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歸於原點
所有的一切，李牧陽都想起來了。
印象中最為深刻的一段，是從他被那隻四頭蛟冰封的時候開始。
當時他的身體已經被封在冰柱裏完全無法動彈，意識也在逐漸地變得潰散，正自瀕臨死亡的邊緣。是老拳王南宮侯還帶著溫度的鮮血透過冰柱上的裂縫，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臉上，這才將他喚醒了過來。
老拳王雖死，可是一身戰意未散！
正是感受到了老拳王這股不屈的戰意，李牧陽心頭的一把火又重新燃了起來，他拚盡最後的一絲意念，在冰柱當中第五次使用了大愈合術。
這一次，他不但瞬間恢複了重傷垂死的身體，而且還以燃燒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獲得了一股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強大力量。
那種力量實在是太強了，在那一瞬間，李牧陽甚至感覺自己有著足以毀天滅地的能力。
可同時他又很清楚地感覺到，為了維持這種絕強的狀態，他的生命力也在極快地消耗著，而且消耗的速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最後，他隻是斬下了那隻四頭蛟的三個頭顱，還沒來得及將它徹底消滅，體內的生命力就被消耗殆盡！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開始受到了術法的反噬。
接下來，他的意識是模糊的，時斷時續。
不過他記得當時紫菱姑娘給他吃了一個什麽東西，就跟他在那片夢境一般的混沌空間裏所見到的那顆淡藍色珠子一樣，紫菱姑娘好像稱它為“水靈之心”！
李牧陽不知道這水靈之心究竟是何物，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之所在遭到了術法的反噬之後還能活了下來，想必多半就是這顆水靈之心的功效吧。
再後麵的事情，就跟他之前所經曆的那些斷斷續續的“夢境”一樣。
他被術法反噬了，神智大失，已經分不出孰敵孰友，先是打傷了紫菱姑娘和歐陽鴻幾人，然後一路追擊著那些從臥龍山衝下來的魔獸，瘋狂吞食著它們的血肉。
直到最後來到了臥龍山腳下，遇到了騎著一頭疾風烈狼出現的沈小小和那個用一本《太虛劍訣》換走了歐陽鴻一壇特釀杏花村的邋遢老頭兒。
那個老頭兒實在太強了，即便以李牧陽當時那種“人魔”的狀態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最終隻能落敗而逃，在臥龍山中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月，後來也不知怎麽流落到了徐家村附近的河灘上，被徐大有救回了家。
……
想到這裏，李牧陽忙不迭四下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
當初他被術法反噬的時候，因為身上的氣血被吞噬殆盡，使得他的整個身體幹涸枯槁，有如一具幹屍那般。可或許是服用了紫菱姑娘給的那顆水靈之心的原因，此時他的身體竟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
或者更確切地說，現在他的這副身體簡直就好像是獲得了重生一樣。
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的那隻手，此時已經全然沒有了記憶中那般枯瘦如柴，原本幹癟的肌膚已經重新有了血肉，就連皮膚似乎都變得更為嬌嫩了許多。
渾身上下，他甚至再找不到一處傷痕的存在。
就連當初他在巴克拉山脈獨闖三年，曆經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鬥後留下的那些傷痕，此時也都已經消失不見。
緊接著，李牧陽又盤膝入定，準備運功內視。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平時隻要一個意念便能極速運轉的功力，此時竟然變得波瀾不驚，沒有絲毫反應。
他的功力，好像全部消失了！
“怎麽會這樣？”李牧陽不由神色一沉。
一旁，小山眼見李牧陽忽然做出這副莫名其妙的舉動，他不禁滿是奇怪，問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李牧陽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旋即陷入了沉思。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很明顯，他這次遭到術法反噬而大難不死，身體也得到了重生，可同時修為也盡廢了！
而且這次跟之前從棲鳳穀回來那次不一樣，那次他是因為奇經八脈嚴重損毀，體內功力無法運轉，這才導致了實力大降。
可即便如此，那時他的修為卻還在的，仍然保持著劍王巔峰的境界。
然而這次醒來，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修為，就好像全都重置了，一切歸於原點。
現在的他，儼然就是一個從未修練過的普通人！
怎麽會這樣？
難道我這一生就這樣徹底廢了嗎？
李牧陽實在無法接受。
當下他也再顧不上還在一旁站著的小山，瞬間進入了入定狀態，默默運轉起了《氣吞萬象訣》！
這門《氣吞萬象訣》是李牧陽家傳的功法，據說是七百多年前的時候，由李家的一位先祖不知從何處偶然獲得。
實際上，這《氣吞萬象訣》一開始也不是叫這個名字，或者確切地說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名字。
當初李家的那位先祖得到這門功法的時候還隻是一本殘缺不齊的無名古籍，是李家的這位先祖從中悟出了一套絕強的修煉功法，並且修煉至劍帝境界，這才將其改名為《氣吞萬象訣》，並當作李家的家傳至寶流傳了下來。
可或許是因為這門功法並不完整的原因吧，李家除了最初得到了這門功法的那位先祖之外，在後來的幾百年時間幾乎再沒有人能夠突破得了《氣吞萬象訣》的第五重，也沒有人再能達到那位先祖劍帝的境界。
如此幾百年過去，李家就此日漸式微，變得衰敗了下來，不得已隻能隱居到了一個偏遠的小鎮上，可惜最後還慘遭魔龍的滅門。
李牧陽的天賦超群，可謂是李家數百年難得一見。
十八歲那年，李牧陽就已經將《氣吞萬象訣》修煉至第三重，修為也達到了初級大劍師的境界。那時候的李家，已然將他當成了重振李家門庭的希望！
怎奈後來不幸飛來橫禍，因為鎮上的一塊鬼星石引來了惡龍的荼毒，李家，乃至整個小鎮都被毀於一旦。
為此，李牧陽隻身進入巴克拉山脈闖蕩三年，期間曆經生死惡戰無數，這才好不容易將《氣吞萬象訣》修煉至第四重，並達到了八級劍王的境界。
然而，現在一切都沒了。
一連嚐試了幾次，李牧陽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運轉《氣吞萬象訣》。
別說靈力了，他的氣海裏麵也變得空空蕩蕩的，就連一絲真氣都感應不到！
李牧陽一次次地嚐試，又一次次地失敗，最後等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從入定狀態醒來，卻見徐大有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麵前。
“李兄弟，你這是……沒什麽事吧？”看著忽然睜眼醒來的李牧陽，徐大有關心地問道。
搖了搖頭，李牧陽澀然一笑：“我沒事。”
徐大有的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異色，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道：“我剛煮了一鍋魚頭湯，你下床來喝點兒？”
李牧陽抬眼一看，見到桌上已經放了一大碗魚頭湯，陣陣的香味飄然而來，他還真不由感覺到了一陣饑餓。
這要是換做以前，憑著李牧陽劍王巔峰的修為，便是一月不吃不喝也沒有什麽。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他的身體就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這麽接連數日沒有進過食了，他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
這不，剛一下床，他就頓時腳軟了，險些摔到地上。
徐大有扶著他來到桌前坐下，道：“因為你在床上昏睡了幾天，一開始也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食物，先喝點兒魚湯暖暖肚子，這裏還有幾個窩窩頭將就一下。等過兩天你的身體好些了，我再多給你做點兒好吃的。”
“有勞你了，大有哥。”李牧陽誠心謝道。
徐大有笑道：“哪裏的話，相逢即是有緣，既然你叫我這一聲大有哥，那我照顧一下兄弟你也是理所應當。”
李牧陽也笑了笑，先嚐了一口徐大有遞過來的魚湯，畢竟是個糙漢子做出來的東西，味道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湯還是挺鮮的。
喝完了魚湯，李牧陽感覺腹中一股暖流在緩緩流動，身上那股虛軟無力的感覺似乎消失了一些，他又從拿起一個窩窩頭吃了幾口。
“大有哥，你們家就你和小山兩個？”看了看坐在一旁看著自己吃東西的父子倆，李牧陽試著找了一個話題。
徐大有搖頭道：“不是，還有小山他娘。這不這幾天城裏正在大量收蠶絲，小山他娘今天一早就和幾個村裏的人一起到城裏賣蠶絲去了。”
“這樣啊……”李牧陽忽然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在巴克拉山脈的那三年，他每天都是過著風餐露宿，茹毛飲血的日子，幾乎都快忘了一個正常人是怎麽生活的了。
後來到了龍門小鎮之後，他之所以刻意在那多待了一段時間，就是想著借此恢複一些常人的習性。
可惜，似乎效果不大，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擅長跟陌生人交流。
好在徐大有是一個頗為豪爽健談的人，眼見李牧陽說話不多，他便主動接過了話題，跟李牧陽閑聊一些自己家裏的事情，還有附近聽來的奇聞。
坐那聽了一陣之後，李牧陽略微猶豫，終於還是開口道：“大有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幫忙。”
徐大有愣了愣，“你說，隻要我能幫得上。”
“我想，在接下來的幾天，能不能請大有哥幫我多準備一些食物，例如牛羊或者是魚之類，最好要活的。還有我需要到城裏買一些藥材，這可能要花費一筆不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