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呢?是不是能容我?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老成?”落白邪微微皺起眉頭。
“你倒是第一個。”姬一然眸底閃過了一絲笑意。
和他相識這麽久來,這還是第一次這麽平和又客氣的和他聊著天。
她深知,即使她告訴了落白邪洛神有可能就在地下宮他也不會就這樣扭頭就走。
果然。
“接下來,你打算找花黎報仇?”
“當然。”
“那你會很吃虧。”
“不試試又怎會知道?”姬一然笑笑。
“那個花黎,花溪不是他的兒子嗎?說句難聽點的,你甚至也可以找他報仇!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父債子償?”姬一然淡笑一聲。
而此時隱匿在園中深處還來不及出現的黑影一顫。
“花黎是花黎,花溪是花溪,也有一句老話是這樣說的,冤有頭債有主,不是?”姬一然轉頭看向落白邪,訕笑反問。
這一笑,落白邪自然是知道什麽意思了。
“那為何當時不直接告訴姬雨花和花溪他們事實,殺了姬老頭的正是花黎。”
“你以為當下的情況姬雨花會相信嗎?”姬一然目光深邃淡淡道。
落白邪眼神一凜,道:“是因為花溪?”
“為何你會這麽想?這下你那榆木腦袋倒是開竅了呀。”姬一然裝出一副意外的表情,盡管那很假。
“直覺!”
“也許,因為花黎不是花溪的生父這是事實,隻不過,從小便生活在一起難免是會有感情的,隻是在這個事情上我不想再看到他在受傷害一次,讓他就那樣留著對老父的念想吧。”
“那你就甘願承受這一切,被姬雨花乃至所有人誤會,為何在姬府要說的那麽決絕,看得出來,姬傲溢對你可是百般嗬護,你卻如此絕情,說出那種話來,就憑那老頭的地位,別說姬府的人了,天下百姓都不能容你。”落白邪還是第一次和姬一然說了那麽多的話,尤其是這麽大一長串,她倒有些怔住了,而且他說的這些話就很不像他平時那般冷淡加高冷的氣質會說出來的話。
由此證明,他平時雖隱在暗處,卻也多多少少是有在關注她的事情的,或許他並沒有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找洛神。
“那你呢?你是不是能容我?”姬一然忽然轉過頭嬉皮笑臉的看著落白邪。
落白邪看向突然轉過頭盯著他的姬一然,一下愣住。
盡管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是如此的輕佻和無所謂,落白邪仍舊啞然……你呢?是不是能容我?
和當初他對洛神說的一模一樣。
那時候洛神笑了,並對他伸出了雙手。
但是對她呢,他卻不能說什麽,也無法做什麽。
他們之間隻是一場交易,洛神的下落也快水落石出了,是到了他要離開的時候了。
“算了,我就隨口說說的,不能容你也得容不是?誰讓你是我的暗衛呢,嘿嘿。”姬一然調皮一笑。
“……”落白邪。
她絕情?也許吧。
報仇這種事情,一個人就夠了,姬一然忽地眯起雙眼。
能報就報了,不能報也盡力了。
“哦嗬,你今天話怎麽那麽多?”姬一然仍舊啞著嗓子道。
落白邪斜睨了她一眼:“好奇而已。”
而園中深處的黑影,卻不知在何時早已經消失無蹤。
“隻不過你想替姬傲溢報仇,日後就得與地下宮為敵,要知道,地下宮可是一個龐大的勢力。”
“假使洛神真的可能就在地下宮,那麽你要救她,同樣要與地下宮為敵,那你會選擇不去救嗎?”姬一然反問。
“我和你不一樣…”落白邪沉默了一會忽然道。
“哪裏不一樣?是你的武功比較厲害而我隻是一個拙人;是洛神就值得你去救,而姬爺爺的性命就該如草芥,還是真的就是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嗎!”姬一然語氣平平。
她一開始就已經極力在克製。
她早就忍不住想質問他,為何那時候她那麽聲嘶力竭的喊他,他是真的聽不見,還是隻是因為迫切的想要知道神女的下落而選擇避而不見。
但是她早已經知道了答案了,所以,她又能如何,怨天怨地怨別人,不如怨自己,不夠強大。
落白邪繼續沉默。
“我想也許真該是如此吧,爺爺也老了,本來年邁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姬一然緩緩道。
“很抱歉,姬老頭的事情…”落白邪開口道。
“打住吧,你有你自己的思想,我能理解,換作是我也許會和你一樣。我說過…我們是一類人。確實是我勉為其難了,原本你會成為我的隱衛也隻是因為想要知道洛神的下落,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洛神的下落了,也不會再有什麽束縛你了,日後自然也不必跟在我的身邊了。”姬一然低頭莞爾。
他也不指責落白邪,對於這件事前因後果她也說的雲淡風輕,既然你也知道了洛神下落了,就走吧,這樣的話卻直擊落白邪的內心。
他真的看不懂這樣一個女子。
以後自然不必跟在她身邊了,她這是在趕他走了吧……也許他該高興,洛神的下落也有了,倒是可以擺脫這個紈絝的惹事精,他頓時也覺得心情大好。
昏黃的月光下,落白邪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不遠處的倩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個背影,是如此的孤獨、無助和彷徨,卻又仿佛縈繞著一抹堅定。
就如他一般。
“我已經答應了姬老頭會暫時當你的隱衛,就不會食言,這是我與他之間的承諾。”落白邪留下這句話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落白邪離開之後,姬一然忽而抬頭看著明亮的月光,歎了一口氣。
感覺在這古代多呆一天,她的氣也都要歎沒了!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日常娛樂生活,什麽都沒有!隻有打打殺殺,這枯燥無味的生活,以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麽過啊……
看著夜色已晚,微風也漸涼,姬一然撐著發麻的雙腿正欲站起來,忽然眼前一片暈眩,眼前一片烏黑,她一腳踩空,撲通一聲落進了水潭,濺起無數水花。
“啊!小姐!快來人啊,救命啊!小姐!”因為夜色已晚,擔心姬一然的小七找到後花園來,看到一頭栽進水潭的小姐,她先是呆愣一下,遂哭泣著大喊大叫:“小姐!快來人啊!救命啊!”
小七望著波紋蕩漾的水麵,臉色煞白。
姬一然因為毫無防備,倉皇落水,冰冷的池水自四麵八方湧來,將她重重淹沒,隱隱的隻能聽見小七的叫喊聲。
她是會遊泳的,她比誰都明白。
隻是不知為何,她一直浮不上水麵,身體一直在下墜,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就連眼前也一片漆黑。
怎麽回事?
肺中的空氣越來越少,姬一然臉漲得通紅,急需呼氣,可她隻要一張開嘴,就有大量的水湧進口中,嗆得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她在水中,而四周全部都是漆黑的,她該往哪遊走?
既然天要亡她,不如…就不遊了吧…
頭頂上方忽傳來“撲通,撲通!”的跳水聲。
有人來救她了?是小七?
隻見一道藍色身影越過重重清水,快速遊了過來。
“小姐,小姐!”岸上傳來小七悲傷的哭喊聲,姬一然隻覺得有雙手拉住了她的袖子,扯著她快速向水麵浮去。
那人力氣大,姬一然隻能任其拉去,眼前景色忽然一變,眼前黑霧完全消失不見,四周明亮的光線直撲眼睛。
“小姐!”小七驚呼著跑了過來,姬一然避開那個身影,抓著小七的手上了岸,一件半舊的披風披到了她身上:“您怎麽樣?”謝天謝地,小姐活著上來了,她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姬一然搖搖頭:“我沒事!”池水很冷,她除了被凍了一會,嗆了幾口水之外,基本沒事。
“你…你你是女的!”原來那抹藍色的身影正是白茶,他正要回自己的房間,途徑後花園的廊道,忽聞有人喊救命。
白茶驚愕的再次看向穿著濕答答衣服的姬一然,她那隱藏不住的玲瓏的曲線畢現,窈窕的身形一覽無餘,場麵有些驚豔,加上她的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反披在肩,尤其性感。
“我從沒說過我是男的。”姬一然兜緊了身上的披風,沒想到救她的竟然會是這個來曆不清且頭腦有些單純的白茶。
白茶一時愣在原地,他想起了之前的種種景象,霸王別姬一出戲…尤其昨晚他還摟了她的肩,跟她稱兄道弟……
他見鬼般的無法接受……
“少爺,這麽晚了您怎麽還在這裏逗留…”白追風在房裏左等右等白茶也沒有回去,便出來尋他。
“天啊,少爺!您怎麽渾身都濕了!這天逐漸冷了,一會著涼了怎麽辦!”白追風走近白茶,發現一股涼氣逼人,他驚呼道。
這大半夜的,太子殿下這是在做什麽!他把目光拉向斜對麵的姬一然她們,他先是看了小七一眼,然後才把視線落在姬一然身上。
怎麽她也渾身濕漉漉的。
白茶見追風一直盯著姬一然看,咳了一聲,白追風拉回視線,繼而又看著白茶渾身上下滴著水急道:“少爺,趕緊回屋吧!”
“小姐!您為何要尋短見,嗚嗚,您不要小七,也不要落水了嘛…嗚嗚。”小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抽泣著。
“……”姬一然無語的翻著白眼,回過頭正好對上白茶那探究的眼神。
“你也覺得我是尋了短見?”姬一然皺了皺眉頭。
白茶深深的凝望著姬一然,隻見她靜靜的立於假山前,笑容如清水芙蓉般自然,周身卻縈繞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朦朦朧朧,任你眼力再好,也看不透徹。
“回房吧,追風。”
“是,太…少爺。”白追風立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