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卷軸
古淩可跟二長老吵了半天，最終也沒要到一件寶物，悻悻走了回來，途中從灰塵堆裏扒拉出了幾件物品，都沒啥用，索性全部丟掉，再沒找寶物的興趣，長歎短籲向梓琳走來。
梓琳似乎隻對洞穴中心這座祭壇感興趣，她圍著祭壇走了好幾圈，終是好奇，忍不住登了上去。
古淩可跟在梓琳身後登上祭壇，看著腳下十餘丈寬的祭壇，說道：“好大一座祭壇！”
這是感慨，更是驚歎，一座十丈龐大的祭壇，別說玥鎮，就是京城都不常見。柳家有座刻著火係法陣的祭壇，也就十來米寬，與腳下這座祭壇相比無異於小巫見大巫。
這一聲感歎嚇了梓琳一跳，她有點驚恐，又帶點不安地看著古淩可，說道：“小可，在這種地方不要亂說話。”
古淩可“噢”了一聲，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不過是感歎一聲，怎麽就亂說話了？
不過眼前這座祭壇確實古怪，站在祭壇上，有一種被當成祭品敬獻給神靈的感覺。盡管祭壇上落滿了灰塵，仍給人不可褻瀆的神聖與神秘感，似乎隻是站在祭壇上講話都是對神明的一種不敬。
古淩可目光掃過祭壇，忽然發現祭壇表麵銘刻著花紋，於是蹲下身，將一小片灰塵撥開，頓時驚叫道：“這種紋路……”
這種紋路他太熟悉了，小時候在柳家後山偶得的那口銅鼎上銘刻的就是這種紋路，他將這種紋路從小研究到大，對這種紋路早已了如指掌。這種紋路是火係符文，他無法通過這種符文祭出火焰，但要催動這種符文輕而易舉。
他將右手按在紋路上，稍一催動，一道清光在他手下浮現，順著祭壇表麵紋路緩緩流動，如同幹涸了很多年的渠道忽然湧進的甘甜泉水，清靈神奇，順著複雜至極的紋路走向了四麵八方。
祭壇表麵落滿了灰塵，清光看似淡然，卻帶著純粹的淨化力量，碰到灰塵後灰塵驟然消失，不是飛濺而起，而是當場消失，好像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一口吞掉了。
祭壇表麵，灰塵散盡，清光鋪了整整一層，盈盈如流水，在眾多紋路中流動，非常緩慢，卻給人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磅礴氣勢。
整座祭壇逐漸覺醒，清光在占據祭壇表麵後又爬上了周圍八根石柱上的花紋，令蒙塵的石柱煥然一新，灰塵盡數消散，霞光籠罩，從遠處看，猶如石柱表麵鋪了一層晶瑩的瀑布。
八根石柱皆雕龍畫鳳，當清光流過，每一隻龍鳳都活了過來，睜開了明亮的雙眸，生出道道虛影，飛離刻在石柱上的龍鳳雕像，舞動在洞**，帶來了極端霸道的威壓，壓得人如溺水中，幾乎無法呼吸，龍吟鳳鳴，仿佛神明於九天之上吟唱，莊嚴肅穆，令人敬而生畏。
龍鳳虛影向各處飛去，在天地間翩然起舞，吟鳴聲不絕於耳，不止諸多虛影，就連吟鳴聲也帶著神秘的淨化力量，所過之處，一切皆被淨化，灰塵消失，亭台樓閣煥然一新，空中石梯熠熠生輝，那洞壁，那夜明珠，那鑲在頂壁上的各色玉石，都隨著虛影的飛舞散出了別樣的光彩。
古淩可和梓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二長老同樣震驚得無法言語，看著在頭頂飛舞的龐大而神聖的虛影，幾人一時失神，出現了一種立於九天之上，麵對眾生神明的錯覺。
龍鳳虛影過了好長時間才向八根石柱飛去，當吟鳴聲徹底消失時，彌漫在洞穴中的霸道威壓終於消失。幾人鬆了口氣，不止是古淩可和梓琳，就連二長老也覺得全身鬆弛，沒了一絲一毫的力氣，差點跌倒在地。
二長老一雙老眼充滿了震驚，他已步入上靈境後期多年，在玥鎮算得上一頂一的高手，但剛才僅僅抵抗虛影帶來的威壓便耗掉了他一身力氣，試想那些虛影真要發起攻擊，又有誰抵擋得住？
祭壇四周，清光順著八根石柱表麵花紋開始了落潮般的退卻，由石柱退到祭壇周圍，又由祭壇周圍退到祭壇中心，最終縮到了古淩可和梓琳腳下。
偌大的祭壇重新回歸平靜，在很久很久之後，至少在古淩可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一串突然出現的大笑聲將洞穴裏壓抑的平靜徹底打破。
那是二長老的大笑聲，他站在一座石台上，扶著欄杆，肆無忌憚地大笑著，全然不顧自己身為長老的形象。
洞**煥然一新，灰塵散盡，一切全呈現在幾人眼中，一株株靈藥，一件件法寶，一卷卷功法，被人隨意丟在各處，一撿就是一大把。
古淩可鄙夷地看著二長老，心想二長老剛才連站的力氣都沒了，現在見了這麽多寶物又跟打了雞血一樣笑得那麽誇張，於是衝著二長老大喊道：“二老頭，別笑啦。”
二長老一愣，怔怔地看著一臉慍怒的古淩可，一息後又仰天大笑起來，笑得差點背過氣。
古淩可氣呼呼地看著二長老，見附近堆著不少寶貝，他正打算搶一些，殺殺二長老的銳氣，卻被梓琳一把拉住，指著一座石柱高處，說道：“小可，那兒。”
古淩可順著梓琳的手看去，這才發現在最近一根石柱頂部，所雕的巨龍嘴裏噙著一份卷軸。古樸的卷軸，也不知被放在那兒多久了，雖然不知裏麵記載著什麽，不過能將卷軸藏在如此神秘的地方，怎麽說都不會寫些沒用的。他嘿嘿一笑，三下五除二爬上石柱，將卷軸取了下來。
古舊的卷軸，像是從積滿灰塵的角落裏扒拉出來的一件古董，帶著滄桑的氣息，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仿佛曆經了幾百上千年的時間，幾個角早已磨破，可是拿在手裏，愣是有一種洪荒在手的感覺。
“這絕對是個好東西！”
古淩可興奮地叫道，過了這麽多年，卷軸還沒有絲毫腐爛的跡象，說明這肯定不是普通卷軸，能用這種卷軸記載的東西又怎會是凡物？
卷軸被古淩可猛地拉開，在打開的刹那間，駭人的氣息暴湧而出，巍峨雄偉，從卷軸上跳了出來，僅僅隻是瞬間便傳遍了整個洞穴。
那是一股浩瀚的洪荒之力，野蠻霸道，如狂風，如洪流，如巨浪，拍打在洞穴四壁上，震得洞**轟隆作響，大有震碎洞穴之勢，過了好久才全部縮回卷軸中。
洪荒之力化為神秘的幹擾力量，籠罩在卷軸表麵，朦朧一片，仿佛卷軸上同時出現了幾輪烈日，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這什麽鬼東西……”
古淩可感覺眼睛生疼，就像有人拿千萬根鋼針刺進了眼睛裏，下意識將卷軸推給了梓琳。在卷軸脫手那一刻，他連退三步，離卷軸遠遠的，這才敢睜開雙眼，卻是淚流滿麵，眼睛紅腫，跟一個被情郎遺棄後哭了一夜的少女一樣。
梓琳明淨清澈的眼眸裏縈繞著一抹淡淡的藍色光芒，柔弱得像一條被風吹起的絲帶，隨時能被狂風撕裂，但那極強的幹擾力竟拿藍光沒有任何辦法，在藍光的保護下，她目光平靜如常，沒有任何異色。
古淩可隻是朝卷軸瞅了一眼，雙眼便被刺得睜不開，見梓琳能如此平靜地觀看卷軸，他湊了過來，指著朦朧一片的卷軸，一臉好奇地問道：“梓琳，你是怎麽做到的？”
梓琳沒有回答，一雙美眸隻是盯著卷軸看，片刻後，平靜的目光變得驚訝，接著又變為凝重，再轉為震驚，拿著卷軸的雙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失聲道：“這是……九術之煉神篇！”
古樸的卷軸，散發著滄桑的氣息，浩瀚的幹擾力量覆蓋著卷軸表麵，猶如大海般澎湃，又像烈日般刺眼，晃得人頭昏眼花，不願意多看一眼。
對於這等規模的幹擾力量，梓琳居然能不受影響，這讓古淩可非常驚訝，驚訝的同時又對梓琳的話非常好奇，不由朝卷軸多看了兩眼，問道：“九術之煉神篇？那是什麽東西？”
梓琳不語，被卷軸吸引，心神完全墜了進去，全神貫注地盯著卷軸看，長而秀美的睫毛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一下。
如此浩蕩的氣息自然引來了二長老，他急匆匆趕來，登上祭壇，生怕錯過了什麽好東西，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眯眯地問道：“小可，你發現什麽啦？”
“藏寶圖。”古淩可頭也不抬地答道，這份卷軸如此神秘，在他看來跟藏寶圖沒什麽區別。
二長老湊了過來，朝卷軸上瞅了一眼，不覺眉頭直皺。卷軸上的幹擾力量太強大了，饒是他已步入上靈境，依然無法看穿那種幹擾力量，一眼望去，隻見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古淩可察覺出了二長老的異常，不禁訝異，心想該不會連步入上靈境的二長老也無法破解卷軸上的幹擾力量吧？他故意瞅了一眼卷軸，目光很快轉到二長老身上，笑嘻嘻地說道：“二老頭，這份藏寶圖可不簡單呐，這路線多得跟牛毛似的，都不知道通往哪兒，你看這條……”
古淩可故意指著卷軸，強忍著幹擾力量的影響，裝出了一副很開心的模樣，笑道：“這兒好像通往北邊，再看這條，這麽長，是不是通往黑澤的……”
二長老眉頭越皺越緊，心想卷軸上的幹擾力量這麽強大，連他都看不穿，古淩可竟能看穿，這要讓古淩可知道還不笑死他？他捋著雪白的胡須，仿佛從遠處而來的得道高人，遠遠瞅著卷軸，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哪是什麽藏寶圖啊？不過是一種最基本的修行功法罷了，能引靈氣入體，疏導筋骨，活絡血脈，否則梓琳這丫頭怎麽會看得這麽入迷？”
“什麽功法？明明就是一幅藏寶圖，來來來，咱倆好好研究研究，等找到寶物後一人一半。”古淩可看著卷軸，笑得非常燦爛。
二長老嗬嗬一笑，擺著右手，說道：“不用了，這功法隻對你和梓琳有用，對我這把老骨頭可沒什麽用處，還是你們倆慢慢研究吧。”
二長老說完，一陣風似的朝遠處跑去，生怕古淩可看出他沒法看穿卷軸上的幹擾力，等他離開後，古淩可才將目光從卷軸上移開，隻是兩隻眼睛腫得像被塗紅的雞蛋，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洞穴裏遺留的寶物不少，可惜很多已經喪失靈性，淪為廢品，無法再用，饒是古淩可繞著洞穴走了一圈，把能翻的東西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幾樣有用的。他來到二長老麵前，嚷嚷道：“二老頭，我的寶物都讓你撿光了，不行，你得分我點。”
洞穴裏有用的寶物大部分進了二長老的兜，進了二長老的兜，又怎麽可能再拿出來？他瞥了一眼古淩可，輕輕一哼，指著身後喪失靈性的廢品，說道：“這麽多寶物你不拿，找我瞎嚷嚷什麽？剩下的都給你，不用客氣，隨便拿，隨便拿。”
古淩可擋在二長老麵前，展開雙臂，攔著二長老的路，叫道：“這洞穴好歹也是我發現的，要是沒有我，你能得到這麽多寶貝嗎？我又沒全要，隻要你分我一半就行，你看，我人多好啊。”
二長老袖子一揮，不知怎麽就越過了站在路中間的古淩可，踱著方步，嗬嗬笑道：“你不是有份藏寶圖嗎？那份藏寶圖嘛，我就不和你爭了，找到的寶物全部歸你，怎麽樣，我老頭子還是蠻大方的吧？”
古淩可黑著小臉，氣衝衝追了上去，又擋在二長老麵前，張開雙臂，一副你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就不讓你過去的模樣，說道：“那你把昨晚那兩把刀給我。”
那兩把刀都是镔鐵刀，二長老怎麽舍得送人？他指著散落在周圍的兵器，撇嘴說道：“這兒有這麽多兵器，居然還想打我那兩把刀的主意？沒門。”
周圍散落的兵器不少，可清一色殘缺不全，靈性喪盡，好的兵器早給二長老撿走了。古淩可臉氣得像包子一樣，突然指著洞穴中央的祭壇，說道：“那你幫我把星石煉化了，這兒就有現成的火係法陣。”
火係法陣刻在銅鼎上還好，刻在祭壇上，給人一種莫名的敬畏感，看得二長老一陣心虛，不敢靠近，一張老臉卻沒表現出來，反而嗬嗬笑道：“給你煉星石，怎麽說也得給我點報酬吧？不多說，兩株玄階靈藥就行。”
“小氣鬼，給你弄了這麽好一地方，連塊破星石都不給我煉化。”古淩可揮著拳頭，要不是打不過二長老，他早衝上去和二長老拚命了。
二長老嘿嘿直笑，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慢悠悠地向前走著。他最喜歡看古淩可這種憤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每次讓古淩可吃癟，他都充滿了成就感。
古淩可哼了一聲，擺著右手，大聲嚷嚷道：“不找你了，我找大老頭去，等大老頭回來，你想給我煉化星石也沒門。”
柳家大長老今天回鎮，如果不是昨晚有人夜襲靈核室，古淩可一大清早就跑獸場去了。大長老雖然掌管著整個柳家，不過對他來說，可比二長老好說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