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誤打誤撞
正在秦若藍內心疑惑一點點擴大的時候，小寶和秦若藍敏銳地聽到有人咿呀的聲音。
母子倆人對視了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絲戒備。
兩人慢慢踱步走向那聲音的源頭。
又是一方珠簾，秦若藍謹慎地掀開，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但是，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那裏麵布置陳設簡單，倒是與外麵的豪華氣派相較甚遠，裏麵就隻有一個金絲紋路鼎、這隻藥鼎內不知道焚燒著什麽草藥，發出“滋滋滋——”的響聲，白色的煙霧從爐鼎的空隙內飄散出來，無聲地暈染在空氣之中。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簡單的床榻。
床榻上，還有一人……
剛才她和小寶聽到咿呀的聲音正是從她的喉嚨裏發出來的，但是他的似乎病得很嚴重，那咿呀的聲音顯得低沉而又模糊，而且那個人好像也感到她和小寶的存在，可他的身體愣是沒有移動半分，仍舊躺在那床榻之上。
秦若藍見床榻上的人兒手無縛雞之力，便也沒多想，便率先走向那床榻邊。
見，那人已是五十多的男子。
他的臉部輪廓俊朗，特別是眉毛濃黑，這倒是和龍逸辰、龍半夏的眉宇之間多有相似。
秦若藍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龍子軒——整個無極國最尊貴的男人。他算不上無極國最厲害的男人，卻也是身份地位極高，江山社稷，百姓泰安，都是在他的一手掌握裏。
當她還是慕容隱的時候，就聽聞國主的名號。
他不見得是明君，卻絕對算不上昏君……這無極國在他的整治下，民風尚可，百姓受災受難的情況並不多見。
但是，沒想到的是，她第一次得見國主的容貌，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而且，這個尊貴的男人……現在一點兒都不尊貴！躺在床上，容顏未改，但是他整張臉卻顯得極不協調，很明顯是受了傷，再用藥診治的。
秦若藍一下子想到了什麽，說了一聲得罪，便去摸龍子軒的身骨。
可，摸了幾下，秦若藍的瞳孔撐大，不由喃喃地說道：“狠毒……到底是誰下的如此狠毒之手？是良妃？”
這手感摸下去，那些骨頭並未斷裂，仍舊好好地生長在國主的身上，但是仔細摸去，這些骨頭是有裂縫或者細微變形的，說明這些骨頭本來都是散的，或者是斷裂的。這些明明都是碎骨了，卻愣是被人用好藥再重新接起來的。
碎骨，那該是如何的疼痛……
麵前的這位老者，雖貴為一國之主，但他到底經曆過什麽疼痛。
龍子軒一見是秦若藍，他從未見過秦若藍，又見她在自己身上摸起來了骨頭，心中大駭，一想到歐陽雪那女人說過，等半夏出殯之後，就有人拿自己的性命，便以為那人便是秦若藍。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想躲開秦若藍：“啊……啊……”
秦若藍蹙起眉頭，不明白龍子軒這到底是要做什麽：“怎麽了？他到底怎麽了？”
倒是小寶看了看龍子軒的臉色，想了想，說道：“娘親，他被人下了藥……可能根本說不了太多的話。”
那龍子軒雖然開口說不了話，但是秦若藍和小寶的對話卻還是能聽到。聽著他們說的話，倒不像是要取他性命的樣子……隻要他對自己沒有壞心，不是和歐陽雪是一夥兒的，那就是他的希望。他這條命廢了沒關係，但是皇家的秘密卻要守下去。
這國之根本便在那上古神獸身上。
倘若連這神獸都要毀滅，那無極國的所有將會被覆滅，一個都不會留存下來。
這樣的代價太大，他死不足惜。
秦若藍卻在一旁靜靜思索起來，嘴裏喃喃道：“又是酷刑，又是下藥不讓他開口。這個老女人在玩什麽啊？現在又把我引到這裏來。讓我在這裏見他，又有什麽用意！”
小寶跳上一旁的椅子，趴在龍子軒身上，仔細觀察了一下龍子軒的臉。
龍子軒的年齡其實和秦正毅相仿，但是他早就被折磨得像個老翁。臉上坑坑窪窪，連張嘴說話的能力都沒有。眼窩深陷，眼瞼底下一片青黑，幹涸的唇皮早就起了白色的沫子，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要比秦正毅老上個二十歲。
“娘親，我大概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小寶打開他的嘴巴，看了看他的舌頭和喉頭：“他的舌頭和發聲的附件也都還在。我這裏有瘋爺爺留下的藥丸，或許可以讓他開口說話也不一定。但是，隻是時間不一定長。因為，他的發聲附件雖然還在，但是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是不可能根治的，隻能短時間內可以暫時恢複正常功能！”
龍子軒一聽秦若藍稱呼良妃為老女人，心裏猜測著這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可能和良妃不是一路的。
聽到他們的話，他便用力地眨眼，借此表達自己想說話的願望。
秦若藍見龍子軒激動的模樣，蹙了蹙秀眉，凝了小寶一眼：“好……你把那藥丸給他試一下，我看他好像有什麽要和我們說！”或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也說不定。
小寶點了點頭，指了指娘親的手鐲。
秦若藍會意，把自己手上帶有空間儲物功能的手鐲摘下來，戴到小寶的手上。
小寶摸了摸手鐲，閉上眼，眼珠在眼皮底子下轉了幾圈，忽的他的手裏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他打開小盒子，裏麵頓時一股冷香撲麵而來，讓聞的人一下子神清氣爽。
“娘親，這是冷香丸……”小寶繼續說道：“有壓製毒素的功效。這位老伯伯是被毒啞的……”
小寶說完，就用拇指頂住龍子軒的下顎，讓他不由張大嘴。他拿起小盒子內的冷香丸放在他的舌尖之後，便鬆開抵著他喉嚨的手，朝著他的後頸用力一打，那冷香丸便順著他的喉嚨一下子滑了下去。
“小寶，一定有用嗎？”秦若藍開口問道。
“也不一定……”小寶蹙著眉，回想起來：“我在瘋爺爺的《藥物怪誌》裏看到過冷香丸的功效記載，它是解毒聖物……傳說可以解世間所有毒，也能修複一定因毒產生的副作用。娘親，我隻看過書，但是從來沒有醫治過人，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樣行得通還是行不通。”
秦若藍捏了捏小寶肉嘟嘟的包子臉，認真道：“兒子，沒事……已經這麽厲害了，知道那麽多了！反正，能開口是他的緣分，不能開口是他的劫數！”
秦若藍這句話剛說完，那龍子軒便微微轉動頸項，瞪圓眼睛望向她們。
他的表情有點恐怖，像是看到什麽惡鬼似的，他緩緩地開口說道：“她是假的……玄土幻珠……上古神獸……”他的聲音粗噶低沉，即使能開口說話，但是難聽的程度不亞於生砍木頭的聲音。
玄土幻珠？
秦若藍皆是一驚，為什麽和玄焰幻珠如此相近？
土係，焰係，代表的不過是屬性，難道這兩顆都是神物？
“國主，什麽玄土幻珠？它現在在哪裏？如果找到那玄土幻珠，是應該召喚上古神獸，還是應該不要召喚出來？”傳言，上古神獸可護國，但是良妃卻是很希望召喚上古神獸出來似的。
到底那傳說究竟隻是傳說，還是這傳說背後又有什麽隱情呢？
太多的謎題，讓她深陷其中。
好像冥冥之中都有聯係，但是她卻麵對一團亂麻，找不到那真正的頭緒在哪兒？
龍子軒的眼前開始出現很多幻想，但是他還能分清這是幻想。他不知道是否該信任麵前的女人和孩子，畢竟他與他們素未謀麵。他揣的不僅是皇室的秘密，更是天下的秘密，告訴他們真的沒關係嗎？
但是，他的心裏又不能篤定，他是不是能一直這麽說話？
或者，待她們離開之後，良妃又會怎麽對付自己？
大限未至，但是他自己也預感到，自己的大限快到了。
“玄土幻珠會在命定繼承人的手裏……上古神獸會選中他想要的人，本來是我，我把玄土幻珠藏著那藏書閣的機關之後。現在，我也不知道是在藏書閣裏，還是在哪裏？如果擁有玄土幻珠的繼承人死了，上古神獸會重新選中命定繼承人的。上古神獸每千年出世一次，但是近三千來，尚未出世過一次……恰逢千年輪回，不知道這千年關口，他是否會出世？”
龍子軒把知道的事情，費力地一件件告訴秦若藍。
“那我應該讓他出世嗎？還是我應該在這千年關口上，毀了那玄土幻珠，讓他不能出世！”
“千萬不能--”龍子軒打斷道：“那是神物。如果毀了玄土幻珠，從而影響到上古神獸，沒人知道這對無極國的蒼生會有什麽影響？這蒼穹大陸本就是一片荒蕪，能建立如此五國，都是以上古五神獸為基礎的。上古神獸不能滅……不能殤！”
明明說的不過幾句話，但是帶給秦若藍和小寶的震撼卻是極大的。
他們知道的秘密越來越多，感覺身上的責任一下子變得更重！
原來可以假裝不知道逃避，但是麵對如此沉甸甸的秘密，她們還有資格……說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