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法走近的書架
當古淩可告訴呂爍，他又想進朝夢學院時，呂爍表現得很驚訝；當古淩可告訴呂爍，他想帶梓琳一起進朝夢學院時，呂爍表現得更驚訝。
盡管呂爍內心狂喜，正發愁怎麽把梓琳招進朝夢學院，盡管呂爍裝出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裝得卻沒絲毫破綻。
“呂長老，呂老師，呂師尊……”
古淩可圍在呂爍周圍哀求道，他已經求了呂爍一個下午，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可呂爍就是死活不同意。
呂爍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很悠閑地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將杯子裏的茶水好好誇獎了一番，這才說道：“小友啊，昨晚老夫可是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要，怪不了老夫。”
古淩可摸著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大仙啊，我當時不是沒想通嘛……”
“現在想通了？晚嘍！”呂爍拉長聲音說道，站了起來，慢悠悠向前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古淩可賭氣叫道：“不就一個破學院嘛，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去那兒是看得起你們學院……”
這種話別說身為朝夢學院一代長老的呂爍，就是朝夢學院任何一名學生聽到都會怒發衝冠，拔劍砍向古淩可，誰想呂爍沒有生氣，反而轉過身，饒有興趣地問道：“喔？敢問小友，我朝夢學院有什麽地方是小友看得起的呢？”
這句話把古淩可問愣了，朝夢學院身為中原三大學院之一，具有無可比擬的知名度，有心的求學者誰不知曉？但古淩可對朝夢學院一無所知，要問朝夢學院有什麽是他最在意的，他還真答不上來。
看著古淩可被問住的模樣，呂爍心裏別提有多高興，臉上倒是沒表現出來。他端著茶杯，想了想，說道：“我朝夢學院從不收平庸之輩，你想帶梓琳那小丫頭進學院，可以，畢竟那丫頭箭術不錯，可你呢？你有什麽讓學院收你的本事呢？”
昨晚呂爍邀請古淩可進朝夢學院的時候，古淩可壓根不知道呂爍看中的是他身上哪點，不禁問道：“那你昨晚為什麽邀請我進朝夢學院？是忽悠我呢吧？”
這一問倒把呂爍給問住了，他昨晚看中的是古淩可強到極致的焰力，沒想到古淩可連自己最擅長的這一點都沒發現，不由失笑，說道：“好吧，我承認老夫確實邀請過，要是賴賬，確實說不過去，不過……”
看著古淩可臉上興奮的表情，呂爍眉毛一挑，說道：“昨晚我隻給了你一個名額，這個名額你可以拿去，至於你想留給自己，還是給梓琳，那就是你自個的事了。”
呂爍說得很明白，也說得很委婉，說到底不過是想讓古淩可認識到自身優勢。古淩可想不到這點，愁眉苦臉地趴在石桌上，梓琳抿嘴一笑，長長的秀發灑在臉頰旁，說道：“小可，你不是有兩個靈源嗎？”
古淩可擁有兩個靈源的事從沒告訴過別人，世人普遍擁有一源，他一身獨具二源，雖然兼具鍛造師與淨化師兩重身份，但他總覺得十分古怪。而且梓琳告訴過他，在他宣揚出去鍛造師這重身份後，盡量不要讓人知道他淨化師的另一重身份，免得給自己添麻煩，所以他很疑惑，難不成梓琳要讓他把雙源同體這種事告訴呂爍？
梓琳看出了古淩可內心疑問，笑道：“我不是讓你把淨化師這重身份告訴呂長老，不過你雙源同體，既擁有烈火源，又擁有奇木異源，那你有沒有想過創造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獨特焰力？”
梓琳把話說得很明白，烈火源擁有焰力，奇木異源擁有淨化力，如果能將這兩種力量融合，淨化力肯定會將火焰中帶有的一切雜質淨化幹淨，從而創造出一種獨一無二的世間最純淨的焰力。
一種最純淨的焰力，不含任何雜質的火焰，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古淩可祭出焰力，又祭出淨化力時，無論如何都沒法將這兩種力量完美融合。對於淨化力，他隻在玥鎮對付穆峰時用過；對於焰力，他才生出烈火源不久，不可能掌握得太過完美。焰力和淨化力兩種力量，一種他都沒法完全掌握，更別提同時掌握兩種力量了。
兩種力量始終沒法融合，不是焰力太弱，被淨化力磨去了靈性，就是淨化力太弱，沒法將焰力中的雜質淨化幹淨。一連三天，融合沒有任何進展，三天後，伏魔者離開了，柳家後山，鄒毅來到呂爍身後，問道：“師伯，我們何時回學院？”
呂爍站在山坡上，看著後山亭子裏正在忙碌的古淩可的身影，笑道：“不急，難得來天劫炎域一次，你們多玩幾天也無妨。”
傳言天劫炎域出了造化，可過了這麽多天，依然沒人從火域裏得到什麽造化，反而有很多人命喪於此。鄒毅明白呂爍心思其實在古淩可身上，問道：“您在等什麽？”
呂爍轉身，看著鄒毅笑道：“能進朝夢的都是擁有某方麵天賦或潛質的奇才，你擅長劍道，我看中梓琳那小丫頭是因為她箭術高妙，至於古淩可這個小鬼，擅長些什麽，我倒很想知道。”
鄒毅想起那一晚古淩可將黑尾蠍堅硬如鐵的背部甲殼燒塌的事，試探性地問道：“您是說，他那無比霸道的焰力？”
呂爍笑了，望著空中飄動的白雲，說道：“他的焰力不止霸道，而且應該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柳家，藏書閣。
藏書閣建在柳家深處，是柳家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機關重重，常年有衛士守護，閣內更有一位豪強境後期長老坐鎮，就是地賢來了，也別想輕易闖入這座閣樓。
不過藏書閣很開放，凡是柳家人都可以進閣閱覽群書，不止柳家長老及其子嗣，就連懂修行的護衛和侍女也可以入內。
古淩可對藏書閣並不陌生，七年前他來京城那次，每天都會隨他表哥表姐來這兒，後來他表哥表姐前往聖域求學後，睹物思人，這地方成了他的傷心地，漸漸地不再來了。這幾天柳家來客，大部分人都跑去湊熱鬧了，藏書閣裏空蕩蕩的，他從外麵一路走到閣內深處也沒碰到一個人影。
守護藏書閣的長老常年穿著一身灰布麻衣，坐在最裏麵一個角落裏。那角落很暗，又沒有燭光，要是不靠近，根本發現不了那兒還藏著個人。古淩可每次來藏書閣必先到此處，向麻衣長老請安，這是七年前他表哥表姐帶他來藏書閣時養成的習慣，七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這個習慣。
麻衣長老臉上如老樹皮般的皺紋七年間沒增減一條，古淩可向他行禮的時候，麻衣長老閉著眼睛坐在那兒，沒有任何反應。
行過禮後，古淩可帶著梓琳開始在藏書閣轉悠，藏書閣很大，經書很多，各方麵典藏都有，涵蓋了淬體、功法、醫術、地誌、傳記、傳說等方方麵麵，有多少分類古淩可到現在都不知道。
這座藏書閣裏有一個地方很特別，那是一排書架，和其他書架一樣，也是珍貴楠木製作，上麵也擺滿了各式典藏，不同的是那排書架上落滿了灰塵。
偌大的藏書閣，其他地方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唯獨那排書架髒得人不願靠近。書架上的灰塵積了厚厚一層，蓋住了很多書籍與卷軸，給人一種幾十年沒人動過的感覺。
藏書閣是柳家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集聚著幾代人的智慧，柳家傳承在很大意義上取決於這個地方，所以才會派一位豪強坐鎮此處。這麽重要的地方會有一座沒人打掃的書架，怎麽看都有些不可思議。
古淩可初進藏書閣的時候並沒有在意，直到後來對這座書架感起了興趣，才發現這是一排無法走近的書架。
無法走近的書架，在柳家被稱為“鬼書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沒有人能靠近這排書架，無論柳家家主柳豪，還是守護藏書閣的那位長老，或者柳家其他高手，都無法靠近這排書架。
古淩可也試過，而且不止一次試過，可每次嚐試結果都一樣，無論他向書架走多少步，無論他的目光從書架上移沒移開過，書架永遠在那兒，明明離他那麽近，卻又那般遙不可及。他來這兒是要找關於煉化術和淨化術方麵的書籍，可梓琳一進來就對這排書架產生了興趣。
從走進藏書閣那一刻起，梓琳目光就留在了這排書架上，隻有在給麻衣長老請安的時候才將目光收了回來，一離開麻衣長老，她的目光又移到了書架上，走到離書架不遠的地方看了起來。
古淩可在藏書閣轉的時候梓琳在看那排書架，他在書架間找書的時候梓琳在看那排書架，他沒找到相關典藏回到梓琳旁邊時梓琳還在看那排書架，而且表情非常認真。
“梓琳，那鬼書架有這麽好看嗎？”古淩可站在梓琳旁邊，瞅著十餘步外的書架問道。
梓琳看了古淩可一眼，什麽也沒說，抬腳向書架走去。古淩可搖搖頭，心想連角落裏那位豪強境長老都靠近不了書架，梓琳怎麽可能靠近？心裏是這樣想的，可他還是跟梓琳一起走了過去。
藏書閣角落裏，沉寂如石雕的麻衣長老難得地睜開了不知多久都沒睜過的老眼，向古淩可和梓琳看來。落滿灰塵的書架安靜地擺在藏書閣裏，古淩可和梓琳站在書架前十餘步遠的地方，微閉雙眼，額頭微微冒汗，看得出來，為抵禦書架影響，兩人精神力受到了極大的損耗。
這是意念的較量，要靠近書架，必須擁有強大到不受書架影響的意念，可是數十年來，從來沒有一人能夠辦到，即使身為豪強境的麻衣長老，最多也隻能在書架前抵抗兩個時辰，古淩可和梓琳兩個不過剛剛突破下靈境的孩子，竟然能在書架前堅持半個時辰，這讓麻衣長老臉上浮現出了幾許欣賞。
然而兩人畢竟剛開始修行，意誌力再強，體力也跟不上，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極限。事情和麻衣長老想的一樣，此時的古淩可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他一直在向書架走，卻一直沒有走到書架前。他感到很累，雙腳很重，好像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沙漠裏走了三天三夜，隻要倒下，肯定能睡個天昏地暗。
在古淩可近乎絕望的時候，梓琳忽然間睜開雙眼，望著那排一直走不到跟前的書架，眼底出現了一抹震驚：“這是……迷失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