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夢中的黑暗
“對……對不起。”初心突然無力的跌坐在地，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竟然是要人的血才能解這瘟疫。
不僅僅是她，那些疫民，以及那些已經好得差不多的疫民、禦醫，無不感到驚訝。
那些禦醫恍然大悟，再次回想起剛才那嗜血草流出的鮮血，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
“也別那麽說，我隻是個小人物罷了，這樣一捧，一會都又把我當成活神仙，我還怎麽活，明明這裏都有你這麽厲害的藥王了，我還這麽搶戲，一會兒會不會被人打啊哈哈。”
眾人：“……”
這會大概也隻有她能這麽爽朗地笑出來了。
北宮鏡夜此時隻感覺腹中一陣火熱，荷棠說他因為淋了雨而感染了瘟疫，如此……他也喝了她的血？
他不自然的舉起手，撫過那性感的嘴唇，遂後放下。
“咳……咳…”這時，原本昏迷者的大牛忽然慢慢醒了過來？
“大牛！大牛你沒事吧。”初心大喊了一聲，緊緊抓住大牛的手。
“沒事，放心，我沒事。”
“你過來坐著，把他的頭抬起來放到你的膝蓋上。”姬一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初心愣了一下。
“快點，再晚就真沒救了。”姬一然知道大牛的狀況，確實很嚴重，能醒過來，還要多虧於他的求生意誌。
“哦…！”初心小心翼翼的把大牛的頭輕抱到了她雙膝上仰躺著。
“你還是要這樣做？”荷棠再次詢問。
“嗯，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的，一點點血而已，我多吃點就回來了。”
“不行，姬一然！別開玩笑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跟姬爺爺交代？”禦柒試圖上前阻止。
“交代，交代，我說你能不能創意一點，一會要給你皇帝哥哥交代，一會又要給爺爺交代，你就不能想點別的事嗎？”姬一然諷了他一句。
禦柒立馬尷尬的閉上嘴，眼角悄悄看向皇兄，看到皇兄沒在看他他才稍稍放下心，隻是還是很擔心姬一然，這家夥，一直就那麽好事，從沒停歇過。
黎塵也想說點什麽，卻被姬一然打斷了。
姬一然不用轉頭也知道他想說什麽了，她甚至能感覺得到朝花他們也是擔心她的。
“我這不還好好的嗎？不就一點血，給得起。若是換成你們，你們當真救不救了嗎？”姬一然嘴角微勾，其實這些人都很可愛，不是嗎？
“給我把小刀。”姬一然再次轉向荷棠，這次，她不在阻止她，隨手遞給了她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張嘴。”姬一然迅速劃破手指。
大牛昏昏沉沉中下意識的微張開嘴，姬一然把那滴血的手指湊到她嘴邊，溫熱的，腥甜的血液滴進了他的嘴裏，他心裏浮起了一股奇怪的念頭，這是血？
這明明是血的味道！
“咽下去。”姬一然睨了大牛一眼，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渾身也軟綿無力。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幾乎所有人麵色都不太好看氣氛也異常濃重，所有人全程都睜著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看著姬一然的臉越來越蒼白，都揪著一顆心。直到姬一然慢慢抽回手，拿著紗布止著血。
“我看看。”荷棠率先走了過去，正要拉過姬一然的手。
姬一然則不著邊際的避開了：“沒事，後麵的事交給你了。”
“嗯，你好好休息一下…”荷棠知道她是指大牛的善後事情，沒辦法，這就是她的職責。
她沒有忽略姬一然一直在抖的手，而且她的臉色也是蒼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透支光了精氣神一樣。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驚呼，隻見姬一然一頭栽倒在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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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月色濃濃。回廊下的燈盞早已經都吹熄了，隻有姬一然的房間了點著一盞燭火，昏黃，半亮。
一抹高大的身影悄聲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走到床榻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自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沐浴下的她的臉。
不是月光的緣故，而是她的臉的確蒼白如紙。
“如何？”北宮鏡夜問了一句。
“已經昏睡四個時辰了，還未清醒。”荷棠低著頭。
“關鍵是人還在昏睡，不然要是醒了稍微進食或者補充些營養，應該會好一點。”荷棠繼續道。
“本王也服了她的血。”
“是的，王爺您那晚淋了雨，突發瘟疫，剛好藥水已經發完給了那些疫民，所以……”
“所以，她就用她的血給本王治了瘟疫。”這是一句陳述句。
北宮鏡夜看著那邊沉沉昏睡著的身影，心髒處好像被一隻手突然抓住一樣，有一種他從來不曾體會感受過的痛楚和酸澀，又似乎帶了無邊的怒意，但是等不及他將所有的感受體會完整，緊接著又像是有什麽充盈了進來，那同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和快樂，很滿足，很快樂，感覺很好，不能再好了。
“是的。”荷棠點點頭，眼眸中中閃過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思緒，當時在破廟裏，還發生了另一幕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在姬一然栽倒在地一動不動的那一刻，黎塵和禦柒他們一行人雖然急切的跑了過來，但是尾隨他們步伐過來的北宮鏡夜渾身散發著冰涼的氣息，壓迫者所有人，黎塵他們自動讓出了一條過道，驚訝的看著北宮鏡夜抱過姬一然轉身離去。
難道，鏡王也喜歡姬一然？那他們的王……可是多了一個非常強勁的勁敵啊！
“本王記得，以前身中劇毒之時，你說過，本王的劇毒無藥可救？”
北宮鏡夜憑空的一句話拉回了荷棠的思緒，她瞬間一驚，他怎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她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
“是的，一開始，確實無藥可救。”荷棠答應過姬一然不把她暴露出來，這下子，隻能少說一點了，免得出了什麽紕漏，雖然她並不知道姬一然這樣究竟有什麽用意，救了人，是好事，怎還怕人家知道？
“還後來呢？雖然說本王不是在懷疑你的能力，隻是，這結果難免讓人起疑。”尤其是在看過禦柒和皇帝的反應之後，更加讓他產生疑慮。
“後來…得了一位高人的指點，遂……研製出了解藥。”荷棠此時也覺得很無奈啊！她根本沒撒過謊，尤其是讓她跟氣勢這麽強的鏡王撒謊，她更是吞吞吐吐。
北宮鏡夜並沒有忽略荷棠那一閃而過的遲疑。
“讓本王猜猜……那個高人難道是她。”北宮鏡夜眼神看向還在昏迷的姬一然。
“王爺！這個的話我隻能說不知道，我和別人做了約定，實在不好意思。”荷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
想來也是，堂堂北宮的戰神，哪有那麽好忽悠，但是隻要她不說是不是，就行了，其他的話，他要再怎麽去想，她也無能為力了。
“嗯，好好照顧她。”北宮鏡夜轉身離開了房間。
“嗯，會的。”
……
姬一然走在夜裏黑暗的荒原中，身邊隻有風聲陣陣，四周是茫茫的空寂，很遠很遠的前方有點光亮，她就朝著那光亮一直走。但是好像不管她走了多久，走了多遠，那光亮還是永遠離她那麽遠。
有狼嚎聲開始響起，姬一然心裏微有點慌，但是另一方麵她卻又清楚，這一切都是假象，怎麽還會心慌？
會因為黑夜驚慌的，那是小時候的她。
這麽一想，她就看到了自己，竟然還是五六歲的樣子。
姬一然一下子知道自己果然在做夢了，可是雖然知道，她還是清醒不過來。
她繼續向前跑，突然，前麵一聲慘叫，無邊的血色蔓延開來，一張兩張三張無數張滿是血的臉突然向她迎麵撲了過來，耳邊響起了鬼哭狼嚎。
姬一然清醒的一麵並不害怕，但是那奔跑著的五六歲的小一然心裏無邊的恐懼卻真實傳達給了她。
一張恐怖的臉幾乎撲倒了她的眼前，嘴巴大張著，露出了沾滿血肉的牙齒，瞪著鼓突的眼珠，像是要咬向她的喉嚨。
“啊！”
突然有歌聲響了起來，是女童的歌聲，沒有歌詞，好像隻是隨心的輕輕哼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歌聲，似乎有清洗淨化的能力，一下子衝破了這無邊的黑暗，光亮照了下來，那些血淋淋的臉遇光即散，一下子都消散無蹤。
藍的天，白的雲，輕輕的微風，綠的草，五顏六色的花，彩蝶紛飛。
好像一下子從地獄到了天堂。
連空氣都是清甜的，姬一然一下子放鬆下來，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輕鬆。
然後她看見了那個坐在花叢中的小姑娘。
穿著嫩綠的裙子，頭上戴著五顏六色的花環，像是花中的小天仙，她走近一看，驚訝於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臉，她一步，兩步，三步，就在還有幾步能到她身邊的時候，夢境一沉，緊接著，她醒了過來。
醒來時，房間裏燭光依然昏黃半亮，外麵夜色正濃，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