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趙幹城盡管不滿意,但是,無奈上殿的時間急迫,他也是不敢跟獄卒管事爭執,隻得是忍氣穿了獄卒的衣裳,走出監牢。
“走,去把那張昌也帶上。”
獄卒管事接著命令手下獄卒道,就叫手下在前帶路,來到關押獄卒的監區。
“張昌,皇上有旨,提你到金殿問話。”
由於有了趙幹城的前車之鑒,獄卒管事這次就很會來事了,示意拿衣裳的獄卒道:“把衣裳給張大人換上。”
“這……什麽意思?”
張昌一時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不過,當他看到趙幹城就跟在獄卒管事之後,並且滿臉帶笑,他就看向了趙幹城,期待之意滿滿都是。
他自是在期待著趙幹城能夠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何事?
從趙幹城的笑容上,他已是猜到了,這應該是有好事發生。
再想到,是皇上提人去問話,他的心裏,同樣是陡然湧動起一股驚喜。
莫非是有轉機?
“張大人,恭喜恭喜,這一去,你可就要免除罪責,說不定就要官複原職了啊!”
恰在此時,趙幹城便是向著張昌拱手道賀起來,已是笑得如同夏花般燦爛。
“這是……真的?”
盡管心裏已是有所預料,但是,張昌仍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不由得失聲問道。
他知道趙家是皇親國戚,趙幹城的姑姑就是西宮娘娘。
這樣的關係,那不是一般的鐵。
而西宮娘娘又是七皇子的生母。
可以說,這是綁定在一起的血緣關係,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
西宮娘娘怎麽能不救自己的兒子?
怎麽能不救自己的侄子?
既是要救兒子和侄子,那麽,順勢救一下自己這個心腹骨幹,這不也是在情理之中嗎?
“這還能有假?”
趙幹城就自作聰明地分析道:“張大人,你想啊!你我都是判了刑的,而且還是皇上金口玉言,親自宣判的,如何還能有上殿問話的待遇?”
“這……”
的確是如此,按照正常的流程,等待二人的,就隻是各自服刑罷了,張昌自己是殺頭,趙幹城是流放嶺南瘴疫之地,根本不可能再有上金殿的機會嘛!
既然這次被宋帝下旨去金殿問話,那應該就是事情有了轉機!
“趙公子,看來你我二人終究是福祿天定,命不該絕哪!”
張昌也就信了趙幹城的話,心裏更是騰起了活命的熊熊火焰,克製不住狂喜之態地向趙幹城拱手道:“我們這是同喜同喜呀!”
“不要囉嗦了,快隨我去見天使。”
獄卒管事都懶得搭理二人了,將手一招,就命令手下獄卒道:“帶上人犯,我們走。”
便是轉身當先就走。
“帶上人犯,我們走。”
當值太監怕耽誤得久了,宋帝會責罰他們,所以盡管時間過去得並不長,但還是等得有點急了,一見獄卒管事押解著趙幹城和張昌到來,可就交待了殿前武士一句,起身就走。
“臣趙幹城參見皇上。”
“臣張昌參見皇上。”
二人被帶到金殿上,在玉階之前,二人齊齊跪倒,朝上磕頭禮拜道。
“你二人對所犯之罪,可肯認罪嗎?”
宋帝已是看到二人穿著獄卒的衣裳,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他對此並不稀罕去問什麽,直接是問道。
“皇上,臣等不肯認罪。”
趙幹城已是看到了七皇子,見七皇子一身穿著雖然髒兮兮的,但是,神情緊繃,顯出一抹躊躇之色,尤其是在跟他眼神交流之時,他就更是察覺到七皇子在跟他使眼色,此時再聽宋帝如此詢問,自是知道不可認罪。
若是認罪了,就算宋帝有意開脫於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為自己都認罪了,那還有什麽可開脫的呢?
“臣也……不認罪!”
張昌緊隨其後,也是趕緊發聲說道。
“大膽,你二人此前俱已認罪,為何此時又不認罪了?莫不是戲耍於朕?”
宋帝當即變色怒斥道。
對於這二人如此作為,宋帝早就預料到了,隻不過就算如此,他也還是不免感到生氣。
是被這兩個小人的無恥表現給刺激到了。
“皇上,臣本就無罪,前者認罪,就隻是受太子逼迫,嚴刑峻法之下,實在承受不住。臣為求保命,這才不得不違心認罪,臣那是逼不得已啊,皇上,還請您明鑒。”
趙幹城已是知道劉明遇刺身死之事,所以他就再無顧忌,反正是死無對證,無論他向劉明潑多少髒水,那都是沒有問題的了,人死不能複生,難道劉明還能從陰曹地府裏出來,指證他汙蔑嗎?
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又何怕之有?
“照你說來,倒是太子將你屈打成招了?”
宋帝冷冷說道。
“是。皇上,臣就是被太子……屈打成招的!”
趙幹城就一口咬定說道,上殿之前,他就已是做好了耍賴的心理準備,上殿後又是見到七皇子也在,這就更是給了他翻盤的勇氣與決心,所以在這耍賴上頭,他可謂是不遺餘力,就把最本色的那個自己表現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了。
“嗬,好一個屈打成招!”
宋帝滿是戲謔地一笑,就把趙幹城丟在那裏,轉而看向張昌,戲謔之色不減地問道:“那麽張昌你呢?你該不會也說是太子將你屈打成招吧?”
“啟稟皇上,臣自是不會說太子將臣屈打成招,因為微臣並沒有遭受到太子的用刑。”
張昌說到這裏,都是令趙幹城和七皇子皆是大為吃驚,二人心裏想道:“你這是不想活了嗎?這麽好的活命機會,你都不抓住?”
不過,也就在此時,張昌卻是話鋒一轉,將聲音加高,以便讓更多人聽到他的話,他就朗聲地說道:“但是,太子他欺騙並耍弄了微臣,他將一封偽造的皇上您的任命書交給微臣,說是隻要微臣承認這是微臣偽造的,太子他就對微臣違反宵禁令之罪既往不咎。微臣這才承認說那封任命書是微臣所偽造……皇上,微臣糊塗啊!”
說著話,他可就磕頭個不住,痛哭流涕起來。
這般表現,還真是堪稱形象而又逼真,不知內情的人聽到看到了,還以為他這老東西真是遭受了冤屈與耍弄了似的。
“父皇,八弟這麽做,明著是對付張大人,實際上是八弟想要陷害兒臣,這才讓張大人拿了那封偽造的任命書,慫恿兒臣去萬年縣當什麽監察使,也是兒臣一時疏忽大意,這才著了道兒!還請父皇明察!”
七皇子此時再次跪下去,痛恨不已地陳訴說道。
他的這般作為,無疑就是在煽風點火,用意陰險而又歹毒,擺明了是要給被刺身死的太子劉明再潑一大盆汙水。
“皇上,太子劉明如此行徑,哪裏還有半點兒太子的品格?這簡直就是我大宋王朝的恥辱……”
“皇上,既然此事已是真相大白,張大學士也好,趙公子也好,還有七皇子也好,既然都是被太子陷害了,那麽他們無疑都是冤枉的,這是一起冤假錯案……”
“這等冤假錯案,若不及時平反昭雪,豈不是讓小人道長,君子道消?這等歪風邪氣若不刹住,以後滿朝文武,人人自危,那我大宋王朝豈不要每況愈下,日薄西山?”
黃板、孫丙鯤以及二人的同黨,還有七皇子的支持者,此時更是趁勢而起,就對劉明進行了毫不留情的言語撻伐,看這模樣,哪怕劉明就是被刺身死,那也還不足以贖其罪,必須挫骨揚灰,方才能消弭得了這等的天怒人怨。
“好好好,這多好呀!如此一說,過錯兒全都是本宮的,冤枉無辜的全都是你們……本宮從小長這麽大,這才總算是知道了什麽叫顛倒黑白,什麽叫厚顏無恥,什麽叫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不過,也就在此時,卻是有著一道清朗洪亮如黃鍾大呂般的聲音響徹,一下子就把大殿上的群情激憤的言語聲給壓下去了。
而這道聲音,是從殿外傳來的,還有著幾分熟悉似的。
待得一眾大臣循聲向大殿門口望去時,就看到一個偏偏濁世佳公子般的少年,已是邁步而入,走進了大殿。
當看清楚這個少年是誰時,所有的人皆是震恐莫名地發出了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