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說話
鄭祝司端了兩杯鮮榨的果汁放到兩人麵前,朝新來的客人一笑,便回到自己的轉椅上待著,如果是平弈秋招待,估計這會兒已經嘰嘰喳喳的聊開了。
舒時回了鄭祝司一個微笑,拿起杯子微仰著脖,喉結上下滾動,大半杯果汁就這樣沒了。
他抿了抿唇上殘餘的甘甜,再才道:“李皓買了藥,我那兒暫時不缺。”
鍾如季瞥了眼空了大半的水杯,又看向他:“暫時不缺而已,普通的藥不能和它比。”
“正是因為不能比才不能收。”舒時道,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你會比我更需要。”
從城堡裏的相處來看,鍾如季喜歡做有把握的事,很喜歡把局勢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或許算得上是種試煉,但與之相伴相行的還有無法控製的危險。
鍾如季半晌沒動靜。
鄭祝司滑著轉椅溜到了俞宴邊上,往那邊揚了揚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那是不是舒時?”
俞宴回他個詢問的眼神。
鄭祝司微微一笑,探身將擱置的頁麵關閉,靠回椅背:“不要驚訝,凡是和鍾哥熟點兒的都知道了。”
說著,他朝樓上遞了次目光。
俞宴:“……是。”果然,平弈秋那張嘴什麽都管不住。
“有戲。”鄭祝司含著不明意味的笑,滑到俞宴左邊平弈秋的桌位,熟練的打開電腦輸入密碼,期間不時透過兩座電腦的縫隙關注沙發上的兩人。
俞宴點點頭,也覺得有戲看:“鍾哥把無痕給了他一瓶。”
“嗯,看到了。”鄭祝司應聲,他方才遞果汁的時候看到還驚訝了一瞬。
看樣子他們這別墅又得多清理一個房間出來了。
俞宴微皺著眉:“隻是他的任務進度……”
“確實不夠來咱們這兒。”鄭祝司輸入爛熟於心的網址,進入任務區的身份係統,查看了舒時的記錄資料。
十七次的任務經曆,比起四十起步的二區著實有些少。
“我有些奇怪。”俞宴的話沒說完。
“沒什麽好奇怪的,有時候看人不能光看資料。”鄭祝司卻是笑了笑,正對上俞宴的目光,“隻需要一眼就夠了。”
俞宴似懂非懂,緘口不言。
隻是鄭祝司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兩人身上,他瞥了眼足夠詳盡的資料,屈指抵上太陽穴,微微彎了彎唇角。
真是不容易啊。至於這說的是誰,也就他自己清楚了。
甫一上市便被眾人哄搶的傷藥“無痕”此時孤零零的待在桌上,無人問津就罷了,居然還被雙方推來推去的。
“嗯……問你個事兒。”長久靜默,對方許久沒有回應,舒時自覺的轉移話題,“你是怎麽知道管家才是鬼怪的啊?”
他的眼裏有著笑意,和鍾如季通過資料了解的舒時截然不同。
他隻回答了兩個字:“經驗。”
從剛到任務區開始,至今五年,鍾如季積攢的經驗令眾人望塵莫及,他人看不懂的迷局,他輕描淡寫的“經驗”兩字便概括了所有緣由。
鄭祝司聽著,心想他們老大又要套路人了。
本想知道任務詳情的舒時被倆字搪塞的措手不及,一時居然說不出什麽話來。
正等好戲的鄭祝司看到鍾如季說了句話,接著兩人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走。
鄭祝司:“???”不是,我這好戲呢?
俞宴糊了一張紙在意圖動作的某人臉上,並且麵不改色的說了句:“作為兄弟我提醒你一句,珍愛生命,莫要找死。”
起身的動作定住,被嚴嚴實實蓋了一臉的鄭祝司:“……”
“我……”他試圖為自己的麵子解釋一下,拿下紙張就看到上麵布滿了人員信息,處理人那一欄赫然是“鄭祝司”三個大字。
“!!!”鄭祝司驚的瞪大眼,單手抓著這張任務超核的名單,聲音有點顫抖,“這、怎麽這麽多?”
俞宴的麵前攤著隻有四行黑字的紙張,敲打鍵盤的同時淡淡的回答:“鍾哥安排的。”
鄭祝司,卒。
——
別墅有三層,舒時被鍾如季領到第三層最左邊的一間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他還很認真的想了想這裏是不是鍾如季的房間。
……畢竟當初是他說的頂樓第一間嘛,鬼知道他住的是別墅,沿著扶梯走上去左右兩頭都有房間。
和想象中的不同,房間裏的色調以深藍為主,牆紙或被褥,哪怕是電腦桌和鼠標墊上都有藍色的點綴。
“中級任務不適應,考慮過接初級任務嗎?”鍾如季自然而然的靠著床,側頭問。
舒時沉吟片刻,說:“考慮過。”
早就考慮過,但也時常猶豫可行性。
中級任務的這種難度,對李皓來說都已經是家常便飯,此時的他若是突然參與初級任務會顯的特別怪異。
鍾如季說:“正好,陪我去一次。”
“……啊?”他沒聽錯吧?
“很久沒試過了,去看看難度升級沒。”鍾如季的語氣和神情活像是去玩玩。
莫名被秀一臉的舒時:“哦……”
“那關於城堡呢?”他嚐試著再次開口。
鍾如季說:“不著急,畢竟我們看到的線索不一樣,等你摸清了規律之後就會明白的。”
夠聰明,觀察力夠敏銳的人,能在那點蛛絲馬跡中找到足以抽絲剝繭的關鍵線索,他相信他同時具備這兩點。
他這樣說,舒時就沒再問。
兩人之間沒了話題安靜下來,舒時不自知的看著鍾如季的側臉,直到鍾如季開口:“看什麽,長的沒空間裏帥?”
他先是笑出了聲,後知後覺才生出點窘迫:“沒,你比空間裏好看很多。”
這話不假,於淩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不錯,而鍾如季本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卻是實實在在的驚豔。
“誇的很真誠。”鍾如季評價道。
他的電腦桌安排在床邊,房裏除了床,隻有那兒的椅子能坐,舒時就坐在他身邊。
“中級的休息時間有三月,接個初級不衝突,你想什麽時候去?”不等他說話,鍾如季又說。
舒時搖搖頭:“不知道,你決定吧。”
“要我說,肯定是去的越早越好。”鍾如季看他,坐起來摸到他脖間的傷,又說,“既然你傷沒好,那五天後去吧。”
帶著溫度的指腹輕按在傷處,不過一會兒就撤離,舒時動都沒動:“這個傷不嚴重,我們現在就可以去。”
“這不是你說去就能去。”鍾如季說,“你的傷沒好全,如果在大廳被有心人記了下來,空間裏很容易暴露。”
他又點了點自己的脖子,一笑:“傷太顯眼了,等它掉了再去。”
帶傷去任務大廳,空間裏會被認出來,到時候就沒有良好的任務體驗了。
舒時想起李皓點在腕上的痣同樣存在於空間裏,摸了下自己傷在脖子的三道爪痕。
確實挺顯眼。他跟著鍾如季一起去參加任務,別人不認識他,可萬一認得鍾如季就不好辦了。
麻煩肯定會有,至於麻煩程度,請參考沒進空間前一心掛在鍾如季身上的李皓。
“嗯。”舒時應道,他不想添麻煩。
鍾如季移動鼠標,電腦立刻回到工作狀態,舒時坐到了他床上,把桌前的椅子讓出來。
他看著鍾如季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每敲下一個黑色鍵都能聽見脆聲,啪嗒的敲擊聲不絕於耳。
“啪。”一聲響,鍾如季幹脆利落的敲下回車鍵,他不再敲鍵盤,而是滑動著鼠標,一頁一頁的瀏覽。
“看。”鍾如季把電腦往舒時那兒移了些。
舒時注意到那個初級任務的頁麵,名稱是“瘋狂馬戲”。
根據牢籠城堡的經驗,他一看到這個名稱就大概明白了他們將要去的是哪種空間。
鍾如季沒有詢問他的意見,隻是通知:“就這個,五天後任務大廳見。”
“好。”他接受的也是自然。
他再次將那個頁麵的信息收入眼底,可上麵除了時間和任務名稱外什麽都沒有,而這麽點信息還占了一整頁。
電腦上彈出新信息,鍾如季掃了眼,當著他的麵回複。
發信息來的人叫鄭祝司,上麵隻有一行字:鍾哥!!!我不活了啊!!!
嗯,簡潔明了,感情豐富。
而鍾如季回複的也是簡短風:再嚎拉黑。
舒時笑出聲,鍾如季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鄭祝司的信息又來了,表達方式正常很多:咱們去訓練場吧。
鍾如季的回複:怎麽?
鄭祝司:讓我死個痛快吧。
下麵大廳,俞宴處理完人員信息後悠哉悠哉的靠在沙發上,拿著平板看視頻,偶爾往鄭祝司那兒看上幾眼。
而此時的鄭祝司無心工作,一心求死。
電腦屏幕的冷光照到一張幽怨的臉上,鄭祝司打字回複鍾如季,他手邊滿滿當當的名單上,用黑筆圈勾的名字數來隻有四個。
他需要處理的人員最起碼得有五十,這要是做下去,到了下午才堪堪處理一半。
鍾如季看了看鄭祝司發來的信息,手指頓了一會兒,打了一行字發送後就關閉了聊天窗口,並且設置了免打擾。
“瘋狂馬戲好理解,要是感興趣可以了解一下。”鍾如季切回他們的聊天頻道,說,“藥我收下,以後別隨便替人擋刀。”
“……哦。”舒時說,其實他很想解釋一下,那不叫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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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祝司和大佬的聊天如下:
鄭祝司:鍾哥!!!我不活了啊!!!
大佬(冷漠):再嚎拉黑
鄭祝司(委屈巴巴):咱們去訓練場吧
大佬(繼續高冷):怎麽?
鄭祝司(心如死灰狀):讓我死個痛快吧
鄭祝司(間接訴說原委):今天還得去訓練場,這工作怕是做不完了,早死早超生,你讓我處理五十個人還不如直接去訓練場,好歹讓我死個痛快balabalabala……
鄭祝司(總結):所以,鍾哥你要不把我的工作減到正常量,或者咱們直接去訓練場?(在線卑微)
大佬:找俞宴,不是我安排的
於是乎,被工作折磨的鄭祝司直接去挑戰俞宴了哈哈哈
俞宴: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