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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使秦國

  硃英準備出使秦國的時候,楚王宮的春申君也走進了靈堂之中!

  楚王的靈堂設在楚國王宮太廟,因是臨時放置,周圍以棘門隔開,裡面白色的帷幔一層又一層彷彿天境。

  春申君與護衛如同幽靈一樣在白色的重門穿過,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危險之中危險。

  李園在前面弓著腰帶路,一邊講解著自己的 布置。大周禮儀繁瑣複雜,李園沒少花心思,加上謙卑的神態令春申君萬分滿意 。

  不知不覺二人就走到棺槨處,棺槨還沒有蓋上,要等王室皇后公子見過最後一面才會蓋棺。春申君欠腳看了看楚王熊完心情複雜。二人一起走過二十五年的歲月,從親密無間到分道揚鑣,有公也有私恩怨早已說不清道不明。現在終於不用再面對楚王的抱怨了!從此以後再無掣肘,楚國終究會迎來一番新的氣象。春申君躊躇滿志,念叨一句:「走好!」

  「敬香!」

  李園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春申君退後,拜別,起身,敬香!

  與此同時,白色的帷幔如同平靜的水面掀起一陣浪花,浪花中一道道冰寒的刀光閃過,白色的帷幔如蝴蝶般破碎,一群白衣刺客向著春申君直撲而來!

  「有刺客!」

  春申君的護衛高喊一聲,後面護衛紛紛抽出刀劍,反身擁護者春申君。春申君心中一驚,卻來不及思考誰在出手爆喝道:「殺出去!」

  「既然已經入瓮,就別想逃出去!圍殺他們!」

  李園一聲令喝,刺客們紛紛上前。帷幔堪堪落地,就被一排盾牌取代。在盾牌的後面,一張張弩箭直指!

  「放!」

  箭雨狂飆,春申君的護衛紛紛中箭。只有少數人揮劍亂砍逃過一劫,還未定神刺客欺身向前殺去。剩餘的人邊退邊抵抗卻越退越少。春申君退著忽然背後一磕,已然退到楚王棺槨再也退無可退!身前,刺客已然全部陣亡。春申君看后看了看,陡然平靜下來看向李園道:「是你!」

  「是我!」

  春申君自嘲的笑了一聲嘆道:「我已然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小覷了天下人!我還想著終於可以大展拳腳,沒想到還是遭你暗算,悔不聽」

  強秦起於西垂,周幽王時,戎狄年年入侵,烽火舉了又舉。諸侯連年勤王導致民生凋敝士卒疲弊,到後來各個諸侯都不再理會幽王勤王烽火。即便這樣周室抵抗戎狄也是有敗有勝,直到周幽王廢申后立褒姒為後才禍起蕭牆,申國聯合犬戎直驅周宗才導致社稷毀於一旦。

  因此後人皆認為褒姒為周室衰亡的罪魁禍首,魏轍這種說法其實不對!

  周室衰微,先是諸侯共國伯和干政,接著申國借外戚之名干政,幽王若想重振周室就要去除外戚削弱諸侯。廢申后立褒姒便是削弱申國的措施,不想申國看穿幽王的目的狗急跳牆才引犬戎入京。

  論起罪魁禍首乃是天下諸侯的野心,私心,貪心!包括後來韓魏趙三分晉國莫不是出於各自的野心私心貪心!

  與這些諸侯相比,秦國得到周平王旨意,消滅盤踞在周宗故地的犬戎而居有其地更加顯得名正言順。

  後人來秦孝公行商鞅之策變法圖強一躍成為當世最強的戰國,幾代人積累下來已經有了吞併六國的底蘊。

  硃英路上走走停停,卡著時間趕往秦國。一路考察民情以為將來打算。

  秦國與楚國卻是不同。

  在楚國還是以宗室分封為主。雖然看似一個國家,實際上各自圍繞著各自的封國建設,使得楚國各地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圈子,這些圈子世代相傳早已成為貴族的私有領地,將楚國割裂的支離破碎,以至於政令難以統一。

  而秦國則不同。秦國行郡縣制,雖然不乏豪族卻也是依法而設,以爵位定貴賤,以功勞定爵位,百官難以自專政令一統。

  「管不得荀師當年遊歷秦國對秦國政治讚不絕口!」

  硃英望著渭水邊無盡的曠野不禁感慨!

  副使黯然點頭贊同道:「是啊!若非此,如何能壓得六國不敢西顧!」

  硃英嘆息一聲惋惜道:「這都是當年商子之功,戰國以來未有不變法而成為強國者。趙國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魏國有李悝變法···有可惜我楚國當年吳起變法最終功敗垂成,否則我楚國地廣人稠坐擁山河之利,變法成功必然更上層樓,又豈會懼怕秦國!

  這也是為何我要做春申君門客的原因,戰國四君子,齊國孟嘗君,趙國平原君,魏國的信陵君都是皇室族人,唯有我楚國春申君出身太子舍人,也是我楚國唯一願意變法圖強的重臣。可惜大王早已和大君疏離不肯聽大君之言變法,否則我楚國現在也不是現在這樣!

  就那這次災星降世來說,若放在宗室封國,誰會關心區區賤民的死活!也唯有春申君才會想辦法救災。若不是楚國宗室仍然勢大,又何必這樣拐彎抹角,還得借著修建郢都才能聚起災民,從宗室口中摳出一點糧食來!

  你行走民間應該知道下面是個什麼樣子!庶民若有糧食又何必千里迢迢趕到郢都服役!若宗室能開倉放糧,荒野之中又哪裡來的那麼多森森白骨!

  現在楚王新喪,」

  硃英也不知道劉軒曾經隨著茯苓進宮,所以更不知道劉軒早已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楚王之死乃是春申君搞得鬼!

  當日,茯苓救治楚王可是使出了看家本領,按道理應該是楚王蘇醒才對!然而事實卻與此完全相反。李園被茯苓瞞騙過去可以排除,剩下的便只有王后李環和春申君才有機會殺死楚王。

  李環是李園的妹妹,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剩下的便只有一種可能!

  殺死楚王的就是當朝令尹春申君!

  楚王死後,春申君便將罪名推到茯苓身上,李園也以為是茯苓所殺,於是茯苓便成了背鍋的不二人選。

  其中還有一個細節,更是讓劉軒發現了更加隱秘的東西!

  楚王之死既然是春申君搞鬼,為什麼王后李環卻沒有動靜?

  要知道李園做夢都想殺死春申君,如果他知道是春申君殺死楚王,只要楚王的屍體還在,就能通過查驗發現楚王之死的真正原因。這樣一來,李園便有充足的理由聯繫宗室拿下春申君。

  可是他沒有!

  不得不令人懷疑這其中還存在什麼隱秘!

  在前往秦國的路上,劉軒借著熟悉楚國朝堂的借口,問了硃英不少事情。從這些事情中,劉軒知道了李園是春申君的門客,也知道了當年李園前來楚國便是為了讓妹妹入宮為後藉此為晉陞之階。

  如果是別人或許還聯想不到什麼!可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其中的種異常。種

  比如說為什麼楚王在秦國能生下孩子,而到了楚國就不行了!

  比如說為什麼別人懷不上孩子,李環一進宮就懷上了!

  將所有的異常聯繫起來,劉軒很快就得出了令人震驚的結論——當今楚國太子是春申君的兒子!

  李環給楚王熊完戴了一頂綠帽子!楚王還高高興興的替別人養孩子!

  而春申君就是楚王皇宮的隔壁老王!

  如果擱的儒家興盛的朝代,這就是活脫脫的亂臣賊子!可現在還是戰國儒家還沒有成為獨尊。士子們的評判標準還沿用著各自的學術流派。在硃英這位墨者看來,誰對百姓好誰就是對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劉軒才認可了硃英。這是後世的普遍觀念,與王侯自古有種顯得格格不入。

  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秦國一統是大勢所趨,李斯便是因此入秦求進。

  可劉軒不這樣想!

  秦國不可持,雖然說和秦始皇選暴斃身亡有關,實際上卻源於秦國的治國之策,源於始皇帝成功后的自我膨脹!

  只要統一還是由他來完成,就算是劉軒使勁兒的掰,也很難說歷史會改變!

  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在楚地發展,若是變法成功,強秦也未必就是最後的贏家!

  這就需要借春申君之力,安心完成使命。

  至於之後,若是日後有需要拿下春申君,那楚王不是楚考烈王的兒子就是他最大的軟肋!現在劉軒暫時和春申君的目標一致,不是傻到和硃英抬杠。恭敬道:「那是自然。大君雄才偉略有周召之志,我等當合力將楚國頹廢之氣一朝而空。」

  說話間,秦國已經遙遙在望。

  身為使節持旌通關,劉軒硃英二人沒有受到刁難,加上現在正是秦楚親善的時期,甚至還有秦人過來詢問攀談,看有什麼可以互通有無。

  若是平常時節,使節出使攜帶一點貨物撈點外快根本不是難事,這次報喪掐著時間趕路,哪有時間準備攜帶私貨。硃英攀談幾句辭決了諸人好意。

  半月時間,劉軒硃英就出現在渭水河畔,秦國的都成咸陽遙遙在望,夕陽下一座雄城如同巨獸一樣匍匐在前,對六國張開大口!

  勘驗官憑后,劉軒與硃英住進了館舎之中。等安頓好已經入夜,劉軒美美的在木桶中泡了一陣子熱水,正準備睡覺。劉軒最咸陽充滿了好奇,想著好好休息一頓再咸陽城中好好逛逛,見識一下此時天下第一都會的風姿,看看與後世有什麼不同。

  還沒睡下,硃英來了。

  「這麼早休息是想在咸陽好好逛一逛嗎?」

  被人一語道破心思,劉軒點頭承認道:「我一直在蘭陵沒有出過遠門,第一次來咸陽是想見識一下。」

  硃英笑道:「人之常情,我第一次來咸陽興奮的徹夜不眠。第二天就跑到街上東看西看,還被咸陽城衛當做間諜抓了起來。若不是當時的使節出面保人,估計會被送到刑營當苦力。

  咸陽不必郢都,在這裡一切都有法度。就是連話也不能亂說,被有心人聽到了上報官里,說不定就會被扣上一定誹謗的帽子送到刑營賣命。

  這事不急,等我們辦完正事再說,需要注意的地方我會慢慢告訴你!」

  劉軒不做他想問道:「這麼急迫一來就求見秦王嗎?」

  「倒不是!」

  「不求見秦王那幹什麼?」

  硃英沉吟一下才道:「本來這事大君沒有交代和你細說,但你我結伴而來又一起用事,彼此之間若不能坦誠想見,說不定會因此誤了大君之事,反正你以後也會為大君效命,便告訴你也無妨。

  此次我們入秦報喪是次,主要則是離間秦王和昌平君的關係,因此我們就得謀算謀算先見誰才能達到目的。

  昌平君是大王在秦國為質子時生下的兒子,也有繼位楚王的資格,但昌平君之出生以來就在秦國,還從未到過楚國。從骨子裡應該把他當做秦人來看。而且因為她與華陽夫人的關係與秦王一向親善,二人又都曾經身為質子,彼此惺惺相惜。昌平君痴長秦王幾歲,一直將秦王當做弟弟一樣愛惜,備受秦王寵幸。

  這與我大楚而言是不利的!

  若是秦王支持昌平君回國繼位,甚至不惜借兵給他,我楚國新舊交替就會再起波瀾,國家也必然因此再生動蕩。這些對大君變法革新都是不利的。因此離間二人就是必須的事情。

  現在若是我們按照國事來論,自然該先求見秦王。但我們反其道而行先求見昌平君,在秦國君臣看來就像是我們想要昌平君回國,甚至可能讓他們猜測楚國與昌平君私下裡達成了什麼協議。

  這樣一來,就在昌平君和秦王之間種下一根刺。當有人提議昌平君回楚國繼位的時候,秦國朝臣難免忌憚幾分。」

  劉軒恍然,春申君既然是熊悍的兒子,就斷然不會讓昌平君有回國繼位的機會。但秦國若是以此為借口干涉楚國內政,也會讓楚國動蕩不安,唯一辦法就是讓昌平君從開始就回不了楚國。

  硃英接著道:「以我看來,我們先拜會昌平君只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能夠以一個人為代價攻入楚國腹地,若我是秦王也會如此。昌平君是否心向楚國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以秦國的霸道未嘗不能夠強勢介入,只要能打著繼位的名號進入楚國,就能令楚國動蕩,這種機會秦國若是還有賢才當政必然不會放過。」

  「那我們又何必動用這些小手段?」

  「呵呵呵!」

  硃英笑道:「一點小手段是沒有什麼用,但我們不是一點小手段。今天一點小手段明天一天小手段,三人成虎,說的多了就是不信也得信!更何況,我們主要不是演戲給秦王看而是演給呂不韋看。」

  這不就是量變引發質變么?

  劉軒沒想到古人都能想到這些,有一種智商被爆的感覺。虛心請教道:「這是為何?」

  硃英道:「秦王嬴政繼位已經九年,但還沒有親政。把持秦國朝局的主要有兩人,秦國國相文信侯呂不韋和長信侯嫪毐。這二人一人代表外戚,一人代表朝臣。只要讓他們心生忌憚,就足以讓昌平君回不了國!」

  嫪毐?呂不韋?

  又是兩個熟悉的名字,劉軒興趣蹭的竄了起來,後世關於二人的傳說瞬間湧入腦海。

  呂不韋當上相國后與趙太后私通,呂不韋唯恐事情敗露,就暗地進獻嫪毐假充宦官頂替自己侍奉趙太后,還育有兩子。事情敗露后嫪毐被秦王誅殺,呂不韋也因此受牽連被罷免,之後又受到秦王猜忌賜死。

  這段典故在後世人人皆知,但此時這一切卻都隱藏在水面之下。

  劉軒瞬間來了主意問道:「這二人一人是外戚,一人是國相當以誰為主?」

  「這···」

  硃英回想到楚國李園與春申君之間的矛盾瞬間聯想到很多,臉色一下變得陰晴不定,皺眉道:「你是說離間秦王和昌平君不如挑撥嫪毐和呂不韋之間的矛盾,這二人一旦互相拖後腿,秦國政局不穩自然沒有精力參與楚國之事?」

  「不僅僅是這個意思!」

  劉軒建言道:「依禮而定,男二十而冠。秦王雖然沒有親政,卻已經到了親政的年紀。這二人遲遲沒有還政於君的意思,秦王嬴政難道心中沒有絲毫芥蒂?

  因此只要能夠挑撥二人的矛盾就能使秦國政局動蕩無法參與楚國之事。我相信,秦王若是還想執掌秦國,定然不會放過將二人擠出朝堂的機會。」

  這一回,硃算是領教了劉軒的急智拍手大讚!「就這麼干,趕緊說說計將安出?」

  劉軒仔細回憶了一下二人的故事,卻絲毫沒有想起記載中二人因何矛盾爆發。

  既然想不到,那就製造矛盾!

  劉軒梳理了一遍自己知道的細細琢磨一會兒計上心來。

  「長信侯與文信侯之所以能相安無事在於彼此之間有默契,他們非常明白二人不和只會讓自己失去更多。但那時以前秦王年幼,秦國諸事皆出於二人之手,權勢還夠二人瓜分。但現在秦王即將親政,二人必然要讓出一部分權利。

  尤其是長信侯嫪毐,借著趙太后才能掌管玉璽。秦王親政必然要收回玉璽,這樣一來長信侯必然不喜,可讓文信侯呂不韋讓出權利給嫪毐也必然不會答應,這些事大家你不說我不說,秦王來問就互相推諉,也能僵持幾年,那樣秦王也只能幹瞪眼。

  可以說現在所有人都不動則相安無事,只要有一人動了平衡立刻打破!

  我們只要讓他們相信三方有一方對方動了就行,那時不用我們動手,幾方勢力就能殺個天昏地暗!

  此次我們一家家的拜會過去,暗中提點幾句,他們各懷鬼胎胡亂猜忌,那個忍不住的必然動手!」

  「哈哈哈!

  好!就這麼干!」

  硃英大笑:「有你這樣的英才,何愁我楚國不興!」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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