三妙飛廉陣的鎮殺。


  崔浩帶古淩可熟悉了公會,拜見了各堂堂主與長老,鬧得整個符文師公會都知道會柳堂收了一個新弟子。在眾人的豔羨中,他以為自己撿了塊寶,卻沒想到古淩可連金粉都不會調。


  調金粉是作為一名符文師最基本的能力之一,一些符文宗師使用靈力畫符,這樣畫起來又快威力又大,但剛入門的符文師畫符時都要使用金粉,調金粉也是最常做的事情之一。畫不同的符文需要調不同的金粉,畫醫用符文要往金粉裏摻雜藥末,畫建築符文要往金粉裏摻雜凝固液,畫兵器符文要往金粉裏摻雜靈光,對於符文師來說,學習符文術的第一步不是識符,而是識金粉。


  古淩可對金粉一竅不通,在崔浩的催促下,他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將調金粉的材質認全,同時也明白了辰夜把他趕到飛廉符文師公會是讓他來打基礎的。他用材質調出了各式各樣的金粉,有的金粉豔麗,有的金粉凝滯,有的金粉如水一樣清淡,有的金粉像火一樣在燃燒,如果不是親手調製,他真不知道畫符還有這麽多講究。


  會調金粉後,崔浩開始教古淩可識別布陣用的材質。一座法陣的布置與材質和符文有關,使用不同的材質,再用不同符文引出這些材質蘊藏的力量,將力量導入法陣中,便可發揮法陣之威。


  世間材質五花八門,有從地下掘出來的石類材質,有從海裏撈出來的貝藻類材質,有從深山老林中摘取的木類材質,有從山澗間獲得的金屬類材質……每種材質蘊含的力量都不同,要將這些力量從材質中引導出來,沒有相應的符文辦不到,所以符文術究竟是一門技術活,不懂得符文銘刻,認識再多材質也沒有用。


  法陣由符文組成,可大可小,大的可籠罩一座府邸,小的可縮於一鎖之內,巧奪天工,令人驚歎,古淩可在公會裏見過一隻小巧玲瓏的金鎖,不過巴掌大小,鎖眼內卻銘刻著一座讓人驚懼的法陣,天階之下,非鑰匙不可開,即使一位地賢也未必強行開啟得了。


  又這樣識了數日材質,十日後的一個清晨,崔浩忽然將古淩可帶出公會,說是前往一座貴府,為一輛馬車銘刻法陣。


  京城府邸極多,不過極少有府邸能入內城,在內城的府邸都是皇親國戚、達官顯宦之家,古淩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符文師公會前去的府邸就是內城一座府邸。他仰臉看著崔浩,傻笑道:“老師啊,看來您老符文造詣不淺呐。”


  崔浩白了古淩可一眼,他當然知道古淩可什麽意思。他們會柳堂口碑在整個符文師公會是出名的差,差到掩蓋了他一身高超的符文本事。說起來,在進會柳堂之前,他崔浩的名字可是響當當的,京城很多貴族都以能請到他為榮,事過境遷,當年的榮譽全被遺忘到塵埃裏了,也就穆王府的九皇妃還知道他。


  穆王府在京城很有名,所有人都知道身為穆王的九皇子塗信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城中女子多有仰慕之情,每每現身,街頭皆為女子擁攘,車馬不前。這次請崔浩前往穆王府的不是別人,而是九皇妃娜粼,傳言這位皇妃來自離飛廉國極其遙遠的一個名為清流國的西域小國,因鄰國覬覦,為避免被吞並,不得已向西域最強國飛廉國求助,要將國君最寵愛的小女兒嫁過來。這樣一個小國用來聯姻的公主一般人是不會重視的,誰知九皇子塗信對這位公主一見傾心,當下求老國君賜婚,迎娶了這位公主,並且之後再未納妃。基於此事,有人說這位公主是個狐狸精,要不然怎麽能將風流倜儻的九皇子迷住,但關於這位皇妃的事情流傳出來得極少,王公貴族的宴會這位皇妃從不參與,隻有寥寥數次國宴上有人見過這位皇妃,所以聽說是九皇妃邀請自己,崔浩開始時還吃了一驚。


  馬車在大街上緩緩走著,如果有人留意,會發現大街另一頭,有兩個僧人正沿街化緣。那兩個僧人都很年輕,一個約莫二十四、五歲,身穿白色僧衣,脖子上掛著一百零八顆檀木念珠,手上握著一串質地極佳的翡翠念珠;另一個隻有十四、五歲,穿著同樣的白色僧衣,脖子上掛著七七四十九顆檀木念珠,背有一笈,手拿一缽,跟在大和尚身後,有點害羞、委屈又略帶期盼地看著街市商家。


  化緣不是件好差事,在崇尚佛道的西方大荒這種事很常見,僧人地位相當高,很多人見僧人化緣,會第一時間將最好的飯菜拿出來敬上,但在飛廉這個毗鄰西方大荒的西域大國,別說敬上,就連施舍都沒人施舍。


  飛廉國禁佛,數千年來,佛道在這個國家一直都是禁忌。西方盛行佛道,佛道的每一次擴張都是在入侵中原後,特別是千年前那段無人願意提及的大黑暗時期,入侵中原的西荒勢力達到了猖獗甚至瘋狂的程度,而佛道在其中占據了不小的地位。在那個時期,無發甚至短發都會觸及中原人的神經。


  千年過去了,佛道在中原西域人心中印象逐漸得到改善,特別是十數年前,在雨芊皇後的努力下,西方佛宗與中原在文化上的交流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顛峰狀態,然而雨芊皇後殯天後,佛宗與中原的關係重新降到了冰點,雖然中原人不似之前那般排斥佛道,但對來自西荒的僧人,大部分中原人還是敬而遠之。


  小和尚不是別人,而是雪鑒,他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又被一家店東禮拒的大和尚身後,不情不願地問道:“師兄,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吃飯啊?”


  雪印走在前麵,一邊尋像找仙果一樣瞅著街道兩邊商鋪,似乎在看哪家可以化到緣,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出家人不叫吃飯,叫用齋。”


  雪鑒委屈地走了兩步,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用齋啊?”


  雪印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出家人無色無相,無嗔無狂,無癡無欲,四大皆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雪鑒跟在雪印身後念叨著,每次雪印化不到緣的時候就會拿一堆毫不連貫的佛道理論搪塞他,他跟著雪印餓了兩天,這些話早聽不下百遍了。


  雪鑒歎了口氣,又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飛……”


  一個“飛”字剛出口,雪鑒立即被雪印捂住了嘴巴。雪印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這才在雪鑒耳邊低語道:“噓,小聲點,千萬別讓別人聽見我們要找飛廉皇祖這種話!”


  見雪鑒點頭,雪印才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看著四周。這條大街看似平靜,誰知道裏麵藏有多少京城暗衛,一旦被這些人知道他們想要接近高高在上的皇室,後果不堪設想。


  雪印整了整衣袖,正打算繼續走,一輛馬車忽然停在了兩人麵前,待雪印抬頭時,隻見車上下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那男人在街旁買了幾個熱乎乎的饅頭,打包好來到雪印麵前,伸出雙手,畢恭畢敬地呈了過來。


  雪鑒驚訝地看著男人,他跟雪印進京城這麽些天,饑一頓飽一頓,有時能吃上一、兩頓飯便算走了狗屎運,有人肯特意買雪白的饅頭送上,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雪印剛才還在教導雪鑒四大皆空,此刻見了饅頭,想都沒想便收了下來,哪兒有一絲一毫的矜持,對男人施行一禮,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後優哉遊哉地離開了。


  看著雪印和雪鑒遠離的背影,又看著崔浩上車的身影,古淩可好奇地問道:“老師,您跟那倆和尚認識?”


  崔浩嗬嗬一笑,並未回答,眼中卻有一份掩飾不住的傷感。古淩可當然不會明白,十幾年前,在那位皇後的帶領下,他和一群誌同道合的人為推動中土文化與西方佛道的交流,花費了怎樣的心血,做出了多大的犧牲。每每想起那位皇後年輕的臉龐,他都忍不住麵向西方,喟然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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