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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冰甜苦辣五味雜陳

  生活還要繼續,離別隻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


  “好了,都散了吧。”紫衣招手,一眾女眷孩童先後上山,溪邊隻剩嚴雲星和米樺,還有默默釣魚的姚霜。


  自從米樺回來,還是第一次見姚霜,數年過去,他竟兩鬢斑白,皺紋橫生。想想也是,自己都已近不惑之年,歲月不饒人呐!


  他自感慨,搬了兩個小木凳,扶嚴雲星坐下,他也坐到一邊。


  嚴雲星歇了歇,麵向姚霜,問道:“姚堂主,近來感覺如何?”


  姚霜沉默半晌,回道:“稟教主,頭不大疼了,一些嘈雜的幻聽也退去了。”


  “這是好事,有選擇性的接收幻聽,說明你的控製力正在加強,傷勢有好轉。”嚴雲星甚是喜悅,若果真如藥不凡所言,他能逐漸控製靈魂不受幻物侵擾,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不過這種九死一生的福氣,還是別再出現了,也不知他當時哪裏來的勇氣,不作任何準備就敢孤身一人去刺殺百越六人眾的Vampire,果真刺客血統,一往無前向死而生?


  姚霜又反應了一會,才道:“估計再過數年,屬下就能好轉,到時幫教主尋來天山血蓮。”


  “你就好好養傷吧,別想那麽多了。”嚴雲星拍了拍姚霜的肩膀,深受感動。細細想來,東瀛之前除了紫衣三人和小碧,也就這位老夥計陪他走到了現在,不容易啊!

  米樺聽姚霜說起天方,插嘴道:“師父,九尺深魅還沒著落呢,我想……”


  “你想什麽想!”嚴雲星立即板著臉喝止道,“你就給我老實呆著,哪兒也甭想去!”


  米樺還想說些什麽,嚴雲星追著訓道:“還有啊,為你好,之前的事也別打聽,這是命令,聽到沒有?”


  “知道了。”米樺悻悻地低下頭,沒再言語。


  嚴雲星又和姚霜聊了會天,姚霜的反應雖總是慢半拍,但最起碼專心釣魚時能無障礙的交流,像個正常人了,要不然也不會有姚歸林的誕生。


  說到姚歸林,也是南華馨心急了,小海姓了南,她就想著趕緊再生一個,不能斷了姚家的血脈,當然這是人夫妻的家事,不足與外人道。


  米樺自己一個人坐著,不由得想起之前的事,眉尖又隱隱作痛。他站起身,盡量轉移注意力,看到姚霜的黑魚竿有鉤無餌,心中不禁好奇,問道:“姚叔,您這也學薑太公呢?”


  姚霜愣一會,回道:“釣魚是為了集中注意力,而非為釣魚本身。”


  米樺道:“可沒有魚餌,心中便沒了期待,如何集中精神?”


  “哈哈……”嚴雲星大笑道,“小木,你這佛家弟子悟性不行啊,豈不聞‘心中有餌,魚自上鉤’?”


  “對,教主所言極是。”姚霜附和道。


  米樺揉了揉眉,不太能理解,問道:“那弟子能不能也釣釣魚,分散心思呢?”


  “不行。”嚴雲星搖頭道,“你倆個症狀不一樣,你是要忙起來,他是要靜下來。為師建議你以後多幫幫紫衣,也教導教導你的師妹們,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嗯。”米樺應了一聲,近距離瞅著那魚竿造工粗糙,黑不溜秋,笑問道:“這是爻老的魚竿嗎,也太符合他的氣質了。”


  “哈哈……小心他出來收拾你,為師可幫不了你。”嚴雲星嚇唬了一句,又解釋道:“這魚竿應是之前陸遊做的,想是無聊得慌,釣著玩兒的。”


  米樺對陸遊這位素未謀麵的大神還是挺尊敬的,畢竟幫了五毒教不少忙,至今還是蘇州希望學院的副院長呢。提及陸遊就不由得會想到火兒,米樺不知道火兒為什麽又出去,難道情人淚還是不對?


  米樺有心要問,但嚴雲星之情愛往事,他這個做徒弟的實在不好打聽,隻能忍著心中好奇,找機會詢問他人。


  情人二次試淚,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那還是去年臘月,火兒興高采烈地回到了界內……


  當天回,她當晚就要試淚,嚴雲星問是誰的眼淚,她回是蘇姐姐的,嚴雲星當時就拂袖而去,他還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並不想知道結果。


  嚴雲星沒心思,不代表其他人不八卦,甚至嚴冷鋒也駐足圍觀,饒有興致。


  大夥兒打發小迷和小海去喊宋念,等著無聊,南華馨先問火兒:“沒找宮姐姐嗎?”


  當年南華馨和蘇冰雲不對付,與宮曦月交好,這是眾所周知的,火兒與宮曦月針尖對麥芒,也是人所共知。火兒聽此一問,十分不滿地編排宮曦月,“宮妖精一聽要她哭,竟收拾細軟跑去東瀛了,我能怎麽辦,隻能先取就近的嘍。”


  “姐姐此言差異。想是宮姐姐在揚州難以立足,被逼無奈才去東瀛謀生,怎麽可能為一滴淚逃走呢。”南華馨為宮曦月說好話的同時還不忘“貶低”蘇冰雲,“倒是蘇盟主,那般冷冰冰的性子,也能哭出淚來?”


  “蘇姐姐那叫外冷內熱,宮妖精是綿裏藏針,你可別被她外表迷惑了!”火兒才不管南華馨小輩不小輩,定要和我爭個高低,天王老子也得敗下陣來,“我也看出來了,小溫曉就和蘇姐姐一個性子,你能說她冷血無情嗎?現在叫她哭,那不得立時滴兩滴眼淚?”


  “小師妹和她能一樣嗎?小師妹才是外冷……”南華馨話說半句,見紫衣不停地衝她眨眼睛,心中忽地想笑,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爭這些有的沒的恁地壞了和氣。再說了,火兒姐姐不一直都這樣麽……


  “你倒是說完呀!”火兒還沒爭個“頭破血流”呢,覺著實在無趣,逮著南華馨就撓癢癢,逗得她花枝亂顫,連聲討饒。


  “咯咯咯……我錯了,火兒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饒了我吧……”


  眾皆莞爾。


  嬉鬧了一會,紫衣適時攔住火兒,“別玩了,華馨剛生完孩子,身子還弱著呢。”


  “嘻嘻,這次就饒了你啦!”火兒心滿意足地放過了南華馨,這才說起取淚的事。


  那是在天下三十四年七月,玩遍大江南北的火兒終於收了心,也是熱得難受,想著去北方避避暑,便徑往幽州去。


  到了鳳舞軍團駐地,火兒卸去假臉露出真容。有人歡迎她,也有人因當年的南北戰事而對她心懷怨恨。尤其白鴿,對五毒教恨之入骨,當時就給了火兒一個下馬威,幸虧寒冷源、阿晉及時出手製止,不然她又要丟掉一條性命。


  阿晉二人將火兒請入蘇軍營帳,蘇冰雲正好不在線,二人安撫了一陣火兒,又說起近況,唏噓感歎。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蘇冰雲終於上線,兩人相見難免相擁問好,互道思念,不多贅述。


  而後蘇冰雲命阿晉二人去準備晚宴,要好好招待一番火兒,火兒也沒推辭,等阿晉二人離開後,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能治好嚴雲星的眼睛,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蘇冰雲願盡全力相助,可要她哭實在是有些難為她,醞釀了許久情緒,始終哭不出來。


  火兒想了個辦法,說紮你一針試試,疼了自然就哭了。蘇冰雲還真就試了,潔白無暇的蓮臂愣讓火兒捅了個血窟窿,還是沒哭出來,這可咋整?


  火兒又說,不如你想想雲星哥哥待你不好的地方,有緣無分又十分狠心,心生悲傷自然就哭了。蘇冰雲也試了,依舊沒用,她說她想不太起來嚴雲星的不好……


  火兒說你這是昏了頭,實在沒辦法就找根大蔥,切碎了敷眼睛上,不信哭不出來。她正說著話,蘇冰雲卻突然左眼落淚,右眼滴血,臉上竟掛著淺淺的微笑!

  火兒並不知道她是如何哭出來的,問了也沒說,不過淚有了,血也有了,總算大功告成。


  ……


  這滴情人淚得來,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火兒話音剛落,小迷、小海和宋念前後腳進了院。


  “來了來了,這次一定能成!”火兒對蘇冰雲很有信心,問宋念:“這次還用嗅衣服不?”


  宋念道:“不用,它還有記憶,直接讓它嚐眼淚就成。”


  火兒趕忙掏出小玉瓶,將眼淚滴入籠中,眾人齊齊圍著看,隻見那白食蟲嘬了一小口,當場愣住了。南華馨以為成功了,開心的要擊掌慶祝,其他人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籠子看,她心生疑惑,也便將目光投向白食蟲。正當此時,那蟲兒一個後仰,六條腿撲棱了幾下,翻了肚皮。


  “唉……”眾人連連搖頭,貌似又失敗了。


  火兒惱怒,叱罵道:“這小玩意又裝死,看姑奶奶不把它撚成肉絲兒!”


  眾人急忙攔住火兒,也不知是她的威嚇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白食蟲一個“鯉魚打挺”翻過了身,和宋念交流起來。


  片刻後,宋念神色複雜地說道:“它說這眼淚太冰了,快把它凍成蟻冰棍了。”


  “宋念,姑奶奶一直懷疑你……”火兒說著就要上手,又被眾人拉住,宋念也不躲閃,苦笑道:“火姨,我長這麽大了,也明白事理,沒必要和您開這個玩笑。”


  “你才多大就明事理!”火兒掙脫開來,猶自不忿,一番辛苦又是徒勞,氣得她擺手轟散了眾人,“都走吧都走吧,別看熱鬧了,洗洗睡吧!”


  眾人也沒了興致,各自散去。火兒在院中獨坐了許久,月明時,進了小迷房間,拉著剛睡下的小迷偷偷溜下山。


  “宋念哥哥……宋念哥哥……”小迷在火兒的威逼下把宋念喊了出來。宋念一看是火兒,頓時垮下一張臉,舉指發誓道:“好我的火姨,我真沒騙您呐,我要是騙了您……”


  “少廢話,還有一滴淚要試!”火兒低聲打斷道。


  “您確定是情人淚?”宋念怕火兒隨便亂試,衝蟲子撒氣。以火兒的性子也能幹出這事。


  “嘖!”火兒狐狸眼圓睜,甩手就要拍宋念一腦瓜子,宋念忙應承著跑了回去,他也心生好奇,倒要看看鬼穀子惹了多少桃花債。


  鳥籠提來,火兒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墨玉瓶,將眼淚滴進籠裏,和小迷睜大眼仔細地看。


  白食蟲嚐淚之後,還是一樣動作,一仰一起,與宋念交流。


  “什麽味道什麽味道?”火兒這次十分猴急,好像很期待,又不是特別興奮,總之很難從她善變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宋念皺了皺眉,預先退後一丈,謹防火兒揍他,繼而道:“它說這眼淚太苦了……”


  “然後呢?”


  “沒然後了呀。”


  “嘖,你小子找打是不是,不都有兩句嗎?”火兒作勢向前,宋念忙道:“是兩句啊,有苦說不出嘛……”


  “我看你小子是……別跑!”火兒要打時,宋念早一溜煙逃回了家。


  “哼!算你小子跑得快!”火兒氣哼哼地嬌斥一句,小迷也不敢招惹她,聽著她一路嘮叨,一起上了山去。


  深夜,小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再難以入睡。


  不知多了多久,朦朧月色下,習習涼風中,一個小小的人影幽然浮現,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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