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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九層境

  “叮!”


  極其詭異的聲響,好似催命的無常鈴,讓米樺瞬間驚坐起身,俄而半個腦袋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大吼出聲:

  “痛煞我也!”


  僅片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再也沒有任何現實或幻境、熟悉或陌生、清晰或模糊的記憶湧入腦海。


  然生理的疼痛越輕,心理的魔障就會越重。


  ……


  清冷的寒風迎麵而來,吹拂著疲憊的身軀,晨曦的微光穿透雲層,灑落在憂鬱的臉龐。清新的雪蓮凝露成冰,滴滴晶瑩熠熠生輝,徐徐睜眼舉目望去,蒼穹大地皓然一色。


  碧遊絕頂,蓮花世界,縹緲雲端,寂靜孤涼。置身於萬蓮叢中,隻看到銀裝世界,餘則渺渺茫茫,恍若鏡花水月。


  少頃,一佝僂老嫗悠然現身,左手持一片橫紋龜殼,右手拄一把纏蛇長拐,肩頭立著雄俊雙鷹,腳下踩著異色祥雲,與米樺微微一笑,牙齒雖然幾乎落光,卻不顯醜陋隻覺慈祥。


  “千幻門人,稀客。”老嫗的聲音非老非少,似遠似近,仿佛夢囈。


  米樺躬身抱拳,不敢失禮。“您是天山仙嫗前輩?”


  “嗬嗬……迷途之人,卻也曉得求助之法?”仙嫗默認身份,意有所指。


  米樺急忙單膝跪地,再抱拳請教道:“千幻門遺世弟子、鬼穀派門人米樺,請教仙嫗前輩,如何破除這最後一重幻境?”


  仙嫗笑了笑,先問道:“你因何到此?”


  “晚輩……晚輩是聽聞師母奪蓮故事,對前輩神通仙術心向往之,故破境之初,心念所動,更得前輩垂憐,才得以來此碧遊仙境。”


  米樺所言字字無虛,也不敢有虛。在走出第八重境時,他心想若果真如九層怪塔還有最後一重幻境,卻也實在想不出破境之法了,因為辛吉的故事業已了結,再沒有可以看破的記憶。唯有求助於神仙大能,方才有一線生機,而他所知道行最深的人間隱仙,似乎隻有天山仙嫗了。


  仙嫗微微點頭,似乎很滿意米樺的回答,緩緩說道:“合該與你五仙門人有此仙緣。但,天行大道三萬六,幻道卻非大道中,故,老嫗也幫不了你啊。”


  米樺聽此一言,急得直冒汗,幻道如何就不是天行大道之一呢?

  他剛要問出口,心中忽得有了一絲明悟,仙嫗所言孕大含深,仔細揣摩,入情入理,一貫萬機!

  幻境之天行大道,幻道自然不在其中!


  得出這個結論,米樺頓時臉色煞白,心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地,嘔出一口鮮血。


  仙嫗麵露不忍之色,輕聲道:“迷途之人,真假參透之際,卻要放棄了麽?”


  米樺慘笑一聲,淒然道:“為破此境,我身心交病不足與道,連累諸多朋友消殺於此世間也甘受此罪業,可這最後一境,我卻再不敢去想,若有聯結禍患,下一個失去的就是我身邊親近之人。放棄?我從沒有放棄,可為了他們,我現在不得不放棄。”他說著又連嘔幾口鮮血,心中失去了希望,便沒有了支撐,不由得癱倒在地,生死已是一線之間。


  鮮血浸染的蓮葉,望之觸目驚心,好似血蓮再生,讓仙嫗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倔強的姑娘,幽幽地歎了口氣。


  “罷罷,當年欠人一讖,今時便還與你吧,還望你把持關鍵,好自為之。”仙嫗話音未落,已化作點點蓮花,散落不見。隻留下或遠或近的朦朧仙音,飄飄蕩蕩,終彌散在清冷寒風中。


  “來從歸處來,去自歸處去。九層浮屠塔,一夢破天機。”


  米樺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隻覺全身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騰地一躍起身,伏地便拜。


  “米樺謝過仙嫗前輩賜讖之恩!”說著便是三個無比虔誠的叩首之禮,以平生最誠摯敬意恭送仙嫗。


  良久,他才站起身,嘴裏反複念叨著那一句讖語,時而白眉緊皺,時而喜笑顏開,在蓮花從中徘徊了許久,陡然定住身,神色無比嚴肅,手指蒼天白穹,目光如電,舌綻驚雷:


  “九層浮屠,現!”


  此乃碧遊仙境,果真一語成讖!隻見朵朵蓮花飄然而起,在他身前組成一扇白蓮之門,驀地蓮門大開,門對麵深邃的黑暗如霧氣散去,未知距離的前方,由下至上依次亮起了一抹幽藍的光,九光同明之時,好似拂去夜幽女神的薄紗青衣,顯出一座驚奇古怪的高塔,撲麵而來的冰冷氣息讓門這邊的他都覺遍體生寒。他沒有絲毫猶豫,跨門而入之時,身上也多出了一件僧衣。


  “原來你叫浮屠塔。”


  米樺回望蓮門,蓮花早已散去,躬身又是三拜,這才望塔而去。


  站在浮屠塔下,他久久不願推門,再經曆一次“夢緣仇生死”不是不可以,但最後的第五層本身就是破六境之法,若沒有樓梯可去,難免困死在第五層。


  而這一次,他需要的是一鼓作氣去往最頂層,五層絕不能再經曆一次。


  想了許久,還得是先前之法,當下把眼一瞪,指塔大喝:“第九層,現!”


  一陣冷風吹過,似乎在嘲笑他的狂妄。


  他稍稍恭敬了些,麵帶微笑道:“第八層,現!”


  依舊冷風吹過,似乎在嘲笑他的無知。


  他完全沒了脾氣,點頭哈腰拱手道:“拜托了,第七層,現現現……”


  還是冷風吹過,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有些著急了,撓了撓頭欲言又止,這第六層再不出現,下邊現出樓層也沒用了呀。


  罷罷,早死早超生,成敗皆在這一指了!


  他往食指吹了口“仙氣”,退後兩步直指第六盞幽火,大喝道:“第六層,現!”


  心念所動,空間極致扭曲,恍惚間睜眼一瞧,頭頂匾額生出數道裂縫,歪歪扭扭寫著一個字,辨認了半天才看清,乃是一“亂”字。


  他心中暗暗自喜,吹那一口仙氣還是管用的。


  唔……亂境,亂。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跨過此匾額,又會重溯之前五層經曆?而後由五層各局外人境回到各幻境之中?再經由各幻境生出九層浮屠?然後我再闖無數遍?


  想得美,絕不過匾!


  他自下決心,不遠處幽然顯出兩段樓梯,一段為桃粉之色,綻放朵朵桃花;一段為水墨之色,蕩漾點點墨紋。


  這麽隨便嗎?直接兩座樓梯?果然夠“亂”的。


  他心裏吐槽,卻樂得合不攏嘴,能直接去高層當然高興啦。就是不知這兩處分別通往第幾層。


  仔細回想了一遍七、八重境,小如雪比較溫情,大如雪……一言難盡,那桃粉喜慶之色就應該是第七層,水墨森然之色是第八層。


  沒有第九層嗎?有點可惜啊。


  他徑去往水墨色樓梯,爬到最後拐角一階,抬起的腳又放下。原來是他之前破境生出魔怔,時時都有懷疑。


  “亂”,非“緣”非“生”,絕不可能這麽簡單,而且我現在身處第九重境,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得慎之又慎,下去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吧。


  他邊往下走,邊思考:既生出雙段樓梯,說明此處可以走捷徑?而我又身處第九重境,那為何不直接給我通往九層的樓梯?

  本著這個想法,他下去又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可物件就這麽幾件,把眼瞅瞎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他慢慢踱著步,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覺回到匾額之下,邁出一步就要跨入局外人之境,猛然驚醒後退,拍著胸脯連呼好險。這麽不打眼一瞧,忽得瞧出端倪!

  隻見匾額正中,是水墨樓梯,跨五步向左,是桃色樓梯,視角之內,水墨樓梯呈中線對稱分割,總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眼前這一幕好像不大美觀。


  難道右邊五步也有樓梯?可這不就不“亂”了嗎?

  誒,管它呢,先去看看再說。


  他繞過匾額向右去,估摸著距水墨樓梯五步遠,抬腳試了試,磕到了實物!


  “哈哈哈!”他癲狂大笑,狀若瘋魔,也不管亂層為何不亂,似一股猛烈疾風,踩著虛無台階便飛掠上去!

  ……


  這一層,頭頂依舊有匾額,卻一字未題,匾額之下憑空多出一道虛空之門,他直接要跨進去,“砰”一聲撞的鼻梁骨都要裂開。


  什麽東西啊,莫名其妙,一個字不寫,硬猜嗎?


  他琢磨了半天,覺得是剛才過於冒失,亂層之內出現對稱規整的三段樓梯,也就配不上一個“亂”字了。他急忙尋樓梯要下去時,四周空無一物,樓梯早已消失。


  “該死該死該死!”他像個傻子似地拍打著腦門,卻比傻子要心狠多了,拍的額頭一片黑青,眼睛裏都泛起了血絲。


  很明顯他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了,之前在碧遊仙境突然打了雞血的狀態,不過是憑著一股心氣在努力罷了,當他自認為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時,心氣一亂,精神也就錯亂了。


  此時的他,可憐的像個孩子。


  他毫無征兆地跌倒在地,蜷縮成一團,兩眼失神,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亂境”,陷入了一種半瘋半醒的狀態。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混沌的空間似乎也沒有時間的概念,但能感覺到餓得前胸貼後背,總是有三五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饑餓,會使人有短暫的清醒時間,大腦會在這時候驅使肌體盡快找到食物和水源。因此饑餓的人們總感覺自己的腦子轉得快很多,身體也覺十分靈巧,甚至會出現數倍力氣的增長。而後,如同回光返照之後,肌骨無力,腦袋徹底停止思考,生命力慢慢流逝,直至餓死。


  他現在就差不多處於這種狀態,不過是找食物換成了比以往快數十倍的思考,就像一輛即將報廢的發電機,在最後瘋狂地壓榨著它的電力價值,照亮比平時更多戶的人家。


  亂境?不對,第六層是亂層,而非亂境,所以樓梯對稱規整合乎情理!

  那這裏就一定是第九層,沒有別的考慮,就算不是也隻能是,必須是!

  第九層無字,隻有虛空之門。如同第五層時破六境,也是讓我解開某些疑點或者徹底破境之後才能入門。


  可辛吉之事已了,我真的要殃及身邊親近之人了嗎?


  不可以,就算餓死,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都永遠不可以!

  那辛吉之事已了,我還能撥開何處迷霧……


  不不不……辛吉之事真了了嗎?

  可以了,也可以不了!因為從未消停過的眉尖疼痛存在於每一重幻境,根源……還在辛吉!

  既如此,回到辛吉,做為朱古力娜的我,再沒有問題,那就篡奪娜蘭朵的記憶!


  她當時最想不通的一點,不是魚岩和紅清的反常嗎?

  尤其是魚岩,他憑什麽能處處與娜蘭朵和師兄為難?有這個本事至於吃那碗朝不保夕的遠航飯嗎?

  他對我和師兄的仇恨又很莫名其妙,殺父之仇也不至於那般吧?

  所以他們這批人極有可能是不存在的,也是我生出的臆想!

  猜,那就大膽的猜!


  在篡奪的記憶中,師兄好像會開一些“龍陽之好”的玩笑,從他年輕時的經曆來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在辛吉的我,或者說娜蘭朵、貝兒,也同樣都不是我們本人性情,要麽是藥不凡的毒舌,要麽是師父的懶惰,師父,對不住了。要麽是冷護法的冷漠,甚至火護法的調皮,全都集中在我們三人身上,使我們更像是一個雜糅體,而非自我本身。


  那……如果辛吉的事都是現實中如雪告知於沉睡中的我,而我自己又生出臆想的話,那我是不是就從來都沒去過辛吉?


  再刨根問底,從“為什麽要外出”想起。


  為尋天方。


  當年師兄去辛吉取淚,以我的性子是一定要去吐蕃尋九尺深魅的,所以我很有可能……不,我就是在天下二十九年和公孫如雪動身來到了吐蕃!

  還有如雪,我如果要讓她入千幻門修煉幻術,那一定是在十歲之前,因為功法限製,必須越早越好,而那時她四歲,所以一開始就來吐蕃才是合理的!

  再糾纏根源處,是因為師父的一句話,他讓我和師兄兩人一起去辛吉取淚,且不限時間,不限手段,務必得之!


  試想,師父會說出這種命令式的強求之語嗎?

  一定不會!

  師父隻會說盡力而為!


  所以,我,米樺,從來就沒去過辛吉。辛吉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如雪告知,而我由此生出諸多臆想!


  真正的我,米樺,在師兄去辛吉尋淚之時,亦帶著公孫如雪奔赴吐蕃,與長大後的她一起找尋九尺深魅!

  ……


  思潮退去,他伸手過去。


  第九層虛空之門,已然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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