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身敗名裂
擂台下的人不明所以。
但是，擂台之上，慕容欣悅的神色徹底亂了，聽著從葉片上吹奏出來的旋律，她的瞳孔緊縮，宛若見鬼。
“怎麽會？你怎麽會吹這首曲子的？”慕容欣悅不敢置信地盯著麵前的秦若藍，著急地問道。因為氣血翻湧的原因，一股溫熱的血液又直衝出她的喉嚨，流淌出來。
不會的……
這首曲子，是她做的，她隻教給過阿隱一個人，別人不可能知道的。
“咳咳……秦若藍，你究竟和慕容隱是什麽關係？這首歌隻有她和我會，你怎麽也會！告訴我……你怎麽也會的？咳咳……”
旋律停止，秦若藍從唇邊移開了那片葉片，嘴角淒美地一笑。
“姐姐，你忘了嗎？這是你教我！”秦若藍緩緩地說道。
他們倆年齡相仿，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她到哪裏去玩，總會帶著自己。慕容府中把自己當成嫡女來對待，對自己是極好的，但是卻處處針對庶女的她，但是她總是能夠微笑麵對，還對她百般的好。所以，她一直喜歡著這個溫柔的姐姐，總喜歡粘在她的身後。
她說什麽，她便聽。
她喜歡聽她吹的旋律，她也一一教她，正如這一首曲子。
慕容欣悅的目光眥裂，似是喃喃自語：“怎麽可能？你是秦若藍，你不是慕容隱……你不是我的妹妹，你不可能是她！你戴的也不是人皮麵具。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了，你怎麽會是她？怎麽會是她？”
秦若藍笑得猖狂，嘴角洋溢出來的笑容，傲然之極，漆黑的發絲張狂飄揚。
“慕容欣悅，聽了我的這一首曲子，你怎會認為我不是慕容隱？我生在秦家，若我是真正的秦若藍，我不會踏出鄴城一步的，又怎麽會認識慕容隱的？裝神弄鬼，很抱歉，我沒有！”
秦若藍斂起了嘴角的笑容，站立起來。
“在被你退下懸崖之後，我並沒有死，而是重生在秦若藍的身上。我活到了現在，我在這裏等的就是你……姐姐，這個時候，你應該選擇相信的！”
“阿隱--”慕容欣悅的聲音有點激動：“真的是你嗎？”
“你還需要怎麽驗明正身？過去，你對我做的每件事情，我一件都沒有忘記！”
“阿隱，你竟然重生了……竟然重生了！”慕容欣悅到現在才終於明白，為什麽她看見秦若藍，就隱隱地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甚至會看著她的容顏，想起與她完全不像的阿隱。事實是，她根本就是阿隱！
“對！”秦若藍明亮的雙眸宛若一泓碧水，清湛透徹，仿佛倒影了漫天星辰，閃耀著耀眼奪目的光彩，眼底全是滿滿的肅殺之意：“這份恨，我沒有忘記……五年前，你對我做過的事情，對我爹做過的事情，這份仇，不報，我誓不為人！姐姐，你用我和爹對你的信任，你親手毀了我們！我們並不愚蠢，隻是被你蒙蔽了，但是代價卻是那樣慘！”
說到這裏，秦若藍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
“慕容欣悅，我給你兩條路。你隻能選擇二選一。因為選擇的主動權在我手裏！”秦若藍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主動向所有的人坦承，是你害死了爹，卻把罪名賴到了我的身上，我要你還我一個清白，同時接受家族的懲罰！隻要你做到這樣，我便給你活路，我不會拿你怎樣……”
說到這裏，秦若藍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條路，我親手殺了你，要你死在這擂台之上……嗯，就這兩條，你不能選其它的！”
慕容欣悅的神色為之動容，成王敗寇，她現在不敵秦若藍是真的。
現在，又是在結界內，即使她想認輸，也完全沒辦法……即使她在結界內殺了自己，恐怕她也沒有半點責任。阿隱想殺她，早就預謀已久了……五年了，她的恨意綿長，真的等了她五年。
“慕容欣悅，我數到二十，你隻有這些時間來考慮，到底要走哪條路？如果你不自己選，那我就選擇親手殺了你！”秦若藍一點兒也不心軟，冷冷地睇向慕容欣悅，逼她做兩難的選擇。
“二十！”
“十九！”
“十八！”
秦若藍的眼光含著決絕的笑意，可是數數的時間，卻沒有一絲放緩，一個數字接著一個數字。
“十七！”
“十六！”
“……”
慕容欣悅望向結界外的觀摩者，其中幾近三分之一的都是來自慕容家族的人，有宗主，也有普通族人。他們就這樣望著她的一舉一動。
好不容易……
她昧著自己的良心，殺了爹，害死阿隱，除此之外她的手上還沾著別人的血，為的就是繼承家主的位置。現在，她好不容易，走到這裏，獲得家主的位置，受萬人敬仰。
要是…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是用這種卑鄙齷齪的手段坐到這個位置的，那些人該會怎麽想她？
“十嘍！”秦若藍數到十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你還有數到十的考慮時間。想清楚了，不要後悔……”
慕容欣悅緊望著秦若藍的嘴唇，隻見她唇角彎起一抹上揚的弧度。
而後，並沒有停頓，繼續報數。
“九！”
“八！”
“七！”
“六！”
一連數到“二”，她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再到最後的“一！”秦若藍走到慕容欣悅的麵前，淡淡地問道：“慕容欣悅，告訴我，告訴我，你到底選的是什麽？”
慕容欣悅噙著一絲冷笑，作勢就從袖子內拔出一把小刀，預備刺向自己的心窩，卻被秦若藍的手一下子反握住手腕：“慕容欣悅，你到底想做什麽？你瘋了！”
“秦若藍，哦，不，這樣叫你或許也不合適！”慕容欣悅涼涼一笑，有一種徹底的絕望：“我絕對不會告訴慕容家族的人，我親手毒害我爹，把罪名按在親妹身上，最後把她推入懸崖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殺我，像我這樣驕傲的人，我適合自殺！”
“好了！”秦若藍鬆開了慕容欣悅欲自裁的手，利落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輕鬆地笑了起來。
“秦若藍，你在笑什麽？”慕容欣悅不懂，看不懂她。秦若藍是阿隱，但是她和阿隱又有點不一樣。所以，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習慣喚她一聲阿隱。
“慕容欣悅，你不妨看看台下，聽聽他們是怎麽說的？”
果然，台下徹底炸開鍋來。
“慕容欣悅，這麽卑鄙啊！她竟然殺了老家主，還把這個罪名按在慕容家原本的繼承人身上，太毒啦！”
“親口承認了！她親口承認了！這肯定是真的！”
“什麽美人！呸！不顧父女之情，不顧手足之情，這種人簡直喪盡天良！”
“這種女人……一定要按照族規來處理，割其膚，削其發，報殺父仇，斷其手足，報弑姐之恨！”
“……”
慕容欣悅花容月貌徹底死白，嘴唇囁喏，卻是不成句的詞語：“怎麽？他們……怎會……知……聽到…我的話？”
秦若藍摩挲著手中的手鐲：“不好意思，我的結界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所以，很不巧，你剛剛的選擇，已經被他們全部聽到了。”
秦若藍低下頭，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眸，看不清她眸中的眼光。
“慕容欣悅，我就當你是選的第一條路，我不會殺你！”秦若藍一步步逼近，慕容欣悅爬著一步步後退，退到幾乎要到邊緣的地方。
這個場景，宛若五年前的那一天。
懸崖上，她上，她下，她把她推下。
五年後的現在，兩人截然相反，她上，她下，沒有絲毫的情緒，秦若藍用腳踩在了慕容欣悅的手背之上。
慕容欣悅一吃痛，跌落了擂台之下。
隻是，時光變遷，五年前，她摔得粉身碎骨，而五年後的現在……
慕容欣悅，還能活著，隻是摔下擂台而已。等著她的，是家族的審判，是剝奪了她最為看重的東西！
裁判揮下戰旗：“秦若藍勝！”
秦若藍看著自己的雙手，咳嗽起來，喉頭還是有股腥味。
終於……還給慕容隱一個清白，為父親報了仇！
但是，對慕容欣悅，她始終無法像對南宮子瑞與南宮子楚下手那麽重，疼痛雖然刻骨，但是她的童年確實和慕容欣悅捆綁在一起，把慕容欣悅否定了，就是把曾經自己的童年都給完全否定了。
對她，她還是下不了手。
所以，她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仇恨。
這麽做，隻怕讓慕容欣悅一輩子生不如死吧！
秦若藍緩緩地走下擂台，一個軟乎乎的身子一下子撲進了她的懷裏。
“娘親……娘親！”
“兒子！”秦若藍想抱起小寶，卻發現雙手沒了力道：“你剛才是不是又哭了？忘了老娘怎麽和你說的？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的！”
小寶搖了搖頭，笑著說：“娘親，你沒事就好！你好，我就不哭！”
“沒出息！”但是，秦若藍卻是笑著，把自己的兒子擁緊：“兒子，是你陪我走過我最痛苦的日子……我這一輩子永遠最慶幸的是，一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