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聲的道別
今晚的夜似乎是有些漫長,三河鎮顯得很是安靜。
月亮高高的掛在空,偶爾會有幾隻不知名的飛鳥掠過撒下斑駁的陰影。
有幾隻夜貓出來撒歡覓食,它們很滿意於夜晚這種安靜的環境,夜黑風高意味著它們能更好的捕捉獵物。
一隻黑貓在一處普通的院牆上謹慎的行走,它認準了一條同樣選擇在晚上出來覓食的金環蛇。
一場獵手與獵物的戲碼即將上演。
黑貓繃緊身體,四肢輕輕落地,並沒有被對手發現,在這種情況下黑貓的身影仿佛都與整個黑夜融為了一體,所以它並不用擔心會被對手發現。
緩緩蹲下,身體都已經貼在了地麵,四肢將要發力,正準備躍起捕獵的一瞬間卻被一條斜飛過來的木屑嚇了一跳。
它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劃,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院牆,衝著一道身影怨毒的叫了兩聲後不甘的跳出了院子。
院子裏有個大漢正在劈柴,他的手裏拿著一把尋常的砍柴刀,機械般的重複著枯燥的動作。
他的旁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蓋著一隻木盆,木盆旁邊放了一碗水,裏麵已經滿是木屑,喝是肯定不能再喝了。
看來大漢已經劈柴劈了很久,院子裏靠牆的位置整整齊齊的碼著一堆柴火,院牆並不如何高,但要是牆那麽高的一堆柴火,自然會顯得很多。
這大漢也不知為什麽要劈這些柴火,似乎是擔心柴火總不夠燒。
他劈柴的動作並不優雅,甚至顯得很是粗暴,粗暴的拿起一根完整的柴火放到身前的木樁上,然後粗暴的一刀劈下,最後粗暴的扔到旁邊的一堆劈好的柴火上麵。
一切動作都很粗暴,很難生出什麽美感,但他的整套動作卻沒有太大聲音傳出,像是在極力克製一般,給人感覺就算是有人在屋內睡覺也不會被擾到絲毫。
大漢劈了很長時間,也不知他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可劈的柴火,隻知道這個院子隻能裝得下這麽多柴火,似乎再多上一根就會把挨著的那麵牆給壓倒下去。
劈完柴火大漢開始打掃院子裏的碎木屑,劈了這麽多柴火所殘留的木屑可不是這麽好打掃的,所以他打掃的很仔細,很難讓人相信這麽一位壯實的大漢會細下心來做這種事情。
大漢隨手掀開木盆,木盆底下蓋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比較奇怪的是那件衣服與大漢的身材並不匹配,似乎不像是他穿的。
大漢把衣服放到木盆裏,左手拿著木盆,向著鋪子外麵走去,輕輕的推開鋪門,再輕輕的關上。
鋪子外麵不遠處有一條溪,裏麵的水很是清澈,隻能算是三河的分流,並不流向太陰山,所以鎮民們平常才敢在此清洗衣物。
溪水向下流去,並不用擔心飲水的問題,至於下遊是否有居民,顯然不會有人考慮這種事情。
臨聚軒。
“誰?”張程感覺到動靜,忽然從床上睜開了眼睛到,這位少年顯然很聰明,即便遇到這種悚人的情況也沒有叫出聲來,隻是睜開眼睛輕輕的問了句,並沒有做其他的動作。
此時色已晚,大多數人都已入睡,如果這個時候自己的房內悄無聲息的來了一個人,那絕對是能讓人嚇個半死。
“不要緊張,我來隻是想問你一些事。”床邊站著的一名白衣男子微笑到,他不笑還好,這一笑更加顯得瘮人。
張程確實很緊張,但他還是忍住沒有喊出聲來,此人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房內,自然很輕鬆便能殺死自己,但他卻沒有著急動手,看來他的目標不是自己,既然不是專門來殺自己的那就代表自己還有機會。
張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並沒有多其他的話,也未做其他多餘的動作,這令白衣男子很是滿意。
“許安,我想知道這個人。”白衣男子接著問到。
“我想起來了,你是今參加大會的那個人?好像叫什麽來著?”張程忽然反應了過來,雖然整場大會從開始到結束他都是昏迷著的,但還是認出了這位白衣男子。
“我叫長更。我的不是這個!”長更微笑了一聲到,然後忽然覺著有些不對勁,加重了語氣接著補充道。
“對對對,你是長更,誰拿到第一名了?”張程聽到這話拍了下腦袋,然後從床上坐起來到,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讓人感覺他是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
“別提了,拿到第一名的是那個大個子,叫成武。你…是不是想死?”
“…你來幹什麽來著?”
“我想知道許安是誰?”長更咬著牙接著問到。
“我不知道啊,大會剛開始誰就把我打倒下了。”張程一臉茫然的到。
“就是因為你倒下了我才來問你。”
“你知道是誰幹的?”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來問那個人的。”
“是誰?”
“許安!你信不信我在峻臨山下挖個坑把你埋進去六十年?”
“我真不知道他是誰。”張程看著長更要發怒趕緊回答道。
“哦?我這把劍可是不長眼哦。”長更完話抽出那把劍晃悠了兩下微笑著到。
那是一把極其輕巧的劍,劍刃極薄,給人的感覺就像稍微使些力便能輕鬆折斷一般,但張程絕對能看出那絕不會是一把普通的劍。
“是嗎?我背上這把劍也是不長眼的。”
忽然間門口處傳來了一道聲音,那道聲音很是平淡,卻讓長更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機感。
長更完全沒有察覺到此人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隔壁兩間房內有沈言沈觀兩位高手,居然連他們都沒有發現此間的變化?
“晚輩多有冒犯,隻是來問點事,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長更把劍收到劍鞘裏麵,然後雙手舉過頭頂慢慢轉過身來到。
既然到現在二位老者還未發現這人的存在,那自己自然不可能得罪人家,真要打起來他們二位根本就來不及救自己的。
那人並未話,緩緩轉過身去,然後徑直的向著樓下走去,甚至連句威脅的話都未,似乎很自信長更不敢再動手,這得需要如何實力的強者才能有這樣的自信?
在那人轉過身的一瞬間,長更的眼神自然便捕捉到了他背上的那把劍。‘這是?星碎!’長更的心裏翻起了巨大的波瀾。
“你子有點意思啊?啊!”長更等到那人走遠艱難的轉過身看著張程笑著到,的時候還在刻意控製著自己的聲音,完話還不忘著扭過頭往身後又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啊,那人是誰?”張程此時比長更還要鬱悶,由於長更在床邊遮擋住了視線,所以張程隻是聽到聲音,連那人影都未看清。
“裝,你接著給我裝!咳咳…你命大,我不敢如何,晚安。”長更被他氣的咬牙切齒,正要爆發,忽然想起剛才的那人,後邊的話故意大聲的朝著門外喊道,然後走出了房門。
張程呆呆的坐在床上,思考著該要怎麽應對,這時候趕緊跑出臨城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但是長更他們也在這間酒樓內,肯定注意著自己的舉動。
不能跑又沒別的辦法,看來隻好等亮抓緊時間趕路了,想來城內那麽多人他們也不敢如何,於是蒙上被子開始接著睡覺,好像什麽都未發生一般。
大漢洗完了衣服放到院子裏開始晾曬,然後拿了一堆柴火向著廚房內走去。
鍋內還有些不知剩了多少頓的湯,他掀起鍋蓋先看了下,然後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很明顯是剩的久了湯的味道變得有些不太好。
大漢把柴火隨手放在腳下,拿起木瓢開始盛湯倒了出去,把鍋刷洗幹淨仔細的看著灶台上的一塊兒牛肉,他看的很認真,似乎放在那裏的不是一塊兒牛肉,而是一個寶箱,他正在思考如何打開一般。
過了很長時間大漢無奈的歎了口氣,從桌上抄起菜刀對著那塊牛肉便砍了下去,可以看出大漢的刀功並不如何熟練,如果是用來殺人或許是刀刀致命,但用來砍牛肉便顯得很生澀。
過了一會兒大漢收起了菜刀,看著桌上的一堆生肉塊微微皺了皺眉,也不在多想些什麽,走到灶台前開始生火。
把抱來的柴火點燃,鍋裏添上滿滿的一鍋水,隨即便把切好的肉塊放到水裏麵煮,鍋內的水隨之溢了出來,大漢拿起水瓢舀了一些出來,等到這一切做完蓋上鍋蓋坐在灶前仔細的盯著裏麵的柴火。
片刻之後大漢又添了一根柴火,然後拿過一隻碗,站起身來打開鍋蓋用勺子盛了一勺湯,嚐了一口後似乎是覺得味道不太滿意,把湯隨手倒在了旁邊的泔水桶內。
然後找了些自己叫不上什麽名字的調味料,挨個嚐了一下。
‘咳咳…’大漢捂著口痛苦的咳了幾聲,雖然痛苦卻還是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聲音,這個應該是胡椒麵。
經過大漢的挨個品嚐,往鍋內加了幾種他叫不上名的調味料,然後靜靜的坐在灶前。
這一個安靜的夜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