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還不缺一塊表
“?”
寧疏腦中頓時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和溫沅對視一眼,見溫沅墨綠眸中不帶絲毫情緒,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笑後,這才將目光又轉回到江鶴鳴的身上。
江鶴鳴背光而站,高大的身影邊緣被描摹了一層冷淡的光,愈發顯的他五官淩厲深邃,饒是他說著溫和的話,可落在耳中時,也像是摻雜了一抹不懷好意。
更別說,他剛才說的話確實出乎她意料。
花了四千萬拍一塊手表,現在卻要轉送給她?
究竟是她瘋了還是江鶴鳴瘋了?
寧疏眼眸輕眨,將眼中翻湧著的疑問按下去,又斂了斂神色後,才鎮定道:“江先生花那麽多錢,難道不是因為自己真的喜歡,既然喜歡,我又何必奪人所好?”
這話,算作是委婉的拒絕了。
和江鶴鳴卻不依不饒,淡淡道:“那寧小姐若不是真的喜歡,恐怕也不會和我比價那麽多回,謙讓女士,這是身為男士應有的美德。”
“……”
這話說的可真假。
連旁邊的溫沅都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
謙讓女士?
若真的是謙讓女士,早就應該在拍賣場時放棄競拍,又何必假惺惺的等東西拍到手,再來獻殷勤?
寧疏稍稍眯眼,她有些懷疑江鶴鳴是故意來觸她黴頭的,不過她也沒說什麽,隻是麵色雋冷,道:“多謝江先生美意,我隻是覺得這表不錯,所以拍來玩玩罷了,若真是沒拍到,那也不妨事,畢竟……”
她語調一拉長,露出滿滿的驕傲之氣來,“顧家還不缺這一塊表,我也不缺,您說是不是?”
江鶴鳴早料到她會說這話,臉色平靜未變,隻眉梢挑起,道:“既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寧疏暗暗咬了咬牙。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江鶴鳴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心間忍不住憋了一口氣,寧疏唇角抿緊,剛要離開,耳際便忽然鑽進一道冷冽清潤的嗓音。
“小疏。”
那聲線澄澈幹淨,仿佛帶著巨大的力量,能穿透無限風雨,毫無保留的直至她身邊。
寧疏一怔,條件反射的轉頭時,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正深深望著她的顧裴沉。
那一瞬,似十萬煙火,在她腦海中齊齊綻放。
“在。”
寧疏輕輕應了聲,沒幾秒,顧裴沉就已然走到了她身邊。
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掠過她鼻間,讓她的心忽而間就平了下來。
江鶴鳴沒想到顧裴沉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黑眉一蹙,擰出些冷沉來。
顧裴沉腰背靜直,他平視江鶴鳴,黑如曜石的眸中爍過深意,似星河叮叮當當,“原本隻是讓小疏幫我拍塊表,沒想到她竟然這麽老實,如果提前知道江先生也鍾意這塊表的話,她一定不會出價。”
笑了笑,顧裴沉又垂眸看了眼寧疏,緩緩道:“畢竟搶別人心愛的東西,這種事誰能做得出來?”
“……”
含沙射影的,就差點名道姓了。
寧疏心裏憋笑,一抬眼,看著顧裴沉光潔靜潤的側臉,心裏也漾開一抹得意。
顧裴沉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真是能毒死人的主兒。
江鶴鳴似有不快,下頜線都繃的淩厲,偏巧顧裴沉跟沒看見似的,輕輕數落著寧疏,道:“這表上次拍賣時不過三百萬,這次卻翻了十倍不止,你這麽抬價,讓雲城收藏界如何自處?”
“……”
寧疏看出顧裴沉是在演戲,十分配合的垂了垂頭,委屈道:“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分寸。”
顧裴沉嗯一聲,隨即輕撇眼臉色黑沉的江鶴鳴,禮貌道:“時間不早了,先告辭。”
說完,便牽了寧疏的手,轉身離開。
江鶴鳴頓時有種一拳搗棉花上的無力感,他擰緊了眉,抬頭去瞧那兩人的背影,深眸中暗流翻湧,詭譎如斯。
……
司飛宇早就將車停在了門外,見顧裴沉和寧疏出來,身後還跟著個沉默不語的溫沅。
他快速下車,替兩人打開了車門。
寧疏跟在顧裴沉身邊,手依舊被他抓著,那種滑膩溫涼的觸感一直在她手心裏打著轉兒,勾的她臉頰發熱,白皙耳際上也沾染了些許桃粉色。
心更是止不住的加快了速度。
“老板,太太。”
司飛宇禮貌的打了個招呼,目光在寧疏身上流轉一圈兒,真誠笑道:“太太,您今晚可真漂亮。”
得了這個誇獎,寧疏心情好轉不少,她櫻唇一勾,眼波連綿,“多謝。”
顧裴沉輕輕鬆開她的手,繼而衝著司飛宇道:“我來開車。”
這話一出,不僅司飛宇有些愣,就連旁邊的寧疏都怔楞了兩秒鍾。
顧裴沉開車?
她幾乎沒見過顧裴沉開車,怎麽今天……
然而下一秒,司飛宇就點點頭,心領神會道:“好的。”
說著,就把車鑰匙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喂,等我!”
回頭,就見顧裴沉大步流星的從宴會廳裏衝了出來。
他跑的很快,像生怕自己被丟下似的,一陣風就衝到了溫沅的麵前。
“我還沒到呢,你們就要走了?!”
顧思域不滿的抱怨著,一轉頭,就看見了顧裴沉那張雋冷無瑕的臉,頓時也驚訝起來,“阿沉?你怎麽來了?!”
他不是說自己不來的嘛!
顧裴沉懶的理會他,隻拿了鑰匙,坐進了駕駛位。
見狀,顧思域也理所當然的要上車。
結果他剛邁進一隻腳,就被人從後麵扯住了衣袖,力道之大,直直的將他又扯出了車外。
“……”
顧思域無語,回頭就看到溫沅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頓時火冒三丈的說道:“喂,你幹嘛!”
怎麽還拽著不讓人回家的!
他這麽一鬧,惹的顧裴沉扭過頭來看,眼神冷冷沉沉的,很是嫌棄的眼神。
溫沅眼一垂,張嘴就編了個理由,“我餓了,我要去吃宵夜,你跟我一起去。”
“………………”
顧思域想都不想的就要拒絕,可話到嘴邊,他就又被溫沅的眼神給嚇退了。
那神色,似乎是在說,如果他不去,那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似的!
“去不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