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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篇被陌生男子給救了

  其實她也困惑過,為什麽師父會更偏愛她這個小徒弟。相比之下的話,比自己更先來的阿餅師姐跟師父的感情才應該更好不對嗎?

  但是師父讓她不用想太多。師父說,美人,你身子弱,要好好補一補。


  打那以後師父不但會偷偷拿水煮肉給她吃,偶爾還會煮一些腥紅的東西給她喝。


  那腥紅的東西喝起來味道很不好,總讓她惡心到受不了。


  她很奇怪那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師父卻從來都不肯告訴她。


  直到有一次,她的手指不小心被樹枝劃破了,她不由自主地將受傷的手指放到口中吮吸的時候,那再熟悉不過的感覺才讓她忽然明白,原來師父平日給她喝的那種紅色的東西竟然是血。


  她感到很驚恐,於是跑去問師父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時師父見她問他似乎很生氣,但是很快師父的神色便恢複如常,並且告訴她說,那是很難弄到的生物的血,要她不要浪費,要她乖乖聽話按時喝,因為她的身子很弱,必須好好補。


  坦白說她倒是沒怎麽感覺自己的身子有多麽弱啦,其實比起她的話,她倒是感覺阿餅師姐的身子貌似要更弱一點呢。


  不,應該不隻是弱一點。雖然阿餅師姐不喜歡在她麵前示弱,所以屍體不舒服的時候從來都不肯當著她表現出來,可是有時候晚上睡著的時候,阿餅師姐卻經常在睡夢中劇烈地咳嗽起來,隻是這種時候師父總是叮囑她不要吵醒阿餅師姐,並且讓她第二天醒來後也不要告訴阿餅師姐。


  其實師父對阿餅師姐也還是挺關心的,畢竟阿餅師姐那身體狀況。哎哎,她記得有一次,她甚至不小心瞧見了阿餅師姐在劇烈咳嗽之後竟然吐出血來。


  聽說少年吐血的人都活不長,恐怕阿餅師姐,也終究不會是什麽長壽之人吧。


  師父肯定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更加珍惜起他這個健健康康的小徒弟起來。師父肯定是怕等阿餅師姐走了之後,要是連自己也離開了的話,他一個人一定會很孤單的。所以從那時開始,師父給她偷偷吃好料的時候也越來越頻繁了起來。對於師父對她的額外關懷她是很開心啦,隻是如果不用飲那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血的話就好了。


  “姑娘,你醒了?”她才剛剛睜開眼睛,便聽到有陌生男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這是在那裏呢?努力掙紮著,她想要坐起來,可是卻發現身體並不受意識的控製,竟然紋絲不動。


  “我……在哪……”她在能做到的範圍內稍微側頭看向坐在床邊的陌生男子開口問出了聲,卻發現連發出正常的聲音來都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姑娘莫急,這裏客棧。在下棠梨,是路過這裏的旅人。昨夜偶然在街上遇見了昏倒在路上的姑娘,發現姑娘身受重傷,便自作主張將姑娘帶回了在下暫居的客棧。姑娘請放心,姑娘的傷勢在下已經請郎中來診治過了,說是姑娘雖然身上多處受傷但是已無生命危險,還開了一副方子,在下已經拜托店小二去幫忙抓藥了,等藥抓回來後熬好了就端來給姑娘服用,姑娘隻管安心調理身體便是。”見女子講話不方便,叫棠梨的男子便體貼地一股腦把她有可能問的問題全部提前答了出來。


  “謝……謝……”她用微弱的聲音艱難地答謝,然而隻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就仿佛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似的。叫棠梨的男子在一旁看著覺得可憐,正要開口阻止她繼續客氣下去讓她先把傷養好點再說,卻聽女子又努力地問道:“隻是……身體……動不了……動……不了……”


  棠梨聽明白了女子是在問自己為什麽動不了,於是便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了他已經明白了,緊接著便趕緊回答道:“姑娘莫擔心,方才郎中見姑娘身上多處受傷怕姑娘醒來後疼痛難忍,所以就給姑娘用了麻沸散希望能給姑娘減輕一些疼痛。”


  看著女子在聽到麻沸散之後眼睛忽地就瞪大了,棠梨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借著幫她塗麻沸散而輕薄於她,便趕緊繼續解釋道:“姑娘莫急,這麻沸散並不是在下給姑娘塗的,是在下拜托了客棧老板娘過來幫姑娘塗的。”


  說起來這姑娘也真夠堅強的,據那客棧老板娘幫著姑娘塗完傷口出來後的形容,棠梨心想這麽重的傷勢要是安在一般女子身上早就堅持不住了。想必眼前的姑娘必定是個求生意誌極強的人,才能像這樣硬生生地挺過死門關吧。


  然而受傷的女子在聽到棠梨的解釋之後並沒有變得輕鬆,反而是愈加擰緊了眉頭,一個勁兒地想要說些什麽卻因為聲音不能流暢地發出來一時間無法表達清楚,棠梨見狀隻得使勁安慰了她半天才讓她聽他的話先安靜下來好好休養,有什麽事等到能說話的時候再說。


  看著陌生男子著急的樣子,她不想再給這位好心的救命恩人再增添更多的麻煩了,於是便依言暫且閉上了眼睛,隻是在她的心裏卻怎麽也沒辦法做到平靜下來。


  麻沸散啊,她竟然被用了麻沸散,師父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氣得要打死她吧!

  記得很久以前,有一次師父下山去賣酒,隻留她跟阿餅師姐兩個人在家裏。她跟阿餅師姐一向不和,加上這些年師父對她的偏愛,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起來,有時候阿餅師姐欺負她太過分的時候她也不怎麽願意乖乖受著了,也會做出一些反抗的舉動來。隻是她的身體雖然比阿餅師姐健康,但阿餅師姐常年習武,又怎麽會是一點武藝都不會的她能敵得過的,所以幾乎每次跟阿餅師姐打架她都是輸掉的那一個。


  那一次也不例外,沒兩下阿餅師姐便把她給製服按在地上。其實以往的話一般這樣也就算完事了,阿餅師姐也不敢真揍她什麽的,如果把她揍出傷來了師父發現了可會勃然大怒的。但是那一次她倆也算是倒黴,沒想到阿餅師姐把她按到的地上竟然有一小節尖尖的竹管,因為大部分埋在土裏所以她倆最初誰也沒發現。她被按到的瞬間就感到手心一陣劇痛,等到爬起來之後才發現手心竟然被竹管給紮了個鮮血淋漓。


  她當時看著滿手的血漬有點懵了,而阿餅師姐顯然也是嚇壞了。以往她每次流血不管是不是阿餅師姐害的師父都會大發雷霆說阿餅師姐沒有照顧好她這個小師妹,更何況這次害她受傷的罪魁禍首就是阿餅師姐呢?所以驚恐萬分的阿餅師姐便趕忙幫她擦拭幹淨傷口,並且想盡辦法討好她以求她不會在師父麵前把她給告發出來。最後為了給她止痛,阿餅師姐甚至從師父那裏偷出來一小瓶麻沸散給她塗抹傷口。


  其實她看著阿餅師姐這麽害怕已經完全不想再責怪她了,所以便打算跟阿餅師姐一起在師父麵前瞞天過海。但是師父是怎樣厲害的一個人物,她們兩個小丫頭怎麽可能瞞得過他?師父賣酒回來後很快便發現了她手心的傷口,並且敏銳地聞出了有塗抹過麻沸散的味道。


  結果師父發了一場從未有過的脾氣,不但把阿餅師姐痛揍了一頓讓她長記性,連一向疼愛的她也沒逃得過。雖然師父舍不得打她,可還是狠狠罵了她一頓。她從沒被師父那麽狠地訓斥過,記得當時她還委屈地哭了呢。


  “不許哭!”隻是師父卻在見她哭了之後這麽對她說。她當時還想,師父肯定是因為見她流淚心疼所以才叫她不要哭的,後來她才知道師父見不得她哭的真正理由是什麽。雖然她想得沒錯還真就是出於心疼,隻是心疼的原因卻完全不是她想象的樣子。


  那件事情以後,師父給她製定了嚴格的規矩,一條一條幾乎寫滿了一張紙,其中有一條就是讓她切記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永遠都不允許使用藥物,尤其是麻沸散這種對身體內裏影響極大的藥物。


  她很不明白師父是為了什麽才這樣要求她,可是師父還是搬出了那套理由,那就是她的身體太弱了,亂用藥物的話會影響她的身體健康,甚至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了命。


  要了命嗎,她的命嗎?她其實覺得不可能有這麽嚴重的啦,不過既然師父這麽說她就這麽做就是了,反正師父讓她做的事絕對都是有道理的。


  她從不懷疑師父的話,她那麽相信他。


  但是現在。


  嗬嗬,所以她才拚命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想要找師父問個一清二楚。想要問問他,對不對得起這些年她對他的信任。


  信任啊,說起來,自己也真是夠傻的。這麽多年,竟然會把處心積慮想要將自己往死裏害的人當成是救命恩人來看待,並且毫無懷疑地信任了人家那麽多年。


  就連現在,在聽到自己被用了麻沸散止痛之後,竟然仍是忍不住條件反射地感到著急,生怕被師父知道了會生氣。


  可是現在的她,還有什麽理由值得著急呢?在知道了那樣殘忍的真相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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