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壞在路上了
聞聲,寧太太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猛的一轉頭,就看見寧疏悠悠然的從樓梯上走下來,唇角還噙著一抹冷笑。
冷冷的注視,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下意識的挪開自己的視線,寧太太心虛了兩三秒,嘴硬道:“你…你說什麽呢?”
寧疏哼笑,抬腳走到寧美心的身邊,遞向寧太太的眼神都變了幾分,“小姑姑到底還是寧家的人,你這麽著急的和她撇清關係,問過爸爸的意思了嗎?”
“……”
轟的一下,寧太太的臉色跟淬了火似的,猛然漲紅起來。
“芃芃今年不過六歲。”寧疏盯著寧太太,嬌弱璨月的臉龐上浮現鄙棄之意,“您不過兩三句話,就斷定了一個六歲小孩兒的未來,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她越說聲調越沉,尾音還重重的咬了一下。
寧太太被她抓住這個把柄,心裏簡直懊悔不已,也不知道寧疏到底聽見了多少,不敢胡亂說什麽,隻能吞吞吐吐的反駁道:“你,你別瞎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寧美心生怕兩人就此吵起來,她急忙扯了扯寧疏的袖子,小聲的說著:“小疏,別,別說了。”
寧疏轉頭,安慰似的拍了拍寧美心的手臂,繼而抬眸冷睨著寧太太,“都已經做寧太太很多年了,做人做事總該配得上這個身份才對。”
“……”
一句話,像是火藥桶的引線,瞬間就在寧太太的心中轟然炸開。
她這話什麽意思,是在嫌棄她小氣又寒酸嗎?
她不過一個小後輩,有什麽立場來指責她?!
尷尬惱火的情緒狠狠的糾結在一起,如蛛絲般籠罩在寧太太的心頭,壓抑又雜亂的,“寧疏,你別仗著你的身份,就這樣胡言亂語,我可是你小媽!”
聲調頓時就高了起來。
寧菀月牽著寧芃芃剛走到樓梯間,就聽到了寧太太的聲音,她心下頓生焦急,手臂無意識的往前一拽,寧芃芃的聲音就突然傳來。
“哎喲——”
一聲痛呼,寧芃芃不知怎地就突然摔倒在了地上。
“姐姐,好痛。”她極其委屈的開口,一雙大眼睛裏淚花汪汪的,像藏了兩個小月亮。
“我……”
寧菀月有點懵,想要伸手扶寧芃芃,眼前光線突然一暗,幽甜的香氣就傳了過來。
寧疏已經站在她身側,細眉擰著,將寧芃芃拉起,順手抱在了懷裏。
“摔哪兒了,疼不疼?”
寧芃芃指著自己的膝蓋,點了點頭。
寧疏輕輕撩開她的裙角,果然看見小孩兒白皙的皮膚被搓紅了一大塊兒。
“嘖。”寧疏瞥了眼寧菀月,神情中揉著幾分不可思議,“拿小孩兒出氣,算怎麽回事兒?”
言下之意,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寧菀月反應了幾秒,在聽懂寧疏的意思後,瞬間心底搓火,一雙杏眼都忍不住瞪大了,“寧疏,你什麽意思……”
她的意思,是她故意推的寧芃芃?!
寧疏卻是懶的理她,抱了寧芃芃就往下走。
“……”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寧菀月狠狠的憋了一口氣,她緊跟在寧疏身後,不依不饒的說著:“寧疏,這話你說不清楚,別想走。”
說著,就要去搭寧疏的肩膀。
然而還沒等她手指觸上寧疏的肩膀,寧疏就是冷冷一回頭,幽深似海的黑瞳中閃爍著寒寂的光,寧菀月頓時怔忪,指尖顫顫的,下一秒,就聽見寧疏聲調漠冷的開了口。
卻是朝著寧美心說的。
“小姑姑,外麵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
沒過多久,雨就嘩嘩的落了下來。
寧疏單手開車送她們回家,空閑的手臂搭在車窗上微支著頭,神色嫻靜溫冷。
寧芃芃被寧美心抱在懷裏,滴溜溜轉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車子的內部裝飾,她從沒有坐過這樣漂亮的車,就連空氣都飄著一股甜甜的味道。
而相比起寧芃芃,寧美心則要拘束的多。
她這是頭一次見寧疏,卻沒想到這女孩給她的印象,竟然和傳說中的大相徑庭。
至少她從剛才到現在,沒看出來寧疏到底哪裏凶神惡煞。
不多時,車子就開進了一片老舊的居民區,這裏又黑又舊的,路況也是非常的差,一路都是磕磕絆絆的。
好不容易將車開到寧美心居住的五層居民樓下,車子就突然熄了火,怎麽也打不著了。
“……”
寧疏簡直無語,心想這一天過的,也是夠糟心。
寧美心更是無措,她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寧疏,鼓足勇氣說道:“先來我家喝茶吧,等會兒找人來接你,行不行? ”
寧疏別無他法,隻能點了點頭。
……
顧宅
外麵雨勢漸大,客廳外的長廊都被澆了一層透明的雨水,遠遠望過去,又黑又冷的,間或還有幾聲驚雷響起。
客廳內倒是溫暖的很,顧言煦難得今天沒在醫院,捧了杯茶坐顧裴沉對麵,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老頭的壽宴就要到了,你當真不回去?”
他抬眼閑閑看顧裴沉,好幾年了,他哥就沒回去過,若說是鬧別扭就算了,可明裏暗裏的人都知道老頭有多疼顧裴沉,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在謀劃著什麽。
不過他也懶得關心這些事,總歸顧家倒不了,顧裴沉也跑不了,他浪費這閑心做什麽?
顧裴沉眼一抬就知道顧言煦的心思,鼻間輕哼一聲,道:“你也是顧家的,成天就想著逃避責任?”
顧言煦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對了,顧思域來電話說這段時間想來雲城看看,你……”
他話未說完,就被顧裴沉截斷了,“讓他在京城老實呆著。”
顧言煦聳肩,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
別說顧思域還沒來,就算他偷偷摸摸的到了,他前腳下飛機,後腳顧裴沉就能連人帶飛機的給他扔回京城去,這都是不用思考的事兒。
“好吧,我會告訴他的。”顧言煦眼睫垂了垂,道,“不過你越不讓他踏足雲城,他的好奇心就會越重,總歸隻要約束緊了,他也不會壞事兒,就讓他來吧。”
聞聲,顧裴沉寒眸抿起,“你來約束他?”
“……”
當他沒說。
正聊著,餘非就匆匆的從一樓的房間裏出來,他穿了身休閑裝,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見顧裴沉正坐在沙發上,忙道了聲:“三爺,太太的車壞在路上了,我這就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