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斷雙臂不說,還得扣帽子(二)
玉嫂被抬進了太師府之後,便暫時先被安置在了院子裏,而對於玉嫂的屍體,武青顏並沒有派人前去看守。
鴻昊辰於天亮之前,帶著心腹來到了院子,趁著淩府上下所有人都在打盹時,將玉嫂懷中那粘著血肉的丹藥袋子,從玉嫂的懷裏取了出來。
得手的鴻昊辰,譏諷一笑,將那丹藥袋扔給了身邊的心腹。
心腹小心翼翼地將那丹藥袋藏於在了自己的衣衫之內,輕聲詢問道,“既已得手,二皇子可是打算現在就直接回宮?”
鴻昊辰嘲弄地勾了勾唇,“不急,既然已經留下了,不如親眼看看那廢物是如何犯蠢的再走也不遲。”
玉嫂慘死,父皇的計劃落空,鴻昊辰知道就算是現在回宮也定是要被父皇數落一番,倒不如他就順水推舟的留下,這樣再回去挨罵心裏也會平衡。
畢竟他知道玉嫂是為他們鴻家效力坑害淩府的人,但那個廢物卻空長了一雙眼睛看不出來。
說白了,揣著明白的他,現在是真的很想欣賞一下明日那被蒙在鼓裏的廢物的醜態和愚蠢。
心腹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悄無聲息地跟著鴻昊辰離開了院子。
院子隱秘的一角,將剛剛所有全都看在眼中的鋒銳,雙手攥緊,怒火攻心,若非那一直按在他肩膀上的小手,始終讓他保持著冷靜,他隻怕是要直接衝出去跟鴻昊辰討一個公道。
“長小姐,您為何要讓他們就這樣帶走了證據?”鋒銳轉過身,看向了自己肩膀上那手的主人。
剛剛那鴻昊辰的話說的再明顯不過,根本就是明知道淩顧在哪裏,卻想要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看著淩府的人繼續犯蠢!
“就算有證據,你又能如何?”武青顏反問。
“隻要我們有證據,是他們下毒陷害太師,我們便可以直接進宮去要人了!”
淩顧說著義正言辭,義正言辭到武青顏想要分分鍾敲昏了他。
“既然皇上敢私扣我爹,又陷害我爹,就沒想過要害怕我們進宮去要人,或者說,皇上現在巴不得我們帶兵進宮。”
“為何?”
“因為我們一旦進宮,便會被扣上謀反的罪名。”
鋒銳愣住,一股寒氣從腳底直達心底。
“皇上為何要如此對待太師?太師明明一心為了燕國……”
武青顏看著鋒銳那喃喃自語的樣子,知道這孩子是被刺激了,可這就是現實,君與臣之間的現實。
“難道我們真的就隻能坐以待斃了嗎?”鋒銳不死心。
武青顏抬手,拍了拍鋒銳的肩膀,“放心,他們是怎麽抓走我爹的,我便會讓他們怎麽將我爹給放回來。”
在鋒銳的注視下她轉身離去,隻是剛走了不過幾步,便是又停了下來。
轉回身,武青顏看向鋒銳詢問,“你剛剛說,咱們,坐以……什麽來著?”
鋒銳下意識地重複著,“坐以待斃。”
武青顏驀地就笑了,“坐以待斃這個詞我不喜歡,因為我更喜歡叫它見招拆招。”
語落,轉身離去。
淩顧可是她此番前來燕國的,誰敢動淩顧一根毫毛,她必定刨他家祖墳!
鋒銳愣愣地目送著武青顏離去,久久不曾回神。
現在的他們,明明是四麵楚歌,孤立寡與,可是她為什麽還能笑出來?
而且那閃爍在她眼中鎮定且堅定的光芒,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若雨不知何時走到了鋒銳的身邊,將手裏的披風攤開,本是想要披在鋒銳的肩膀的,可是又覺得失禮的她到底隻是將那披風塞在了鋒銳的手上。
為了緩解尷尬,若雨輕聲詢問,“長小姐可說了什麽應對的法子?”
鋒銳搖了搖頭,“長小姐隻說要見招拆招。”
若雨卻笑了,“既長小姐如此說,便一定會有辦法的。”
鋒銳驚訝抬頭,不明白若雨的這份相信究竟是從何而來。
若雨笑著又道,“鋒總督統難道還不曾發現嗎?現在的長小姐真的與曾經不同了,所以隻要長小姐說等,我們便安心的等。”
鋒銳愣愣地點了點頭。
是啊,他怎麽就忘記了,長小姐確實不按常理出牌,辦事也從沒有邏輯可談,但她卻在漫不經心之中,將水井投毒化險為夷,在撒潑蠻橫之中,將玉嫂處理的幹幹淨淨。
或許,若雨說得對,長小姐真的不再是曾經的那個被人罵為廢物的長小姐了。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天一早,淩府的下人們便是開始給玉嫂穿衣放棺,武青顏口中說的厚葬,確實並不是那麽隨口一說,從吹喪的隊伍到送行的隊伍,一樣都沒有差了玉嫂的。
鴻昊辰全程帶著心腹冷眼旁觀地在一邊瞧著,他今日等著看那個廢物是如何被自己蒙在鼓裏而犯蠢的,自是不會插手任何事情。
等到玉嫂出喪的時候,鴻昊辰也隻是站在門口冷冷地望著,他身為燕國的二皇子,自不會給一個奴才出喪。
武青顏被若雨從太師府攙出來的時候,玉嫂的棺材已經被抬到了台階下麵,此時街道兩邊的百姓們正多,無不是觀望著太師府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玉,玉嫂哎……”
武青顏唇角一顫,哭聲便是梗咽了出來。
然而!
就在鴻昊辰本著看好戲的心態,擎等著看武青顏犯蠢的時候,卻聽武青顏話鋒一轉,將矛頭直直地朝著他指了過來。
武青顏確實還在哭著玉嫂的死沒有錯,但是那說出口的話卻是真的沒處聽了,什麽搶了自己的男人也不要緊,畢竟是將自己養大的,什麽隻可惜那男人並不是你能夠高攀的,就連你死那個男人也不敢為你出頭等等……
開始的時候,街道上的百姓看見鴻昊辰出現在太師府,並沒有多想什麽,但是眼下聽了武青顏的話,隻要不是缺心少肺沒心肝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這明擺著就是在說當今的二皇子和淩府的一個老奴才之間有貓膩啊!
鴻昊辰僵在太師府的門口,一張俊臉白中透著紅,紅中映著黑,黑中又參著青。
身為燕國二皇子的他,自是不可能自降身段的跟一群百姓解釋什麽,再者,現在站在街道上的百姓們就算沒有上千也要有幾百,他就算是真的想要解釋,又哪裏能夠解釋的清楚。
本來,他是想要看那個廢物的笑話的,結果現在的他反倒是自己成了一個笑話!
站在鴻昊辰身邊的心腹,更是在百姓們那別有深意的注視下,連臉都不敢多抬半分。
不過是一夜之間,他一向高人一等的主子,不但被切斷了一直埋伏在淩府內的手臂,還給扣上了個如此丟人現眼的帽子,這,這該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