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擊的殺手
血淋淋的。
搖搖晃晃的被剝皮屍體。
掛在天道武館門口。
在紅霜按照慣例,在早上七點打開武館的門,剛剛發現他的時候,他還不是屍體,抽搐著掙扎到太陽升起的時候,才徹底咽氣。
……
武館內。
紅霜充滿擔憂的,把她從屍體上撿出的身份銘牌,放在坐館和一眾師弟面前。
那銘牌上印著一隻虎爪。
「是猛虎幫的虎爪組。」紅霜擔憂得說。
猛虎幫、18街、天道武館,這都是紐約外城較大的黑幫組織,但組織架構有所不同。
18街以堂口為單位,劃分各個下屬機構。
天道武館則是紐約外城,每區都有一個,或多個分館。
到了猛虎幫,麾下分為各個小組,虎爪組是其中一個核心分支,這掛在武館門口的屍體,的確是正牌猛虎幫成員沒錯。
關鍵是,他們所在外三區的天道武館,與猛虎幫的虎爪小組,素有舊怨,坐館到現在為止,一直半癱在椅子上,就是託了虎爪小組前任組長『牙梟』的福。
當然,牙梟之所以變成『前任』,也是坐館的功勞。
現在虎爪小組一個正式成員,掛在天道會館門口,怕又會惹起兩個黑幫間的糾紛。
「虎爪組我不怕,關鍵是,這具屍體是誰掛的?」坐館掐著下巴思考,又問紅霜,「他死前說了什麼?」
「說了一句話,和兩個名字。」紅霜說,「內容是:白絕,肖邦,我找到你們了。」
「白絕?肖邦?」
武館內眾人面面相覷,彼此問著『是不是你曾經用過的假名字?』
顯然都不是。
現在武館中,就剩下那兩個才進入的『閑雜人等』了。
「可他們的名字,也不是白絕和肖邦啊。」紅霜琢磨著。
「假名字唄,誰行走江湖,不準備幾個假名字。」四師弟冷笑,「這兩個傢伙,果然有問題。」
「不是個個都像你那樣無視血緣詛咒的。」紅霜反駁。
「當面問問不就得了。」四師弟說,「我去!」
「還是我去。」紅霜搖頭。
……
「肖邦?白絕?」
肖邦和白絕聽著這兩個名字,露出全然陌生的神情,彷彿從未聽說過一樣。
「你們沒用過這兩個名字?」紅霜追問。
「沒有啊,大師姐,不是告訴過你么,我叫奔波兒霸,他叫霸波兒奔。」肖邦說,「那兩個名字是誰的?」
紅霜注視著肖邦和白絕的表情,域守能夠隨心控制自己的肌肉,面部表情自然不會泄漏真相,紅霜瞧了半天,只看到了『真誠』,其他也瞧不出什麼來。
「武館門口,今天早上被掛了具屍體,屍體在臨死前,說了這樣一句話,『白絕、肖邦,我找到你們了』。」紅霜一邊說,一邊再盯著兩人,「而武館內,除了坐館和我三個師弟,就只有你們兩個人,而且來歷不明。」
「大師姐,雖然你德高望重,但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肖邦嘆了口氣,「我奔波兒霸,怎麼就來歷不明了?我的准入證上印得清清楚楚,世家鉅賈,三代富庶,就是因為我爹賭輸了全部家產,這才淪落街頭,又中了血緣詛咒,人生雖然凄惶,但我從未向命運低頭,一直努力生活,怎麼就來歷不明了?」
「我霸波兒奔也是。」白絕用力點頭,「雖然人生坎坷,但絕不向命運低頭。」
「好吧,是我失言。」紅霜被肖邦一番大道理,講得有點慚愧。
「而且,大師姐,你別忘了,除了你們和我們,這武館里難道就沒個花匠、廚子什麼的?有沒有可能從他們開始,著手調查一下?」肖邦提醒紅霜。
「武館經濟狀況不好,都辭掉了。」紅霜說。
「那……」肖邦瞧了一眼白絕,這情況還真是沒辦法繼續扯下去。
「總之你們有什麼線索,就告訴我。」紅霜匆匆離去。
……
紅霜離開后。
肖邦和白絕皺眉對視半響。
「城市管理者?」肖邦猜,是執劍人女稚聞著味,追來了么?
「不會,如果是城市管理者的執劍人,早就抄了天道武館的家了。」白絕搖頭,「而且,如果是女稚,肯定會把你的名字放在前面。」
距離肖邦差點把『勝利法庭』放進紐約外城,才不過一天過去,城市管理者雖然強大,也不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撥穿迷霧,窺見真相。
因為其中涉及到『自由之錨』和『勝利法庭』,是秘主級別的存在,就是有聖級超凡者從量子界窺探,也不可能洞悉藏在這二者背後的肖邦。
「那是……母體?」肖邦又問,母體最關心的自然是白絕了。
「如果是母體,我會有感應的。」白絕說,「但如果真是母體來了,那我們可就不死不休了。」
白絕想找母體,母體肯定也在找白絕,雙方就看著誰能佔一個,起手優先攻擊權。
「那就剩下18街了,我的『背後靈』曾提醒過我,有人觸碰過量子界中,我們的歷史,看來是18街的超凡者乾的,八九不離十。」肖邦覺得這可能性十分大,「這是打草驚蛇之計啊。」
「那怎麼辦?要跑么?」白絕問。
「跑出去正合了他的意,我們再苟幾天,等我傷好了,弄死丫的。」肖邦說,說完,他就吐出一口血。
肖邦吐血倒是常見,聖階域守的『判決』之下,他能不死,已是人間奇迹,吐口血又算什麼。
不這,這次白絕瞧著肖邦吐出的血,卻覺得模樣稀奇。
因為那些鮮血,竟然宛如活物一般,在地上自行組合成了個『罪』字,幾秒后,這才崩潰,成為液體,濕入地面。
「這是怎麼回事?」白絕訝然。
「女稚的判決唄。」肖邦毫不在意,甚至略顯得意的,「等著再過幾天,我就能把它全部『吐』出來,到時可能會變成一件消耗性的奇物呢~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
不止挨了聖階域守的『判決』,沒有事,還能用變態般的身體素質,將『判決』轉為一件奇物,這種『不死』特性,簡直讓白絕佩服的五體投地。
……
肖邦想要繼續苟下去。
但給他和白絕帶口信的18街殺手,顯然不想讓其如願。
第二天一大早。
咚咚咚。
巨大的響門聲,響徹天道武館。
武館弟子們,整晚輪流警戒,以免意外發生,正好輪到老四追風,他猛得打開門,就見到面前一個血淋淋得人形,正站在天道武館正門口。
那是一個被剝皮的人。
一滴滴的血,從其渾身上下匯成幾溜小溪,慢慢流下。
老四瞧瞧硃紅色大門上,有幾個更深色的血掌印,顯然是這位沒皮的客人,敲響的門。
身在紐約外城,老四見慣了各樣黑暗血腥,但這種明顯還活著的被剝皮人類,卻也是極少見到,他不禁開始躊躇,眼前明顯是個受害者,敲門是要幹嘛?
嘶~
這時那個被剝皮人類,忽然向前移了一步。
赤紅帶筋的腳掌,在地面移動時,摩擦青石板,那種劇痛,讓其渾身上下都顫抖了一下,裸露的白色筋膜,痛得飛快彈動,其口中則發出一聲長長的『嘶』聲。
剝皮人前進一步,駭得老四退了一步。
這玩意是活的……他要進武館么?
他究竟要幹嘛?
我要不要攻擊他……可他應該已經死了吧……
老四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樣,一步又一步,老四被剝皮人逼得後退十幾步后,剝皮人已經進到了武館內,這時其他弟子也已經被驚醒,瞧著剝皮人與老四在對峙,個個都倒吸一口冷氣。
老三較憨厚,此刻不禁說:「這得特別疼吧?」
可不是特別疼么.
剝皮人每走一步,就會長長的『嘶』上一聲,那聲音讓人皮肉直痒痒,覺得沒皮的好像是自己。
「幹什麼呢?還不把他弄出去!」背後傳來坐館一聲怒喝。
四個弟子,包括紅霜,你瞧我,我瞧你,誰都不願意上手。
而這時剝皮人,已經開始往偏房走過去。
「我來!」老二勇於擔當大任。
「等等!」老四較精明,忽得開口,「看看他要去哪。」
明顯是去往偏房的。
並且,望見偏房后,剝皮人已經不止是嘶聲的叫,而是露出低低聲音的求救聲:「白絕、肖邦,救我啊……我們在『食堂』見過面啊……我是你們的朋友啊……」
一邊哀嚎著一邊往偏房走,剝皮人像是一隻被擺弄壞了的殘破人偶,但始終是過於殘破,再堅持了幾步,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僅有的生命被榨取乾淨后,屍體畢竟不能再被控制,剝皮人悄無聲息的死掉了。
武館里的師徒四人,一起望著那偏房,又望向紅霜,紅霜勉強解釋:「他們不叫白絕和肖邦,他們的名字是奔波兒霸和霸波兒奔……」
……
「那是誰?」
偏房裡,肖邦和白絕透過窗戶,瞧著外面那具人形。
「我們認識他?」肖邦問,在紐約城,他們也沒熟人啊,特別是男性。
「好像是18街的那個黑幫,鐳射眼瘦子,被你用『威攝』毀了腦子的那個。」白絕對18街的黑幫更眼熟些。
「噢~」肖邦說,「18街的這一位殺手喪盡天良啊,連自己的同事都殺。」
瞧著剝皮人倒在地上死掉了,再瞧瞧武館的師父徒弟們,都帶著眼神望向這間屋子,肖邦和白絕同時裝作沒看見。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那位殺手花樣翻新,往天道武館每天一具屍體。
現在,每天早上,喚醒天道武館的,不是夢想,而是稀奇古怪的各種屍體。
到了第七天。
由於連續四天沒睡,導致體內核心有些過載,以至於仿生皮膚缺乏光澤,帶著黑眼圈的紅霜,召開了武館內部會議。
「總館傳來消息,是18街刑堂的執法官乾的,他們在荒區死了人,是白絕和肖邦這兩個人所為,所以一路追殺到了這裡。」紅霜說,「但由於執法官沒動武館的人,所以總館也不好插手。」
「虎爪組呢?」老四皺眉問,「第一天被吊死的,可是他們的組員,也不管么?」
「據說那位執法官是自衛反擊,按照道上規矩,所以虎爪組也不好說什麼。」紅霜說。
「虎爪組的現任組長,不是容易說話的傢伙,大概是吃了虧,才不追究的。」坐館思索著說,「所以這位執法官,至少也該是二階。」
二階超凡者,在紐約外城,雖然實力不高,但對付幾個逃犯,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要不胡亂殺害不該惹的人,這不該惹的名單中,包括貴族、黑幫成員、城市管理者、被庇護的那些商人們等等。
只要不動這些人,還真是很難制裁他,因為一動他,就會惹到18街刑堂中的其他超凡者,那裡面,據說可是有聖域存在的。
規矩就是相互平衡,兵對兵,將對將。
「二階執法官,18街的刑堂里有不少,但這麼血腥變態又無聊的,可能只有一個了。」坐館說。
「是哪個?」紅霜問。
「宮城。」坐館說。
「大色魔宮城?」紅霜被嚇了一跳,「那個專門喜歡對女性下手的宮城?」
「你這幾天,不要出門。」坐館正色對紅霜說。
「那怎麼辦?還繼續讓他往武館里送屍體?」老二火爆脾氣,「我要是逮著他,非得把他砸成肉餡。」
「二階超凡者,就是你師父我,遇到了也得小心點,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武館里呆著,哪也不許去。」坐館眼睛一瞪,又望向其他幾個徒弟,「還有你們,都老實呆著!」
四個徒弟彼此看看,都露出不服氣的神情。
「我去會會那兩個人。」坐館說,「如果真是18街要找的兇手,就把他們交出去吧。」
……
坐館說著話,在他沒注意的地方。
屋子一角,有隻手,正拿著一隻耳朵,正在『偷聽』。
聽完后,那隻手,用拇指和食指掐著耳朵,剩下三根手指在地上飛速爬走,不一會兒,就到了偏房,在那裡,這隻手和耳朵,重新附著回原位,接到了肖邦的右手腕和臉側。
這些器官接在一起,各自伸出一蓬細絲般的肉牙,相互鏈接之後,就恢復使用功能了。
肖邦扭扭自己的耳朵,轉轉手腕,一切如常。
一階域守,是不該有這樣的能力的。
這種身體部分離開軀幹后,仍然能夠自由控制,隨心回歸的,得是聖階域守的控制力。
白絕羨慕得望著這一幕,不禁感慨,「只是一階域守,竟然能夠把身體開發到這種地步,不愧是第九秘主的第一信徒,哥,你看我有沒有希望達到這種地步?」
「大概差個五百年對秘葯的馴服,和挨了聖階域守的一次『判決』而不死。」肖邦說,「最後,再來個與各個路徑終點等級相當的奇物作輔助,就差不多了。」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全好了?」白絕又問。
「對。」肖邦說,他晃動著手腕,「現在主人也要逐客了,在這住了一周,也給人家帶來不少麻煩,得備一份回禮才行。」
……
砰砰。
偏房的門,被敲響。
繼爾門被推開。
外三區天道武館的坐館,笑眯得用手推著輪椅,『走』了進來。
這是個非常和藹的老爺子,稍微有點禿頭,這讓他的臉呈現圓潤的『蛋』形,說話聲音也很溫柔,只看他的模樣,和聽他的聲音,絕對想不到他是憑藉著一手核融拳,打遍整個外三區,最終立館於此的,天道會館九大坐館之一的申屠。
猛虎會核心小組虎爪,上任組長牙梟,是戰徒路徑的三階超凡者,與申屠約了死斗,結果真被核融拳活生生砸死,以改造人的身份,打死三階超凡者,雖然自身也受了不可痊癒的重創,但也足夠證明,申屠很強,強得離譜。
「申坐館好。」白絕向申屠打招呼。
「霸波爾奔你好,這位就是奔波爾霸吧?」申屠笑著說。
「客氣客氣。」肖邦拱手。
「我瞧著這位奔波爾霸,病也好了,我這外三館地方不大,兩位吃過了午餐,就請自便吧。」申屠直奔主題得說。
「申坐館,這幾天打擾了。」白絕說,「我們兄弟二人日後定當回報……」
「小奔,說什麼呢,恩情這種東西,就像仇一樣,能報立刻就得報了。」肖邦打斷白絕的話,「申坐館,我看你是脊椎斷了吧,不如我幫你治好,全當謝禮了,怎麼樣?」
申屠眼中立刻露出光芒來。
「但有個條件。」肖邦沒等申屠答應或者拒絕,又說:「我聽說天道武館的最高武學奧義,五星紅旗譜,是傳自佩拉大帝,我想看上一眼,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