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局走向

  其實舒時很好哄,起碼在鍾如季看來是這樣的。


  隻不過這次情況有些特殊,對方坐他車的時候不坐副駕了,訓練還自己備了水和毛巾,累得直不起腰也不讓他碰。


  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把人哄好,連白天帶晚上。


  不過玩歸玩,鬧歸鬧,高級仍然還在眼前。


  高級任務在任務名單裏是個特殊的存在,它的任務頁麵不顯示時限,不顯示名稱,隻告訴你空間的開啟時間。


  無從選擇,無法準備。


  舒時去了任務大廳後看到顯示屏,上麵屬於高級的那一欄蒙了一層黑,所有的信息遮得嚴嚴實實。


  “沒什麽好準備的,進去了全靠運氣。”鍾如季說。


  時間正在倒數計時,上個空間結束,高級空間已經開啟。


  舒時不免有點沒底,他望向對方,說:“希望咱們能早點遇見。”


  “嗯,我會去找你。”鍾如季揉了揉他的頭發。


  他們若運氣不好撞上特殊空間,便極有可能任務到頭都看不見彼此。


  但是沒關係,他們總會去尋找對方。


  兩人在最後十秒裏進入相鄰的空間艙,艙門各自合上。


  舒時吐了口氣,坦然地麵對他的高級。


  任務空間:黑色異度


  任務類型:生存任務


  任務時限:八日


  任務難度:高級


  他相信困難總會被攻克。
-

  意識一醒便打起萬分精神,舒時在一間酷似教室的地方醒來。


  他屈著腿坐在地上,看見幾十張桌椅幾乎沒有端正擺好的,大多都歪在地上。


  舒時手往後撐著地站起來,走了幾步便看見了沾著血跡的利刃,以及蜷在另個角落的人。


  這裏像是教室,因為有著多套桌椅,但它隻是酷似教室,因為這裏的牆壁是透明的。


  無色的四麵玻璃牆幹淨到未染塵埃,透過它便能看見外麵被夜色籠罩的樹木。


  他們被大樹團團圍住,並且,開局即黑夜。


  臉埋在臂彎裏的人蘇醒,睜眼便是最高警戒狀態。


  他扶著歪倒的桌子站起,先是將周身掃了一眼,然後才看向唯一站著的舒時。


  舒時看到對方滿眼的疏離,一時間也不想上去交涉。


  他看了看對方的衣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


  都是黑色作戰服。


  他還沒來得及細究什麽,就聽對方的人開口問他:“你殺人了?”


  雖然是問句,但卻有種奇異的篤定。


  舒時發現對方在看他的臉,便不自覺地抬起手背蹭了下。


  他微皺著眉,很快就明白了對方問這話的意思。


  因為他摸到了血,不多,甚至快要幹涸了。


  沒法解釋,舒時抬眸看過去,一邊抹著血一邊回答:“沒有,我剛來。”


  “這次是生存任務,為什麽這裏隻有你?”對方很快又問。


  “我也想問這裏為什麽隻有你。”舒時回到。


  大家都是剛到,他也沒比對方知道得多。


  任務信息顯示的是生存任務,可舒時卻覺得他們這開局場景實在像極了擊殺空間。


  對方不再問,而是自顧自地開始翻看桌子。


  舒時撿起了地上的□□,用地上像是擺設的窗簾將血跡擦了擦。


  兩人同是任務者,卻不約而同地各幹各的。


  高級任務本來就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


  舒時在幾個桌肚裏找到了袋裝的小麵包,又在一個棕色包裏摸出了一把短匕。


  他往對麵看了眼,發現那人早就沒動手了,此時正坐在桌上抱臂看他。


  “我們會成為盟友。”對方的聲線總是帶著股淡漠,有種冰冷的理性。


  舒時瞥了眼其他七倒八歪的桌子,撤回視線後看向對方,說:“你不想和我結盟,何必為難自己。”


  “畢竟別無選擇。”對方回,歪了下頭說,“願意結盟的話就叫我雲野,不願意就當不認識。”


  舒時笑了下,將才拿到手的短匕扔過去,說:“叫我曲瀾吧。”


  對方幹脆且直白的行事風格確實讓人不喜,但這種利落正是高級所需要的。


  “曲瀾?”雲野念了遍這個名字,“會取名字。”


  他看起來像是笑了下,隻不過那點弧度消失得很快,以至於讓人辨不清。


  舒時回了句“你也是”便沒說話。


  他們被困在玻璃方盒中,和眾多桌椅為伴。


  舒時不是自來熟,雲野也不愛說話,兩個人在密閉的空間裏無話可談,唯一聊的那麽幾句也全都和任務有關。


  黑夜依然深沉,空間卻恍若靜止。


  舒時來來回回將這裏逛了兩遍,除了搜到一些食物外便沒什麽收獲。


  他把食物分了一半給雲野,然後也坐在桌上往別處望。


  雲野接過東西,用別樣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最後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你運氣還不錯。”


  舒時短促地笑了下,說:“話別說太早。”


  雖然對方什麽東西都沒找到,但這並不代表找到了東西的他運氣好。


  兩人之間再就沒了話題。


  舒時看過玻璃牆的每一寸,看過遠處的樹木搖曳枝丫,也看過縹緲的雲給清月遮上薄紗。


  故事的開端總是很美好,但平靜也終將被打破。


  雲野用擺著的長腿踢倒椅子,特意往左邊瞥了眼,看到對方皺起眉後又轉過頭當做無事發生。


  金屬刮擦地板的聲音略有些刺耳,舒時擰著眉看過去,越過對方的身影卻看見遠處向這邊走來的人。


  那群人是集體行動,以團體的姿態逼近。


  舒時凝眸看細了些,看到了一張張白而泛灰的臉。


  這些“人”走路姿勢詭異,四肢僵直,邁的每一步都十分不自然。


  他們衣衫襤褸,身上各處隱約可見血滴出來的印子。


  “喪屍。”雲野望了一眼後說。


  他跳下桌子,猛力將短匕朝著玻璃牆一刺,又說:“你信不信他們來了後這牆會自動打開?”


  玻璃牆並無損傷,甚至連個劃痕都沒有,依舊光滑如初。


  舒時明白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他粗略算了下喪屍的數目,心裏有點沉重。


  雖然他看過那麽多資料,可畢竟是沒有親身體驗過高級,第一次直麵這種把人往死胡同裏懟的操作總會有點不知所措。


  “準備跑吧。”雲野甩著匕首,回頭瞟了眼舒時的手腕。


  玻璃方盒在月色下隱隱閃著光,二十名喪屍爭先恐後地湧向那個為他們關著活人的地方。


  他們是從右邊趕來的,所以雲野便順理成章地去了舒時那邊,邊走還邊推桌子。


  滿地的桌子橫在地麵上,成為兩人的第二道防線。


  雲野看到那些猙獰的麵孔,很是隨意地笑了笑,頭也不轉地說:“黑色異度,你覺得這次的空間和什麽有關?”


  他問的是空間,而不是鬼怪。


  舒時反握住戰鬥刀,說:“它不由我決定,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


  喪屍們撞上玻璃牆,原先幹淨的牆壁瞬間被血汙弄得髒亂至極。


  固若金湯的牆壁阻攔著二十具喪屍,卻半分鍾沒過便開始輕晃。


  舒時感覺自己身後的牆也在聳動。


  喪屍們臉懟著玻璃牆,五官都擠壓到了變形的地步,看起來醜陋又可怖。


  他們直勾勾地盯著兩人,像是看見了送到嘴邊上的美食。


  “他們好像對你感興趣。”雲野又說了句,意味不明地偏頭看了舒時一眼,笑了一笑道:“先對你說聲謝謝。”


  舒時抿著唇不想回答對方的話,因為這樣顯得他精神也不正常。


  玻璃方盒在喪屍們鍥而不舍地撞擊下越發鬆動,舒時很快便聽見了玻璃破碎聲。


  隨之而來的是喪屍磨牙的咯嚓聲以及一股爛肉的腐臭味兒。


  他們身後的玻璃牆重新變得堅固無比,拿背去撞都撼動不了半分。


  雲野用手肘去攻擊牆壁,咚的一聲巨響都沒把玻璃牆弄碎,舒時看著都覺得疼。


  但對方隻是甩了甩手,換了隻手握著短匕,並且又朝他說了句話,語氣仍然隨意:“哦,不好意思,我再加句對不起。”


  舒時望著絆倒了喪屍卻也成為了逃跑障礙的桌椅,無話可說。


  他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人是個瘋子,既囂張又瘋狂。


  “殺吧,不然都對不起我屢次做出的傻逼行為。”雲野冷冷地笑了下。


  他抬腿將距離最近的桌子踢翻,騰了點高度的桌角正中一具喪屍的門麵。


  舒時的戰鬥刀長度可觀,他沒時間去驗證哪個部位才是喪屍的致命弱點,總之往眉心刺是不會有錯的。


  兩人一邊收拾著撲上來的喪屍一邊向兩旁移動,雲野比舒時輕鬆了不止一點半點。


  舒時砍了一個又上來一個,還看見好幾個剛摔下去就又爬起來往他這兒衝的。


  他算是明白了他那個塑料盟友說的“謝謝”是什麽意思。


  他抽出沒了小半柄的戰鬥刀,一腿踹開眼前僵直的喪屍,偶爾一瞥便看見雲野已經從破開的牆那兒出去了。


  有的喪屍倒下了就再沒爬起過,而有的喪屍未被傷到要害,起來後就變本加厲地張著利牙想咬掉活人的血肉。


  舒時一個頭兩個大,所有的攤子全在他一個人身上,這些喪屍完全當另一個人不存在似的,專門逮著他咬。


  正對著門麵的喪屍還沒解決,又有另一具對著他的肩膀咬過來。


  雲野靠著破碎的牆看著對方陷入困境,唇邊帶了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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