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緣詛咒
紐約外城。
三區。
天道武館里。
坐館教頭正在訓斥自己的大弟子紅霜。
「又隨手出手打人,還使了核融拳,給你換了新核心后,你核融拳的發力已經超過一千斤了,你自己不知道么?下手沒輕沒重!」
「那個臭流氓摸我手!」紅霜爭辯。
「交手之間,有身體接觸,是很正常的事,咱們習武之人,哪有那麼多男女之忌?」坐館訓斥。
「不是那種摸!」紅霜一時不知道該知道說,搞得核心有點過載,皮膚上的毛細風孔,都有點發熱,簡單來說,就是因羞怒而臉紅,「他故意用手指甲刮我手心,就是個臭流氓!」
「手指甲刮手心?這是什麼新的招式么?」坐館疑惑思考起來,「看來你的雙手仍舊是弱點,要不要像你三師弟那樣,用鈦鋼骨替換骨骼,仿生皮膚代替原有皮膚組織,不止核融拳的出力會提高30%,還有隱形效果……」
「對啊師姐!」站在一邊的武館三師弟,驕傲得揮了兩下拳頭,就如同坐館所說,擊打空氣,烈烈成響,再一晃,又消失在空氣中,與他背後的牆體顏色融為一體。
「師父新研發的無影手,它不香么?」三師弟驕傲得說。
「鋼手師弟……」紅霜嘆了口氣,她不想說,你手臂光禿禿的,現在像是個殘疾人,到街上要飯很合適。
「大師姐,請叫我無影手,我現在改名了。」三師弟說。
「名字怎麼能隨便亂改!」紅霜瞪眼。
「改就改唄。」坐館插話。
紅霜一時無語,按著額頭說:「總之我是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改造的……」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上半身』就飄了起來,初看上去,有點嚇人,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雙腿正在飛快的改造顏色,正在模擬花草、門窗、地板、牆壁,甚至身邊人的衣飾顏色,所以看起來像是個『阿飄』。
「銅腿師弟你也……!」紅霜又瞪大眼睛,再看向坐館,「師父!你昨天給銅腿師弟改造了?」
「對頭~」坐館得意得摸著鬍子,笑呵呵得說,「現在你四師弟雖然移動速度下降了10%,但是在黑暗中的隱蔽性提高了30%,特別是新創造出的一門絕學,殺傷力非常驚人!」
「對,大師姐你看~」四師弟聽坐館介紹,刷刷刷,在空氣中踢了幾腿,只聽空氣暴響,勁力驚人。
「厲害吧?」四師弟收勢立定,「而且我現在不叫追風了,請叫我無影腳。」
紅霜目光從三師弟的雙手,到四師弟的雙腿,看著這對殘疾人加阿飄的組合,再非常冷靜得望向坐館:「師父,其他人就算了,但二師弟你千萬不能給他做無影型號的改造。」
「為什麼?」坐館疑惑,「這是最新型的改造術,可以衍生出很多絕學。」
「因為二師弟原來叫鐵頭,那太嚇人了。」紅霜冷靜得說。
「可是……」坐館猶豫。
「不行!」紅霜再次重申。
「但可是……」坐館還在說。
「絕對不行!」紅霜十分堅決。
「那就算了,你凶什麼……」坐館稍微有點不甘心,但忽然覺得不對,「咦?現在不是在討論你隨便打人的問題么?老四,受傷的那人怎麼樣了?」
「我就是來告訴師父和師姐,那人醒了,但是意識不太清醒,還不斷吐血,懷疑是傷到了腦子。」老四立刻說。
噢~坐館和兩個師弟,一起看向紅霜,一臉『你要打死人了』的表情。
「看他的臉,就是受了血緣詛咒,吐血是因為詛咒,和我有什麼關係?」紅霜不服氣的反駁。
「那要怎樣?把他丟出去等死?」坐館問。
「就……」紅霜咬咬牙,還是沒說出『就這麼辦』這句話。
」大師姐,我們是黑幫,又不是善堂,難道要養著他,把他治好?那至少得給他加個改造核心才行,說不定還得換生態皮膚,這是多大一筆錢啊?」老四皺起眉頭說。
「按照18街和猛虎幫的做法,現在該拉出去喂狗了。」老三也說。
「武館也不富裕啊。」坐館跟著嘆了口氣,「自從我受傷,已經好個月沒生源了,你四師弟的改造材料,還是我從牙縫中省中出來的,你不說,我也沒錢給老二改裝了。」
「錢我出行了吧!」紅霜咬牙出口,「動力核心,擬態皮膚,鈦鋼骨架,需要什麼就裝什麼,我的錢不夠,就從我身上拆給他!」
「老大,你胡說什麼!」坐館一見紅霜的表情,就知道紅霜較真了,本來想逗逗這個大徒弟,沒想到逗出這種結果,這可不是他所願。
「大師姐,你別這麼說~」老四冷笑,「如果他敢要你一個零件,我一定會弄死那個王八蛋!」
「對,我幫忙!」老三也猛點頭。
「不用你們管!」紅霜轉身出了門,結果門口遇到一個腦袋鋥光瓦亮的大高個,正是老二鐵頭。
「大師姐?我聽說館里進了兩個師弟?」鐵頭笑呵呵得問。
「閉嘴!」紅霜橫眉冷對。
老二被嚇得一個激靈,我咋了?
……
天道武館的一個偏房裡。
白絕誇肖邦:「裝暈裝得真像。」
「那是當然,當年在學校,我可是校戲劇團的。」肖邦得意洋洋,「不過老白你說得真對,這位姑娘面硬心軟,我這一暈,她還真把咱們弄進武館了。」
一切都是戲,肖邦故意挑逗紅霜,故意挨打,再故意暈倒,他現在狀態本就不好,只要不做掩飾,立刻像是重病在身的樣子。
「如果真讓坐館來考教,說不定被看出來是超凡者,天道武館一般不收超凡者的,我們想混進來,沒那麼容易。」白絕說,「這可是紐約外城為數不多的,有人味、有良心的黑幫組織。」
「你說得對,終於躺在床上了,舒服~」肖邦伸了個懶腰,結果脊椎骨錯節了,保持這個姿勢『哎哎』直叫,「幫我裝上!幫我裝上!」
白絕扭著肖邦,上下一懟,把肖邦分開的脊椎骨,重新扣在一起。
「至少還得一周,才能挺過女稚的判決有效日期。」肖邦說,「就在這,躲上一周吧。」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最好能拿到天道武館的身份,他們每年都有往城市管理者的推薦名額的,當然,因為不招超凡者,所以很少用。」白絕說。
「黑幫組織是城市管理者的下屬機構哈,這可真諷刺。」肖邦嘖嘖聲,「那就想想辦法,做兩手準備,一邊從天道武館這下手,一邊看看能不能自行完成鞏固儀式。」
「但是,你中了『判決』的樣子,還真像是『血緣詛咒』,這個病可不好治,說不定天道武館會把你和我扔出去。」白絕有點擔心這個。
「血緣詛咒?」肖邦疑惑。
「這個你也不知道?嗯,這是常識。」白絕說,但對於肖邦缺少常識這種事,他已經見慣不怪了。
「血緣詛咒其實很簡單,就是和我們的名字有關……」白絕開始解釋。
在肖邦聽來,這是個很古怪的常識。
那就是在末世,為下一代取名字時,不能和上一代有關係。
比如父母的姓和名,下一代是絕對不能重複的。
「但月夜的末日家族?」肖邦疑惑,月夜一大家子都姓『末日』啊。
「那是神秘之名,是得到神秘允許的,但如果未經允許,下一代,一旦與上一代重名,就會從上一代處,繼承詛咒,詛咒的結果就是渾身腐爛,爛成一塊塊的碎肉。」白絕說。
「這也太古怪了吧?」肖邦聽得瞪大了眼睛,這算是什麼規矩,什麼道理,是神秘在故意要抹去人類傳承,中斷人類的血緣親族概念么?但又為什麼允許『家族』的存在?
「是因為我們生活在城市裡,時時刻刻都與神秘接近,這讓我們的體質也強大,也很脆弱,三十歲之前,城市居民很少生病,三十歲之後,則會變得非常容易受到環境的傷害,一般都認為,三十歲后,城市居民就會被詛咒。」白絕說。
「然後呢?」肖邦問。
「如果下一代的姓名,與上一代有關,那麼,就好像略過了這三十年的健康期,直接進入虛弱期,這就被稱血緣詛咒。」白絕說。
「啊……明白了。」肖邦點頭,「這很容易避免啊,只要不跟父母姓或者名相同就行了,咦?不對。如果和陌生人撞名的話……?」
「也會得血緣詛咒,只不過要完全同名姓才行。」白絕說。
「所以你們的名字都是隨便起的?」肖邦問。
「特別慎重的隨便起的,比如我就是來到紐約外城后,見到的是一場大雪,所以姓『白』。」白絕說。
「那『絕』呢?」肖邦又問。
「那時候認字不多,這是我認識得最複雜的字。」白絕說。
「還真是慎重啊……」肖邦點頭,但又覺得不甘心,「如果改名字呢?」
「沒用的,改名字只會讓你多一重危險,有兩次撞中血緣詛咒的機會。」白絕說。
「那你說天道武館的大師姐叫『紅霜』,這名字從哪來的呢?」肖邦有點八卦。
「比如被仇人追殺,一場大雪中,父親吐出的血,染紅了地上的霜,在臨死之前,顫抖著手,把襁褓中的女孩交給了天道武館的坐館……」白絕說。
「哈哈~」肖邦正笑著。
吱嗄~
偏房的門被推開,一身雪白的大師姐紅霜踏著帶怒氣的步伐,走了進來。
「呃呃呃……」正在笑著的肖邦,忽然變得口歪眼斜,嘴角還配合著出現了白沫。
白絕在心中給肖邦的演技豎起大拇指,口中卻驚呼:「哥!哥你怎麼了?!」
「他怎麼了?沒事吧?」本來怒氣沖沖的紅霜,瞧著肖邦的樣子,也顧不上興師問罪了,忙問。
「應該是血緣詛咒發作了。」白絕說。
「我就說是血緣詛咒……」紅霜鬆了口氣。
「但已經好久不發作了,如果不是早上挨了打,現在我哥應該也是好好的。」白絕轉頭眼中含淚望著紅霜。
「你……」紅霜一時語塞,深吸一口氣,「你們想怎樣?」
「讓我們在天道武館休息幾天吧,他這個病常常發作,只要休息幾天就能好。」白絕提出要求。
這要求之低,讓紅霜心頭一松的同時,竟然有了愧疚的感覺,面對著白絕誠懇的目光,她點點頭,說『那行吧』,然後轉身就走了。
瞧著紅霜離開的背景,肖邦和白絕相視一笑,搞定。
兩人終於在紐約外城,有了個落腳地,接下來該好好策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了。
……
當天傍晚。
一個頭髮打綹的骯髒胖子,快步走到天道武館門口,並且在那裡左右盤桓,似乎在尋找什麼。
「哎,胖子。」一個從這經過的黑幫,瞧著這胖子,便開口說:「如果想要拜師呢,不如加入我們猛虎幫,這的坐館,被我們組長打折了腰,早就殘廢了,而且天道武館要收一百金加隆,我們只要五十就行。」
不……胖子倉促搖頭,目光不敢與黑幫對視,轉身低頭就走。
「喂,跟你說話呢,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猛虎阿彪?!」黑幫快步跟上胖子,用手摟住胖子的肩膀,覺得胖子的肩膀,異常寬闊,這傢伙可真夠胖的。
胖子都有錢,這在紐約城幾乎是個鐵律,因為沒錢吃不成胖子。
「嗯嗯嗯……」胖子低聲說了句什麼,黑幫沒聽清。
「你說什麼?」黑幫把耳朵湊近胖子的嘴巴。
「請開始你的表演……」胖子低聲說。
……
第二天一早。
天道武館門口,掛了一個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被剝掉的人。
一滴滴鮮血,從屍體上滴落,在青石台階上留下令人觸目驚心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