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Chapter 51 【《Love Is Just A Dream》- Claude Choe】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陸早秋這些。


  陸家人從不這樣說話,應該說,在陸家,根本不會有人討論這樣的話題,因為連提起這些詞匯都被視為一種軟弱。


  在陸早秋很小的時候,他父親曾讓手下帶他和陸應如去佛羅倫薩美術館,看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去之前,父親把他們叫到麵前,說:“回來告訴我為什麽男人應該像《大衛》。”


  當站在大衛像前時,陸應如問陸早秋:“早秋,你準備怎麽回答父親?”


  陸早秋注視著雕像,答道:“眼神,還有,肌肉線條。”


  “不。”那一年陸應如也不過十歲,她看了陸早秋一眼,又抬起頭仰視著大衛像,用不屬於她那個年齡的口吻說,“早秋,你是對的,但你不能這麽回答父親,你要對他說,因為《大衛》永遠站在大理石底座上,供千萬人瞻仰。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當他們回到陸家的時候,陸早秋卻不願意回答。


  陸應如向前走了一步,擋在陸早秋身前,對神情不滿的陸父道:“父親,並不止男人。我們陸家人,都站在大理石底座上,沒有下來的一天,我陸應如也一樣。”


  像陸家的所有人那樣,陸早秋從那個光著腳抱著小提琴的幼小男孩長成坐在交響樂團第一排的首席,其間不知道多少艱難與阻礙,二十年不曾被人詢問過一句累不累。


  他看著鍾關白,後者的眼神堅定而灼熱,蜜色的肌膚浸在陽光裏,每一寸肌肉線條都恰到好處,美得像是剛剛從陽光裏生長出來的。


  如此直接的告白,如此熾熱的身體,讓陸早秋有一種錯覺,好像此刻的鍾關白就是生命這個概念本身。


  “阿白。”陸早秋說,“過來。”


  可是鍾關白隻走了半步,他又說:“別動。”


  陽光隻落在床邊的地上,那樣耀眼的光芒與屋中其他地方之間的分界如此明顯,讓鍾關白跨過這條邊界都像是一種罪過。


  鍾關白隻頓了一下,便毫不猶豫地撲到陸早秋上方。


  火熱到幾乎有些發燙的肌膚從上方慢慢貼下來。


  “陸早秋,你知不知道……”鍾關白解開陸早秋的皮帶與衣扣,愛不釋手地撫摸了一陣,然後便從陸早秋的下身開始親吻,再一步步到小腹、側腰、胸膛、手臂、手背、手指、鎖骨、喉結、下巴……最後停在下顎邊的那抹琴吻上,不斷吮吸舔舐,同時把陸早秋偏涼的手放到自己熱燙的胸膛上,“我愛你,愛得這裏都痛了。”


  陸早秋感受著掌心下劇烈的心跳,低聲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鍾關白的手緊緊覆在陸早秋的手背上,像是要將陸早秋的手按進自己的胸腔裏,直接去觸摸那顆砰砰直跳的心髒,“陸早秋,你隻知道我愛你,卻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如果你知道,怎麽會舍得把我愛的一部分藏起來?”


  “阿白。”陸早秋想了許久,眉間染上一絲從不曾有過的茫然,“我……習慣了。”


  那是一種習慣,同樣也伴隨著一種需要。陸早秋需要隨時隨地被鍾關白索求、被鍾關白依靠,讓鍾關白覺得安心,滿足鍾關白的所有期待。


  “這樣,阿白你……不喜歡?”陸早秋看著鍾關白的眼睛,問。


  他這樣問的時候,低沉的聲線像黑夜中映著星子的水麵,似乎是平靜的,可水裏卻帶著一點光暈,好似希冀,短短三個字問出口,內裏不知道還留了多少思量是不肯說出來給人聽的。


  鍾關白一下子慌亂起來,心裏像撒了一把羊毛針,又癢又痛:“早秋,早秋,我不是覺得你現在這樣不好,其實,其實隻要是你,怎麽樣都好,隻要你覺得好,就……怎麽樣都好……真的。”鍾關白發現自己又一敗塗地了,剛才那種把陸早秋按在床上講道理的氣勢洶洶瞬間消失不見。他是真?懼內,在醫院受了刺激,一鼓作氣叉起腰就想教陸早秋做人,現在回過神來,自己差點嚇死。


  “那就是喜歡的。”陸早秋的手從鍾關白的後頸沿著脊椎骨向下撫摸,摸得鍾關白背脊發顫。


  摸到後腰,修長的手指繼續往下,帶著不同於以往的掌控欲,太過強勢,好像看見一束特別美的陽光,愛到想要直接握在手心裏。


  “唔……呼……”鍾關白在陸早秋頸邊喘息起來,他本來就雙腿大分,跪在陸早秋身體兩側,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手法,不自覺就想合攏雙腿,“別……別那麽摸……嗯——”


  陸早秋也不阻攔鍾關白的動作,隻是在他耳邊如低吟般輕聲說:“阿白,我很難過。”


  鍾關白掙紮的動作一滯,生怕陸早秋不高興,連忙去看他的神色。


  陸早秋眼底一片幽深,那哪裏是難過,明明是在醫院被欺負了一把,現在想欺負回去。


  鍾關白的一顆心像被浸在一盒橘子罐頭裏,變得又酸又軟。他老老實實地抱住陸早秋的脖子,親了親陸早秋的嘴唇,然後便壓低腰身,擺出更方便被對方隨手欺負的姿勢。


  “陸早秋……”


  一遍一遍地喊著對方的名字,接受對方給予的高潮。


  “喜歡?”陸早秋問。


  “……喜歡……最喜歡了……”因為被給與了太多快樂,已經沾了白色液體的側腹仍然繃緊起來,肌肉一陣一陣不受控製地收縮。


  陸早秋抱起鍾關白,將人放到已被曬得溫熱的沙發上。


  沙發很大,足以讓兩個人都躺在陽光裏。


  鍾關白頭枕在陸早秋的臂彎裏,輕輕在陸早秋身邊哼他為陸早秋寫的曲。


  “阿白。”陸早秋說,“如果你喜歡……那麽,我會學著改變……隻要你喜歡。”


  “你不用為我做任何改變。”可能是喊了太久,也可能是因為心疼,鍾關白的聲音有些啞,“我不想改變你,一點兒也不想。陸早秋,我想清楚了,你不想讓我看的,我都不看……可是你記住,如果你有那麽一點點,嗯,想讓我看到,我就在你身邊……”


  鍾關白說著說著,側過頭看見陸早秋就在他身邊那樣安靜地睡著了。


  那不太像是陸早秋平時的樣子,那麽放鬆與安心。


  他是真的在學著展示自己柔軟的那一麵,學著去依靠鍾關白,因為他知道,那也是鍾關白的需要。而滿足鍾關白的需要,就是陸早秋的需要。


  許多人在愛裏做出改變與犧牲,於是被歌頌,有時候人們歌頌起愛情,竟是在歌頌那種令人感動的舍己為人,有如歌頌道德。


  可那隻是愛表麵的樣子。


  愛不是一種感人的獻祭,不是拿自己的某一部分去填補對方的某一部分;愛隻是一種太幸福的感覺,是填補對方的同時,自己缺乏的那一塊也被填滿了。


  鍾關白看著陸早秋的睡顏,覺得看不夠,明明人就在他身邊,他仍覺得想念。


  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直看到陸早秋醒來。


  已經過了中午,太陽偏到了另一邊。


  陸早秋剛睡醒,看著鍾關白,聲音低啞:“為什麽沒有太陽了?”


  鍾關白一聽,幾乎覺得是自己、或者太陽本身犯了錯,他立刻就想要糾正這個錯誤,把陸早秋的太陽弄回原處。但他手上沒有一根牽著太陽的繩子,沒法把已經偏轉的太陽拉回來,隻好抱著陸早秋說:“我們出去曬太陽吧。從這裏走出去,一邊散步,一邊找一家餐館吃午餐。我保證,一路的太陽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鍾關白描述著那幅美好的場景,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等等。”他看了一眼手表,驚覺,“現在已經過了吃午飯的點了……”


  陸早秋給鍾關白一個輕吻:“是不是餓了,為什麽不叫醒我?”


  “不不不……”鍾關白說,“陸首席,你那麽可愛,可能我太愛你了,於是就……把一位不那麽可愛的小朋友忘在酒吧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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