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黑雲中的殺機
以騎兵為先鋒,借三隻凶獸破陣,為攻峽樓,屍煞也是想盡了辦法,沒想到鎮守峽樓的三大飛廉少將齊出,在最短的時間內鎮殺了三隻凶獸,這等強悍,這等氣魄,若是放在平時足以震懾任何屍煞,然而今夜特殊,酒樓三樓,狐麵男人不為所動,隻是背負雙手,冷冷說道:“強攻。”
一陣尖銳的哨響出現在峽樓附近,哨聲響起後,數十名黑衣屍煞從四麵八方飛奔而來。騎兵屍煞依舊繞著峽樓轉,騎兵隊外,越來越多的屍煞冒出了身影,麵對如此數量的屍煞,怡雲飛卻下令道:“攻。”
峽樓被圍,乃是防禦一方,怡雲飛的這個“攻”字怎麽看都不適合出現在這兒,可當這個字出現後,峽樓七層塔,六層以下,所有窗戶全被掀開,露出了一名名飛廉弓弩手的身影。
每一名飛廉將士都很清楚,進攻是最好的防禦,這是飛廉國數千年來從未變過的傳承。那些弓弩手連同塔前步兵身後的弓弩手一起,拈弓搭箭,將羽箭射向了飛奔而來的屍煞。
戰況在刹那間激化,一支支鋒利的羽箭在屍煞與飛廉將士之間飛行穿梭,十數息內,不知多少身影倒在了這些箭雨下。
峽樓南端有鐵男鎮守,東邊有羅相龍鎮守,北部有怡雲飛鎮守,唯獨西方沒有少將鎮守。騎兵屍煞趁此機會,踏上石階,在付出近一半騎兵傷亡的代價後,強行攻破了飛廉步兵與弓弩手的防禦,朝峽樓西門衝去。
西方沒有少將,屍煞以為西方是峽樓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卻不知道西門裏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著不到五十歲的瘦高男人,閉目養神,身穿飛廉將服,膝蓋上放著一柄鍛有神秘花紋的秘銀槍。
男人身上的氣息十分平淡,如果不注意,幾乎不會察覺他的存在,但沒人能忽視男人的存在,因為他胸前佩戴的徽章上銘刻著兩道七彩條紋。
兩道是中將,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峽樓的最高將領,鎮守峽城的三大飛廉中將之一——白明。
馬蹄聲離西門越來越近,西門裏麵,緊盯著這扇紅木門的飛廉步兵臉上看不到絲毫驚懼。對他們來說,當騎兵屍煞衝進來的時候,哪怕白明隻是坐在那兒,什麽都不做,也能讓他們生出無限殺敵的勇氣。
隻是白明沒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作為鎮守峽樓的最高將領,峽樓被破,哪怕一扇門被撞破,也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當騎兵屍煞衝到西門外,準備駕馬撞開紅木門時,一股磅礴的力量從門內湧出,好像有人掄起一隻巨大的鐵錘砸在了門上,將紅木門砸得四分五裂,變成碎塊落在了騎兵屍煞身上。
諸多屍煞被掀翻,連同好幾匹馬都被掀起,重重摔在了石階下,有兩匹馬傷勢較重,躺在地上出氣多入氣少,沒多久便一命嗚呼了。
“殺!”
數十名飛廉步兵從破損的西門裏湧出,白明手持秘銀槍,一步步走了出來,麵色很冷,身上散出的戰意太過強大,散落一地的木塊由於無法承受,紛紛化成了最細碎的木屑。
白明望著眼前不斷湧現的屍煞,冷笑道:“鐵麵丘狐,你自己不敢出麵,就讓這群宵小來送死嗎?”
酒樓三樓,狐麵男人正是白明口中的鐵麵丘狐,他對白明的挑釁或者說激將無動於衷,隻是麵具下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哼。突然間,他朝峽樓西北方的高空看去,隻見夜色中,一片黑雲從空中落了下來,看似緩慢,但沒人敢懷疑那片雲的速度。
在鐵麵丘狐看那片黑雲的時候,白明也在盯著那片黑雲看,而且比鐵麵丘狐更加疑惑與震驚。身為步入了地階上境的地賢,他能清楚感知到那片黑雲的危險性,即便是他也沒有實力去對抗那片黑雲,有力量對抗那片黑雲的隻有守護峽城的法陣,而這片黑雲要攻擊的目標明顯也是法陣。
白明身邊,一名副將不無擔憂地問道:“中將,要去看看嗎?”
白明搖頭,答道:“我們的職責是守護峽樓,那邊,會有人去的。”
三大飛廉中將坐鎮峽城,其中白明鎮守峽樓,胡會鎮守將軍府,白明口中的“有人”,指的是在城裏剿殺屍煞的第三名中將——夏有佟。
此時的夏有佟,剛帶人在城裏剿滅了一夥屍煞,正騎上馬準備巡街,驀然轉頭,看向了那片落下的黑雲。
“中將?”身旁的副將問道,看著夏有佟的臉上充滿了憂慮。
夏有佟握緊腰間劍柄,盯著離峽城越來越近的黑雲,大喝道:“走!”
客棧,客房。
客房內,辰夜站在窗前,盯著那片從高空落下的黑雲,眸光微冷,自言自語道:“好重的妖邪之氣!”
在他身後,古淩可坐在床上,身上黑色花紋已經盡數收縮到胸口劫煞紋中,劫煞紋的顏色也比剛才淡了許多。
古淩可並不知道,辰夜教他的“清心訣”乃世間最強感知術、九術之靈覺篇——“天兆”十訣之一,擁有安定心神,穩固魂魄的作用,用此術靜心,再合適不過了。
辰夜知道古淩可已經掌握了清心訣,不再擔心劫煞紋會發作,但對那片落下的黑雲頗為忌憚,他看得出來,那片黑雲裏隱藏著無盡殺機。
房中燭光忽閃,半開的窗前忽然不見了辰夜身影,隻有寒風從窗外湧入,讓屋內溫度徒然降了幾分。
峽城西南三十裏地,那片荒涼的原野上,雪印與雪鑒望著落向峽城的黑雲,目光充滿了詫異。
那片黑雲像巨大的隕石般朝峽城砸去,峽城護城大陣受到感應,自行啟動,碧綠色的光幕如水波一樣浮現,刹那間包裹住了整座城鎮。
黑雲落在了光幕上,霎時光幕劇震,強大的波動從峽城傳出,飛到三十裏外的這片荒野時依然沒有散盡。
黑雲回升高空,卻沒有散去,荒野這邊,一道金光與一道青光突然出現,由於速度太快,待雪印二人反應過來時,那兩道光已經停在了他們身邊。
那是兩名老者,身上金光慢慢褪去的是一位身著白衣、慈眉善目的高僧,身上青光慢慢褪去的是一位身著道袍、黑發赤眉的道人。
高僧脖子上戴著一千零八十顆菩提念珠,手握禪杖,身上散出的氣息如清風一樣,仿佛與這夜色融為了一體。
道人背後背著一把大劍,頭戴蓮花冠,讓人最在意的是他的眉毛,一對長眉上揚,紅得像火,赤眉之下,目光炯炯,看得讓人生畏。
見到高僧,雪印與雪鑒立即前來,叫道:“師父。”
高僧法號真葉,乃西域大荒一代名僧,佛宗四大高僧之一,天階上境,一位步入了王境的至尊,四階八境中境界最高的那群人之一。
真葉微微點頭,很快將目光移到了籠罩在峽城上空的那片黑雲上,倒是身旁的青衣道人看著小和尚樂嗬嗬地笑道:“小雪鑒,怎麽樣?剛才師叔我威武吧?要不要跟師叔學寶術?”
雪鑒明顯怕這青衣道人,趕忙躲在雪印身後,點了點頭,覺得不對,又趕緊搖了搖頭。雪印無奈地看著青衣道人,抱怨道:“赤眉師叔,您就別嚇我家雪鑒了好嗎?”
青衣道人名如其眉,道號赤眉,他朝雪印翻了翻白眼,嚷嚷道:“我這哪是嚇雪鑒啊?我這明顯是關心,關心……”
雪印聳拉著臉,心想哪有你這樣關心的?一見雪鑒就讓雪鑒跟你走,說遊曆四海可比呆在苦寒寺廟有趣得多這種話?
赤眉朝雪鑒走了一步,半躬身子,像一個老色狼在誘騙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單純小姑娘一樣,看著雪鑒,笑眯眯地說道:“小雪鑒,跟師叔去遊曆四海,好不好?”
雪印以手掩麵,歎道:“又來了。”
赤眉又朝雪鑒走了一步,正要繼續引誘,真葉的聲音這時傳入了他耳中:“剛才,你看見了吧?”
赤眉兩眼一翻,衝著真葉陰陽怪氣地叫道:“還不是你搶了我的寶貝徒弟?你要是晚幾年,雪鑒肯定是我徒弟!”
麵對赤眉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真葉不由歎了口氣。雪鑒是他從小在大荒撿到的一個棄孤,天資聰慧,悟性極高,又勤奮好學,不過十四歲已經修行到了上靈上境,離玄階上境承師境隻有一步之遙,加上從小在佛宗長大,對佛懷有敬畏之心,與佛極為有緣,因此深得寺中僧人喜愛,沒想到幾年前被赤眉碰到後,赤眉便一個勁地想把雪鑒從他這兒“搶”走,收為自己的徒弟。
這幾年來,赤眉前往佛宗不下百次,佛宗上下對他十分反感,真葉這次帶雪鑒外出遊曆,誰想還是沒甩掉赤眉,又被赤眉追了過來。
赤眉心滿意足地盯著雪鑒看了好一會兒,仿佛打量著一塊新打磨的完美無缺的玉石,這才轉過身,朝峽城上空的黑雲看去。他和真葉同為天階上境王境至尊,擁有相同的實力,真葉看得見的,他自然看得清楚,知道真葉指的是剛才隨黑雲一起落在護城法陣上的巨大妖邪。
那是一隻龐大的妖獸,渾身為黑氣包裹,看不清模樣,不過擁有強到恐怖的實力,將法陣差點撞碎的正是那隻神秘的妖獸。
赤眉背負雙手,目光如炯,這才有點得道高人的模樣。他盯著黑雲看了半晌,說道:“難得啊,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看到這種邪物。”
真葉眼眸微眯,說道:“若那邪物再攻一次峽城,法陣必將崩潰,屆時生靈塗炭,一城百姓的性命必會遭劫。”
赤眉無語,真葉看了他一眼,說道:“先鬥妖邪,我們的事稍後再說。”
“好。”赤眉答道,他跟真葉打了幾百年的交道,比誰都清楚真葉心懷天下蒼生,倘若此時放任那邪物不管,日後他與佛宗必成路人。
“走!”
真葉喝道,和赤眉一起,化為一金一青兩道光芒,向峽城上空那片黑雲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