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公門忌諱多
“哼,七皇子,你不要太想當然了。”
宋帝聞聽七皇子的話語,盡管心裏暗道:“正合朕意!”
但他卻並沒有馬上就選擇順勢而為。
他選擇了繼續抻一抻這七皇子。
“趙幹城也好,張昌也罷,都是判了刑的,而且還是由朕親口所判。你說他倆冤枉,他倆就冤枉了嗎?你還不如幹脆就說是朕錯判了案子,冤枉了大臣呢!”
宋帝一拍龍椅,勃然變色,訓斥七皇子道。
“父皇,兒臣怎麽敢有這種想法兒?此事,錯隻在八弟,父皇不過是一時被他蒙蔽,這才上了他的當,就隻是一時大意而已,這是算不上過錯的呀!”
七皇子很鬼,不敢明著數落宋帝,便是詭辯說道。
如此說話,自是有著為宋帝開脫的意思在的。
在七皇子看來,這是必須的。
不為宋帝開脫,宋帝便不可能同意傳趙幹城和張昌上殿。
道理很簡單,隻要傳了二人上殿,那麽,群臣就會在七皇子的鼓動下,群起而發難,逼迫宋帝赦免二人的罪過。
而要想赦免二人的罪過,那就必須要承認劉明的過錯。
是劉明謀害了二人。
而如此一來,宋帝作為親口給二人判刑的存在,豈不是等於也是錯了?
所以,宋帝隻要傳二人上殿,就必須麵臨認錯的結局,這可是會有損他皇威的事情,他怎麽會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故此,要想讓宋帝同意傳趙幹城和張昌上殿,首先就必須為宋帝開脫。
隻有讓宋帝沒了丟皇威的顧慮,宋帝才會同意傳趙幹城和張昌上殿。
“哦,是嗎?”
宋帝不屑一笑,對於七皇子的心思可謂是洞若觀火。
他就忍不住想道:“好小子,竟是跟朕鬥起了心眼兒?你這豈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不過,他並不會把這話說出來。
說出了這話,豈不是沒得玩了?
這多可惜呀!
朕今天不做衝鋒在前的莽漢,隻做一個助攻足矣!
牢記自己角色的宋帝,便是誘敵深入,很是玩味地跟七皇子對答起來。
“是的,父皇。”
七皇子依舊跪著,隻不過是直起了上身說話,一見宋帝確認似的問話,他就以為宋帝這是開始順著他的思路走了,趕緊拱手施禮道。
不隻如此,暗地裏,他還偏過頭來,向身旁的黃板使眼色。
目的是讓黃板助力。
“皇上,七皇子所言,句句在理,還請您明斷。”
黃板對於七皇子的用意,自是心領神會,馬上就上前一步,躬身說道。
“還請皇上明斷……”
一眾文武大臣,自然是黃板一夥兒的,或者是七皇子一夥兒,也是隨即聞風而動,一起向宋帝齊刷刷躬身施禮祈求道。
說好聽的是祈求,說不好聽的就是逼迫了。
“好好,明斷,朕的確是要明斷的。”
宋帝目光冷冷地掃過七皇子麵上,黃板麵上,以及一眾求祈的大臣麵上,口中喃喃地說道。
至於“明斷”二字的含義,他說出來的,絕對是跟七皇子以及一眾大臣,是不同的。
而且還是截然不同。
然後,宋帝猛地坐直了身子,沉聲叫道:“王公公,傳旨下去,將那趙幹城,還有張昌,從天牢裏提出來,問話。”
從天牢裏提出來問話!
這樣的用詞,再配合上宋帝那冷意明顯的語氣,可謂是看不出哪怕一絲的善意。
對此,盡管七皇子和黃板也都是有所覺察,並且感覺到了某種不祥,不過,二人卻是並沒有太過在意。
因為二人覺得這是沒必要的事情。
今天是他們占據了上風。
裹挾了朝廷三分之二的大臣,人多力量大,哪怕就是高高在上的宋帝,都要畏避鋒芒的吧!
不趁此時,更進一步,以達到目的,那就是坐失良機呀!
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們可不能幹這樣的蠢事。
天牢內。
當值太監對獄卒管事道:“皇上有旨,提人犯趙幹城、張昌上殿問話。”
“公公稍待。”
獄卒管事自是不敢違抗聖旨,一見是宋帝近侍太監帶著殿前武士來提人,趕緊將近侍太監款與武士款待在側,一邊就親自來大牢內提人。
“趙幹城,出來。”
看著手下獄卒打開牢門,獄卒管事就衝趙幹城叫道:“皇上有旨,提你上金殿問話。”
“上殿……哈哈,本公子就知道,等待本公子的絕不會是流放瘴疫之地……”
趙幹城雖然是紈絝子弟,平日裏橫行不法,驕橫跋扈,欺壓良善,但卻並不是無腦之人,恰恰相反,他反而是很聰明的,就隻是把聰明用錯了地方而已,就比如此刻,一聽獄卒管事說要帶他上金殿問話,他就心頭一跳,刹那間就認為這是轉機到了,抑製不住興奮地叫道。
“趙幹城,快跟我走,天使可還等著提你呢!”
獄卒管事並不知道提趙幹城上殿是去幹什麽,不過,從“提”和“問話”這樣的字眼上,他已是敏感地意識到,這隻怕不是什麽好事情,隻不過他並不能確認是如此而已,再說了,就算是能夠確認這不是好事,他也是沒有告知趙幹城的義務嘛!
更何況,如此隨便提醒,也是犯了忌諱。
公門忌諱最多。
像他這樣隨意提醒,萬一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告他一個妄猜聖意,別說丟掉差事了,那是會沒命的。
所以此刻,麵對趙幹城的驚喜過度,獄卒管事就隻是冷笑不語。
“慌什麽?你們也不看看,本公子這等模樣,蓬頭垢麵,衣衫不整,比叫花子還不如……怎能去上殿麵聖?”
趙幹城就抓著自己披散的頭發,又扯著自己的破衣爛衫,向著獄卒管事詰問道。
“那麽,以趙公子的意思,又當如何呢?”
獄卒管事自是聽出了趙幹城的話意,不過,他裝作不知道,帶著一抹冷意地問道。
“還用問嗎?給本公子拿身衣裳來穿哪!”
趙幹城對著獄卒管事頤指氣使地說道。
“嗬嗬,在下不過是區區一個獄吏,身份卑微,衣裳破舊,趙公子穿了不怕於身份有損嗎?”
獄卒管事不無譏諷之意地問道。
“哎呀,事情緊急,顧不了那麽多了。你快拿一件好的衣裳來我穿。待改日,本公子出去了,賞你幾兩金子喝酒……”
趙幹城大模大樣地說道,好像已是看到了自己恢複自由,重新過回往日富貴公子的優渥生活的景象了,臉上也是一掃多日來的陰霾,變得歡喜無限了。
“在下如何敢要趙公子的金子?”
獄卒管事意識到趙幹城此去,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因此絕不會拿自己的衣裳給他穿,他是怕被人誤認為他跟趙幹城是一夥的,故此,他就接著說道:“我這裏隻有獄卒的衣裳,就送一件給趙公子穿吧!”
不待趙幹城再說話,他就衝手下獄卒叫道:“去,拿兩件衣裳來。”
不錯,他是準備兩件衣裳,一件給趙幹城,另一件嘛,自然是給那張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