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權者
“這毒所到之處皆會升起青煙，你看看這這個皇宮，除了你這還有別處有嗎？”
“我……我.……”
容妃這會連哭都忘了，一心想著怎麽將這事遮掩過去，那日姓趙的帶著那東西來過，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確實留下一包，送出宮去讓父親找人查驗此物是不是真的能解。
想不到竟因此給自己招來了禍端！
“陛下贖罪。”忽然一名婢女衝上前來，以頭搶地，“毒藥是奴婢買的。”
“你？”皇上顯然不信，卻也容了她說話的機會。
“正是，初冬寒冷，總有些老鼠往屋裏躲，奴婢便想著撿些禦膳房不要的菜做餌，將那窩老鼠毒死，沒想到這菜竟陰差陽錯被皇後娘娘吃了。”
這解釋合情合理和邏輯，皇上皺了皺眉，看著那婢女，正是隨容妃陪嫁的丫鬟。
“你這狗奴才！”皇上沒等說話，容妃倒是先行責罵起來了，“皇後娘娘中毒時你怎麽不說？幸好娘娘現在已無大礙，否則你這項上人頭還能在了嗎！”
“奴婢不敢說，請陛下降罪，此時皆因奴婢而起，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陛下與娘娘萬不要因此生了嫌隙。”
皇上剛要開口，再一次被容妃打斷了，“陛下饒命，這賤婢雖犯了錯，可也是無心之失，眼下皇後娘娘已經沒事了，她罪不至死啊。”
“而且臣妾自小便嫁進皇宮，遠離家人，隻有這麽一個小丫頭陪著臣妾，臣妾願為陛下當牛做馬，求陛下饒她一命！”
皇上終究對容妃還是有情的，聽她含淚哭訴了半天，心裏那點氣也消了個七七八八，生出一股憐惜來，伸手欲扶起容妃。
元元站在一邊越看越生氣，真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皇後平白遭受一場災難，險些丟了性命，結果就因為這賤人哭了兩聲就過去了？
不行，今日必定得有一個交代！元元剛要上前，被朱右死死拉住，給了她一個否定的眼神。
元元用眼神回了他一句，“憑什麽？”
朱右輕輕搖了搖頭，將人拽回來擋在身後。
現在情況已然明了，皇上已經靠向了容妃，而且這解釋不管真的還是假的，皇上都願意信，若此時在站出去揪著容妃不放，必會惹得龍顏大怒。
伴君如伴虎啊，天子行事豈是旁人能左右的，他想息事寧人，這件事他們就隻能當做沒發生過，要不然宮裏怎麽會出那麽多明哲保身的人呢！
離開容妃宮裏的時候元元一個人走在大雪天的路上，心中生出陣陣悲涼，真是好一個權者的世界，什麽對錯真假，且聽當權者的意思。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帝王不配坐那高位，皇後的事涉及家國，涉及百姓，關乎朝堂是否安穩，可他卻因私心執意庇護。
或許他可以說生在帝王家有諸多無奈，不能像普通人那樣與愛人攜手白頭，看在元元看來那都是為自己的無能找的借口。
即身在這個位置，就要明白肩負著什麽，皇帝就是皇帝，選擇了權利注定要犧牲一些個人情感，你總不能魚和熊掌都想要，做夢！
可當今皇帝卻天真的緊，他享受了權利帶來的榮耀，卻承受不了隨之而來的反噬，自己活得累便拖著全天下跟他一起累
不僅如此，他連個男人都不配，百姓尚且明白糟糠之妻不下堂，他卻受妖妃蠱惑冷落發妻，屬實令人不齒。
元元一路行至皇後宮門口，站在外麵看著裏頭燈火通明，丫鬟們忙著伺候主子，一會熱水、一會冷水的換著往進送。
“看什麽呢？”朱右領了皇命前來照看皇後，正巧看到她在這大雪裏發呆。
元元沒回頭，目光直直看著院中的燈火，“你覺不覺得，要變天了。”
她隱約覺得這次皇後死裏逃生後會有些不一樣.……
朱右在這待到了清晨，皇後徹底沒事了他才出宮去給寧王和劉書言報平安。
一大早皇後剛醒思南就來請安了，昨夜的事他們都避著孩子，早早就將他送到了靜妃那休息。
可思南聰慧遠勝尋常稚子，昨夜親眼見到皇後倒下，今天來時一路上聽宮女說了個七七八八，便明白了怎麽回事。
“娘親，皇後娘娘……額母後怎麽樣了？”
“是思南來了嗎？”皇後尚且虛弱，聽見動靜來了幾分精神，“快進來吧。”
元元帶著孩子進去，思南跪在床前請安，“孩兒參見母後。”
“起來說話，你就坐那邊吧。”皇後抬手指著窗邊的椅子，“別過來了，免得將這病氣過給你。”
“無妨，孩兒身強體壯，不怕這點毒氣。”思南從元元手中接過藥碗，慢慢的走過去，“母後喝藥。”
皇後蒼白的臉上泛起幾分病態的笑意，目光越發慈愛，“好孩子，你怎麽知道母後中毒了？”
“昨夜見到了，今早來時又聽人說了一嘴，便猜到了。”他不僅知道是中毒，還知道是誰下的毒，看凶手去沒被抓起來。
思南沒敢問，隻說道：“母後且等一等，我很快就會長大，等我長大了就能保護您了。”
皇後與元元相視一眼，都紅了眼眶，倒不是為這句話，而是這一天一夜人間地獄來回跑的折磨，想不到死裏逃生後聽到的最動人的話竟是一個孩子說的。
這世上啊，縱有千萬人冷漠，也總會有那麽一兩個能溫暖你的，皇後看著思南，心中感慨萬千，她要的不多，隻這一句話就化解了她這一夜生出的所有戾氣。
原本魚死網破的計劃也放下了.……
晌午時朱右又來看望皇後，皇上也來了，他的的確確是來關心慰問的，可卻莫名覺得心虛，也知道皇後不想見他，隻匆匆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這是皇後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見到朱右，雖然他老了許多，盡管這麽多年沒見，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你是.……朱院判！”皇後激動地光著腳就下了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好半天，“你就是元元口中的神醫？”
朱右退後一步，規規矩矩的跪下，“老臣，參見娘娘。”
昨夜元元就好奇皇上為什麽叫他朱愛卿，今日又聽皇後稱他院判，這才明白過味來。
“好你個老乞丐啊，這些年你在我家有吃有喝還不給錢，我當你真是個乞丐呢，合著你還有這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