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平起平坐
葉微瀾一聽是彭景薔的聲音，忙惴惴然把懸在半空中的手縮了回去。
“嗬，還真是冤家路窄啊彭二小姐。”
“好不容易主動找你一回，沒想到正好讓我撞見你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彭景薔搖曳著身姿走到她麵前，露出鄙夷的冷笑，“嗬嗬……果然像你這種下作出身的人手腳都不幹淨。偷人不算，你還想偷畫？”
“我要真想偷也犯不著偷幅畫吧，這麽大一個物件攜帶多不方便，碰不著懂行的人還賣不上個好價錢。”葉微瀾緩緩轉過身，新月般的眼底迸射出蜇人的狡獪，“我要偷，我就偷卓總身上的東西，我看他那些穿戴樣樣都是值錢貨。總歸我們天天同床共枕，機會那麽多，偷點兒什麽不容易呢。”
彭景薔霎時心髒巨痛，她隻覺葉微瀾此刻手裏正拿著把槍，砰砰地衝著她胸口連開數槍，把她的心打得百孔千瘡。
這分明就是示威，挑釁，嘲諷，炫耀！
彭景薔氣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咬牙衝上去揚手就要扇葉微瀾的嘴巴，結果下一秒她頓覺腕部吃痛，葉微瀾竟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緊接著揮起一掌反扇在了她臉上。
登時，彭景薔的左臉頰比又臉頰高出了一塊，掌印鮮紅，火辣辣的痛令她腦中瞬間空白，徹底蒙了。
“這一巴掌，是你欠姚沐顏的。”
啪——
旋即又是一聲清脆，她的右臉緊隨其後挨了一掌，這回兩邊臉蛋一樣的腫了，對稱了。
“這一巴掌，是你彭二小姐欠我葉微瀾的。”
這兩耳光下去，葉微瀾的手已震木，身子更是因用力過猛而浸透了虛汗。如果換做是她健康的時候，彭景薔可能已經被她打到在地，爬都爬不起來了。這會兒她大病初愈到底體虛，並不是她殺傷力最大的時候。
“賤人……你這個賤人……”彭景薔手捂著臉，痛得淚珠子斷線了似地往下墜，心裏卻一時慫了，失神地往後退了兩步。
“以前我讓著你，是因為我是傭人，你是所謂的主人。”葉微瀾慢慢撩唇，眼波裏漾起一抹冷豔清絕的笑意，“而現在，這德恩宅邸上上下下都要尊稱我一聲葉小姐，葉小姐和彭小姐是平起平坐的。你，還有什麽資格對我動手？”
“平起平坐……就憑你？！”彭景薔唇角泌出的血跡使她的紅唇更添淒厲，她啞著嗓子恨道，“我的身後是KA集團……?我父親是KA集團董事長，在Y市我們彭家權勢熏天無人敢惹，連卓董都要忌憚我們三分！你這個下賤胚子不過是情婦一樣的人竟然也敢在我麵前提平起平坐四個字？！真是恬不知恥！”
“可惜這裏是S市不是Y市，你們彭家再威風在德恩家族麵前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葉微瀾逼近她一步，笑意更濃，“更何況，我現在也不是沒有靠山呀，卓總的心不就是我的靠山嗎？”
“哈哈……哈哈哈……”彭景薔咧著紅唇，?瘋癲般地笑道，“英爵是你的靠山？你以為他對你是真愛嗎？葉微瀾……你快別做你的白日夢了，英爵他現在對你好，不過是他還沒玩兒夠，在結婚之前最後跟你放縱一回，多玩兒你一天是一天罷了！”
“又是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葉微瀾不屑地歎了口氣，“你要想挑撥離間就該想點兒新鮮的招數，或者拿出證據出來，讓我憤怒，讓我信你。”
“你要證據……好，那我就給你證據！”
彭景薔從外套口袋裏掏出那支錄音筆狠狠擲在葉微瀾身上，她忙伸手接住，滿目疑惑不解。
“聽吧，一字一句的，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聽聽！”
葉微瀾垂目按下播放鍵，裏麵傳來的是卓英爵與彭景薔對話的聲音，清楚得仿佛昨日重現。
“好，我們偃旗息鼓。我跟你結婚。”
卓英爵磁性低沉的聲音還是那樣迷人，卻充斥著黑暗的陰謀氣息。
“訂婚典禮那天我們會領證正式成為合法夫妻，然後我會把葉微瀾送往海外隨便一個國家藏匿起來，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她。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她，我會讓她下半生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隻要你們不再相見，一切都可以和平解決。”
葉微瀾麵無表情地聽著，黑曜石般的眸間卻籠上灰色的陰霾。
“我要是答應了你，你會給我什麽？”
“給你所有我手頭對你不利的證據，那對母女我也會徹底放過。英爵，這筆交易你不算吃虧的吧？”
“好，我答應你。”
後麵的話音還未落，葉微瀾便果決地按下了停止鍵。
“你怎麽不聽了？後麵還有呢，別搞得我像是在斷章取義似的。”見她如此氣定神閑，反倒把彭景薔心裏準備好的一筐話全都攪亂了。
“不需要繼續聽了，已經夠了。”葉微瀾冷然笑著將錄音筆丟還給她，二話不說便轉身離開。
“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之間所謂的愛情！哈哈哈……簡直可笑……讓人笑掉大牙了！”彭景薔尖銳如爪的目光緊隨其後，就好像錯過了這次就再也逮不到她了似地焦急如焚，“你不愛他，但其實他也沒那麽愛你！我承認他可能是對你有一點動心……可那點心動在利益和自己的前途麵前根本什麽都不是！”
“的確，所以在對待感情這件事上，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葉微瀾自言自語著丟下這句話，隨即在她麵前如一陣清風般地離去，就好像從未出現過。
“賤人……這兩巴掌我會狠狠記得。”彭景薔揚起通紅的臉龐，笑容狠厲至極，“今天你讓我吃的苦頭，明天我要你拿命來還！”
……
葉微瀾麻木著走回自己的房間，這一路她隻覺足不點地似的，仿佛腿不再是腿，隻是用來移動的工具。
緊緊關上門後，她背靠著門板，身子卻無力地向下滑。
不知怎麽，心裏竟然空落落的，一絲又酸又麻的感覺在細齧著她的胸膛。
其實原本她就沒信任過卓英爵，也沒真的對他抱什麽希望。她現在迎合著他不過是配合他演一出戲，等到逮著時機做足準備將他一軍的時候，就是曲終人散之際了。
可偏偏在她心頭那堆廢墟般的無望中卻還是滋生出一點點熹微的僥幸般的期待——萬一呢，萬一他對她是真的呢？
思緒至此，葉微瀾不禁殘酷的笑容爬上唇角。
什麽萬一，與其去考慮那點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倒不如想想怎麽利用現在手裏的牌把他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沉澱心情後，她走進臥室鎖上了房門，撥通了卓曦熠的視頻通話。
“你打算什麽時候行動？”葉微瀾直截了當地問，甚至是迫不及待。
“你好像有點兒怨氣啊，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坐在辦公室中的卓曦熠掛著淡淡的笑容問。
“我現在沒心思跟你說笑。我的時間不多了，卓英爵已經決定在訂婚典禮之後給我送去海外，永遠都不會見我了。”
“哪兒聽來的這些話？”
“這你不用管，總之是卓英爵親口說的。”葉微瀾眉目陰沉，聲色更沉，“他要以此來換取彭景薔所掌握的那些證據，從而保住自己總裁的位子。”
“倒是筆不賴的交易。”卓曦熠手摸著下巴含笑道，“不過這些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在他眼裏什麽都沒有他的千秋大業來得重要。愛美人不要江山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
“所以你快點動手好嗎……我再也不想與狼共枕了！”
“今晚。”
葉微瀾微怔，目光有點空洞：“今晚？”
“應該說是，今晚恰好時機比較成熟了，可以行動。”卓曦熠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如果計劃順利，我的人能成功劫走那個人質的話，卓英爵手裏就再沒底牌可供他發揮了。”
“那他會怎樣？會坐牢嗎？會判幾年？”
“如果發揮部署得好，也許可以判他二十年。”
葉微瀾的心髒在胸膛間猛地擴了擴，跳得奇響：“太便宜他了……他就應該在監獄裏吃一輩子牢飯！”
“我的葉小姐，你讓他坐牢，或是讓他死，那都不是對他最殘忍的。”卓曦熠修長的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笑得耐人尋味，“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去一切，身敗名裂，最後在德恩家族裏連半分立足之地都沒有，這對他而言才是最殘忍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