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關係
走進大廳,早先來的人坐在圓桌前已經聊開了。
兩人挑了相鄰的位置坐下,陸陸續續來了幾人,不一會兒圓桌前便座無虛席。
“人都到齊了。”眾人中有個沉穩的聲音。
總共不過十幾號人,又有多數人是在小聲交耳,舒時一下子就找到了方才說話的人。
對方看起來不太好接近,他隻看一眼便心生抵觸。
在這個所謂的任務空間裏,大家都頂著一張陌生的臉,誰也不認識誰,按理來說都是不願意被他人支配的。
可那人開口後,眾人明顯安靜了很多,他旁邊的兩人在很小聲的說話,字音模糊,他隻聽清了一個名字,鍾如季。
其實如果不是李皓跟他提過,他對這個名字不會這麽敏感。
二區那位,鍾如季。
頻頻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個名字,這個人應該很厲害沒錯了。
他是鍾如季嗎?
舒時想了想,伸手拽了拽於淩的衣服,輕聲問:“你知道鍾如季是誰嗎?”
於淩的表情有些專注,視線自每一人的臉上掃過,應該是在觀察在場人的表現。
“知道,怎麽了?”於淩審視的目光和其中一人對上,他收回視線,“問他幹嘛?”
舒時實話實說道:“有點好奇。”
於淩的語氣隨意淡定:“有什麽好奇的,就是比常人幸運了一些而已。”
舒時:“應該不止吧……他們這麽,嗯……總之,鍾如季挺厲害的吧。”
於淩抬起手指輕叩著桌麵,很是敷衍的應和:“嗯,挺厲害的。”
問了等於白問。
舒時無奈的看他一眼,轉頭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而在他偏過頭的時候,於淩歪頭看他側臉,黑眸裏有著深譚的光。
“生存任務,希望能一起離開空間。”剛才出聲的男人又說,“我叫羅罹,想問問各位醒來的時候房間裏有什麽異樣嗎?”
“沒什麽異樣,倒是床挺舒適的。”
羅罹的話音落後居然沒什麽人說話,還是隔了他幾個位置的男人接了話。
大概每個人對自己的名字都有很強的敏感度,幾乎他剛說出舒適這個詞,舒時就迅速調頭望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條件反射太快像是對別人有什麽敵意似的。
舒時極其認真地自我反省了下。
然而就在他想撤回犀利目光的時候,男人伸了個懶腰,露出的手腕處有著一顆痣。
李皓?舒時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的目光和別人的格外不同,李皓也注意到了,朝他眨了隻眼,挪開目光後笑的蕩漾。
好了,幾乎能確定了。舒時麵無表情的想。
“落地窗沒有窗,但有四根鐵製的柱子支撐,屋裏的東西全都是木頭做的,別的沒了,歡迎補充。”
玩笑後再補上信息,李皓沒給別人吐槽他的機會。
羅罹聽著他說,末了點頭:“我的房間也是這樣。”
“一個房間兩個人,你們都是這樣嗎?”又有人說。
“兩個人?”立馬就有了不同的聲音。
“我是一個人一個房間。”羅罹說。
“我是兩個人。”
“不是啊,我一個人住。”
大廳裏人人神色各異,有的人認真嚴肅,比如羅罹;有的人遊離在討論之外,比如於淩;有的人玩世不恭,比如李皓;還有的人不明所以,比如他自己。
舒時托腮聽著他們討論,感覺並沒有很多的信息足以拿來判定生存條件,他側頭看於淩,於淩抱臂靠著椅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說的是集合,其實相當於開會。
不發一言的舒時獨自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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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待客大廳後走在路上,於淩突然說:“怎麽,多打聽點消息還不樂意?”
舒時和他是一個房間,姑且為一小組,行動都在一塊兒。
說白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雖然於淩看上去並不需要他,但走走形式還是很有必要的。
舒時看著遠處的走廊,老成的歎氣:“他們要是聊點有用的我當然樂意,關鍵他們專挑我知道的聊啊。”
他對這個所謂的任務也算謹慎,醒來就把房間看了一圈,剛才待客大廳裏,眾人討論到的或是沒討論到的,他都知道。
可他想聽的不是這些。
別人都想知道怎麽活下去,他也差不多,他想了解所有的規則,並且替原先的他活下去。
萬一以後有機會能交換回自己原先的世界,他希望這個世界的自己也能安然無恙。
於淩被他逗笑了,回答的還頗有點讚同意味:“是吧,我總覺得他們每次都來這麽一出真的特別無聊。”
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舒時再次天真的問了個很傻的問題:“那可以不去嗎?”
“可以。”於淩意味深長,瞥他,“如果你想做眾人之中的異類。”
異類的含義廣闊,既可以指不合群的人,也可以指不是人的“人”。
舒時秉承不懂就問的優良美德,但在於淩的注視下話說的有點不利索:“為、為什麽呀?”
“因為不做人做的事,就是異類。”
沒想到於淩真的給他解釋,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長廊上走,聊聊天也是好的。
“無論是哪種任務,每天都要去集合點匯合的潛規則是一成不變的。他們的討論在生存任務中或許還有點真實的成分,但是在擊殺任務中,那些雜七雜八的話聽聽就好,不必當真。”
“中高級任務第一天就能獲得正確有用的信息,除非是見鬼了。”
於淩科普的時候自帶嘲諷技能,舒時聽了老是被逗的想笑,但又不得不硬生生憋住。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就不說了。
他倆在一塊兒走了很久,舒時也將關於任務的大概信息都了解清楚了,但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問一下。
“那個……”他吞吞吐吐,“關於任務類型你能講講嘛。”
於淩轉頭,目光中有點嫌棄,表情還有點無語。
舒時選擇性失明,鍥而不舍道:“多多關照下新人嘛。”
“……”於淩再度沉默,半天才說,“任務類型就兩種,生存任務、擊殺任務。”
生存任務沒特殊要求,隻要活著就行,擊殺任務必須殺死線索人物或指定人物,擊殺任務沒有初級難度的任務,一般出現在中高級。
兩種任務都有時限,未達到指定任務將會被世界機製抹殺。
不過,在擊殺任務中值得一提的是,線索人物是空間任務的虛擬人物,而指定人物,卻是一同進入空間的人。
“所以,任務空間中,他們大多都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於淩說,看向他,“所幸這次是生存任務,不然還真是難辦呢。”
舒時抿了抿唇,指尖微涼,擊殺任務的殘酷程度超乎他的想象,那些一直生存下來的人,腳下踩的得有幾條人命。
於淩的眼睛裏有著令人心悸的冷漠,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倘若自己就是對方的擊殺目標,對方絕對不會手軟。
想到擊殺任務的特殊,舒時說:“擊殺目標是自己朋友的那些人一定會很難過吧。”
他希望自己不要遇上擊殺任務,哪怕遇上,也千萬不要撞到李皓。
長廊靜謐,半晌後於淩才開口,聲音聽起來情緒難辨:“幾率很小,不用擔心。”
幾率確實很小,但是也會遇到。
他抬頭,隻能看到於淩的後腦勺。
“我們下去走走,看看這個任務的活動範圍是多少。”不過片刻,於淩又恢複了他那性子。
舒時欣然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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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逛了一會兒才下來是想著人會少點,沒想到即便過了一段時間,城堡底下的人還是那麽多。
還沒走出大門就能聽到外麵人交談的聲音,舒時和於淩對視了一眼,同時退後了半步。
還是等會兒再來吧。
舒時想著,結果才一轉頭就看到李皓那家夥迎麵走來,並且對方也認出了他,看上去很驚喜的樣子。
“哎!舒……”
“咳!”
為了真名不被泄露,舒時硬是強裝了一把嗓子不好,惹得於淩瞥他。
“舒、舒……”李皓嘴快還沒法兒圓,人家都是急中生智,他這是急中結巴,無辜求助的樣子看著舒時。
於淩噗的一下笑出了聲,邊笑還邊問舒時:“你上哪兒找的這麽大一侄子?”
舒時的臉黑了黑,說:“我輩分大。”
李皓湊到他身邊,右手自然的搭在他肩上,好奇的問:“你倆啥關係啊,好像挺聊得來的。”
李皓沒有刻意掩著聲音,於淩肯定也聽見了,舒時不好描述自己和於淩的關係,說不熟吧,其實還是有點關係,但說是朋友吧,又差了那麽些。
於是他折了中後回答:“剛認識。”
同時,於淩不嫌事大的拋了一句:“睡過的關係。”
“咳、咳咳……”一句話還沒出來,李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睡過?為什麽要把在一個房間說的這麽令人誤解。
眼瞅著好友的眼神要降到零度了,李皓馬上出來打圓場:“哈、哈哈,原來是在一個房間啊,能理解能理解。”
舒時拿下李皓的手,朝於淩不善的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