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下一站,遁世仙門
月色皎潔,照亮深夜的宮道,早已熄滅了燈火的皇宮裏,安靜的能夠清楚地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鴻宇天站在武青顏回寢宮的必經之路上,看著從遠處緩緩走過來的武青顏,露出了一絲了然且毫無防備地笑意。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隻有在麵對她的時候,才會露出這般的微笑。
當然,他不想知道是什麽時候,更不想去深究究竟是什麽原因。
“你也有話跟我說?”武青顏看著鴻宇天,同樣地停在了一米開外,無形之中與他保持了距離。
她身為大夫,確實不似其他的女人那般不拘小節,但是拋開和醫術上有關的事情,她在男女之事上並非大大咧咧。
玩笑是玩笑,但她卻從不會逾越過底線。
現在的她已經身為人妻,該有的自覺還是要有的。
“隻是問你打算何時離開?”鴻宇天輕聲詢問。
“快了。”武青顏如實道。
今日在大殿上,她並非是一無所獲的,也正是如此,她才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也同時定下了下一個要去的地方。
護城河依舊在動蕩,她所拖延的每一秒,都是性命攸關的。
“需要我做點什麽嗎?”鴻宇天又問。
武青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並不需要鴻宇天為她做什麽,但是她卻希望,“遵守當初與我的約定,保淩家一世太平。”
鴻宇天愣了愣,隨後就是笑了。
他一直好奇,她一個女人,是如何能夠一步步走到如此的,畢竟在這個世道裏,女子和男子並不同。
但是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是她那顆能夠為身邊人謀劃一切的心。
就好像是,淩顧,雖然一直不承認原諒了她,卻也深知她為淩家所做的一切,哪怕她是帶著欺騙的目的而來,可最終淩顧哪怕是不原諒,卻也不再埋怨,或者說,淩顧於她從不曾有過怨恨吧。
“既如此,我便祝你一路順風了。”鴻宇天笑著道。
武青顏點了點頭,在鴻宇天的注視下,再次邁步朝著寢宮的方向走了去。
一直到走出去很遠,武青顏才忽然疑惑道,“沈石頭,這次你怎麽啞巴了?正常來說,你不是應該譏諷我,嘲笑我,輕蔑地說我又和男人授受不親了嗎?”
沈滬的冷哼聲,隨風響起,“你既如此有自知之明,又何須我再多言。”
武青顏,“……”
得,算她嘴賤。
不過看在她心情好的份兒上,也懶得再跟沈滬吵架。
當然,握緊懷裏的滬城台圖紙,再次加快了腳步的武青顏,並沒有看見鴻宇天那一直凝望著她背影的目光。
而她也同樣不知道,長孫明月前幾日的宣示主權,也正是因為她沒有察覺到的事情,根本逃不過長孫明月的那雙眼睛。
寢宮的門前,長孫明月正靜默地等待著。
一席白袍映著月暉,相互輝映,白的一塵不染。
那雙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轉,黑如深潭,不知其想,一直在那抹熟悉的身影映進眸中,黑眸才光亮了起來。
武青顏早已習慣了長孫明月對自己的疼寵,見他等著她,也不問原因,隻是走到他的身邊,自然而然地跟著他走進了寢宮。
寢宮裏的宮人們,早已不知跑去哪裏偷懶討睡去了。
長孫明月也沒有喚其他宮人的意思,關上房門後,便是牽著武青顏坐在了梳妝台前,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鬢發,輕輕地幫她解開鬢發,拆掉發簪。
武青顏閉著眼睛舒服地靠在他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輕聲詢問著,“你可知遁世仙門究竟屬於哪個國家?”
長孫明月修長的手指挑下她的一縷發絲,輕輕別在她的耳後,隨後才回道,“遁世仙門位於越國和燕國的交界處,正常來說並不屬於任何的國家,不過近年來遁世仙門與越國走得倒是近。”
“如此說來,越國的太子在遁世仙門當弟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武青顏淡聲道。
從趙國往後的國家,與大齊不同,這些國家都尊崇醫道,從燕國的先帝身上就不難看出他對丹藥依賴到癡狂的地步。
既燕國的先帝都如此,又何況跟遁世仙門關係更近的越國了?
一抹溫熱的軟帕,輕輕地蓋在了武青顏的臉上,一直到那軟帕將她的臉全部擦拭了一遍,她的耳邊才再次響起了長孫明月的聲音。
“你倒是聽得仔細。”
“如何能不仔細,畢竟是要去報道的地方。”武青顏歎著氣。
今日在大殿上,南宮靈芸的話她確實全部聽了進去,也正是如此,她才決定改變路線,舍去越國先行前往遁世仙門。
一個還不曾登基的太子,總是要比坐在皇位上的帝王來得純良好欺一些。
而她的想法,不用她說,長孫明月便是已經了然,“遁世仙門每年九月招收弟子,現在算起來,你若是趕去的話應該剛剛好。”
武青顏聽此,便是笑了。
果然,知她者莫若他,原來南宮靈芸的話不但她仔細聽了,連他都聽得一字不落。
“既然越國的太子就在遁世仙門,先去遁世仙門找他談談,總是好過隻身前往越國的強,隻是我沒想到,我這兒子都能打醬油的人了,竟還要回爐重造的跑去宗門當人家的弟子。”
武青顏正感慨著,忽然腰身一緊,人便是從椅子上騰空了起來。
等她再睜開眼睛,便是已經被他抱上了床榻,而他就站在她的麵前,黑眸深邃,其內似有什麽在緩緩流淌著。
房間裏有些暗,武青顏看得並不仔細。
長孫明月微微俯下身,一手穿過她的腰側,支撐在床榻上,一手緩緩抬起撫摸上了她光滑的麵龐。
那帶著剝繭的指腹,一遍又一遍輕撫在她的臉上,柔得如同春天的柳絮。
她與他成親時,也不過隻有十幾歲的年紀,哪怕是加上這些年的隱居和蓁陌的出生,她也不過才二十出頭而已。
可是她的心,卻早已被這雜亂的塵世所浸染上了一層濃濃的疲憊。
本來,這些疲憊不該是屬於她的。
是因為他,是因為她無法看著他一個人負重前行,所以才甘願選擇從他的身後站在了他的身邊,與他一起並肩而行。
她雖不抱怨任何,可他又如何能不心疼?
終究……
是他虧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