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薩拉塔斯的“到訪”】
風暴峭壁，奧杜爾，尤格薩隆的監獄……
在萬神殿一眾泰坦的指引下，守護者們建造了這處監獄，它原本用來關押尤格薩隆這位上古之神。至於為什麽泰坦明明能像碾死一隻蟲子般殺死上古之神卻沒有這麽做，反而將其監禁起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四個上古之神紮根太深，早已與艾澤拉斯——泰坦星魂的軀殼——密不可分，貿然清除，隻會發生泰坦初臨這顆星球時的事情。
阿曼蘇爾親手把亞煞極從地表上扯出，結果卻給艾澤拉斯的地表造成了一個噴吐著海量星魂精華的傷口。後來這傷口被改造成了永恒之井，噴吐出的星魂精華也成了反哺艾澤拉斯自身的奧術能量，總歸是不幸中的萬幸。
然而，如果這樣的傷口再多幾個，或是以其他方式呈現，在這顆星球核心安眠的美麗星魂就受不了了，勢必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所以……
縱使以改造過數以億計的星球的萬神殿泰坦們的智慧，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隻能選擇監禁餘下的三個上古之神。
不得不說，監禁效果也是有目共睹的。在無數個萬年裏，監禁程序運轉良好，艾澤拉斯地表上的暗影腐化近乎消失殆盡，在泰坦造物的改造下，日複一日地變得富有秩序、美麗而鮮活。
隻可惜，誰也沒想到，隨著萬神殿覆滅於墮落泰坦薩格拉斯之手，接收到各自創造者記憶碎片的守護者們，因此陷入了自我疑慮之中，讓牢籠中的上古之神窺得了脫身良機。
通過一係列的陰謀詭計，尤格薩隆借助洛肯之手除掉、腐化了所有守護者，還設計困住了奧丁。除了沒敢對有能力重啟艾澤拉斯生命輪回的意誌熔爐下手，奧杜爾這座昔日的泰坦堡壘，已經全部被這位上古之神納入掌控……
如今，曾經堅固的監牢早已破敗不堪。
每當瀕臨報廢的燈具偶然亮起，就會在一刹那間照亮這個曾經堅不可摧的囚牢。破碎的牆壁上，生滿了由暗影凝結而成的觸手，從高高的穹頂到破碎的地板，密密麻麻，觸目驚心。偶爾有醜陋的暗影生物拖曳著身體，漫無目的地走過，在身後留下了一長串膿液。
融化的雪水順著裂痕，一滴滴落進偌大的囚籠裏，水滴聲是這片死寂空間裏唯一的聲響，卻更給這死寂平添了兩分恐怖。
監獄的正中心，氤氳彌漫的暗影氣息深處，似乎隱藏著一個龐然大物，看不真切，其身體上有密密麻麻的白色物體反射著燈具的光芒。看久了才會發現，那不是什麽反光物，而是無數張足以一口吞噬一頭猛獁象的血盆大口裏，密集無比的尖牙利齒……
這就是守護者們的囚徒，被封印在奧杜爾地下，如今卻又反過來成為它的主人的千喉之魔，尤格薩隆。
嘩……
突然，尤格薩隆扭動了一下身體，看向了監獄的一角。淹沒了破敗囚牢的寒冷積水中，頓時湧起了一道道巨浪，拍打在曾經布滿泰坦符文，如今卻又破敗不堪的牆壁上，生生衝刷下了數以噸計的碎塊，入水再次引發浪湧。
“怎麽……見到我很驚訝麽？”黑暗中，尤格薩隆麵對的方向，響起了一個頗具玩味之意的女性嗓音。在微弱的光芒中，隨著發聲者的緩步前行，一個身段柔和的女性漸漸顯露而出。
“我一點也不驚訝，這種時候，怎麽能少得了不甘於碌碌無為的你呢？好久不見，薩拉塔斯，我的‘姐妹’。”尤格薩隆的聲音響起，仿佛是由成千上萬個發聲器官複合而成，層層疊疊，空洞而又低沉，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了很久。
薩拉塔斯輕笑兩聲，自顧自地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坐了下來，翹著腿打量起了眼前的龐然大物，“你恢複的不錯，至少比剛剛淪為囚徒時好多了。”
尤格薩隆又動了動身子，將所有巨口對準了這位不速之客，就好像那些嘴巴是感知器官，能如肉眼一般進行辨識似的，“但你卻越發孱弱了，精華流失殆盡了嗎？我猜猜……你那把用自己的爪子化形而成的匕首，並不能承載你的全部精粹，對嗎？”
薩拉塔斯聽到這種明顯帶有譏諷之意的話也不生氣，好像突然對自己的指甲產生了興趣，宛若一個輕佻的凡人女性一般，一邊端詳著手指，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知道，我的精華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存在於你們的身上。隻是可惜，亞煞極那個蠢貨被泰坦像捏蟲子一樣捏死了，白白浪費了我的精粹。”
這位傳說中的第五位上古之神，說的是一件相當久遠的事情。那時候，虛空大君派出巡弋無垠止境的五位仆從，找到了孕育著泰坦星魂的艾澤拉斯，一個完美且不設防的寄生對象。
他們爭先恐後地降臨在這顆美麗的星球上，在最初的爭鬥中，為了壯大己身，最弱小的薩拉塔斯被其他四位上古之神，也就是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分而吞噬……
但如果遠在提瑞斯法林地的安格瑪知道，亞煞極之所以是剩餘四位上古之神裏最強大的一個，是因為在爭奪中占據上風，吞噬了薩拉塔斯遺骸的最大一部分，他恐怕會大為震驚。
尤格薩隆發出一陣陰沉的笑聲，驚得周遭的暗影生物紛紛逃遁，許久後才說道：“我知道你去找了恩佐斯，這次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如你所說，我確實不想看到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一家獨大。六千年前，我利用巨魔剪除了你們的爪牙。也許這一次，我能傷到你們的根骨也說不定呢。”薩拉塔斯聳了聳肩膀。
五個上古之神，最終隻有一個能與艾澤拉斯的泰坦星魂合二為一，成為虛空勢力散播腐化、橫掃無垠止境的終極武器，黑暗泰坦。對抗意欲淨化自己的萬神殿時，他們是配合無間的親密戰友。但當萬神殿再也無法染指艾澤拉斯時，他們之間又變成了競爭關係，就像當初那般，彼此攻伐，彼此吞噬，以求獲得最終的勝利。
“你以為我會在意你的那些陰謀詭計嗎，薩拉塔斯？我麾下有著數以百萬計的造物大軍，還有五位被腐化的守護者為我效命。在我麵前，克蘇恩不值一提，遑論最先擺脫囚籠，卻一直藏身深海之下，隻會搞些小計倆的恩佐斯……比起他們，你又有著什麽呢？”
薩拉塔斯聞言輕笑一聲，放下翹起的修長雙腿，反問道：“短期來看，你是我們之中最具優勢的一個沒錯，但你真以為，其他兩個就這麽不堪？”
尤格薩隆俯下身子，近在咫尺地“打量”著對方，“那就讓我聽聽你的花言巧語。”
“你口中無所作為的恩佐斯，已經成功腐化了一頭守護巨龍。我想，一個藏身於艾澤拉斯最具實力，最有能力挫敗我等企圖的種族之中，還具有極大話語權的仆從，恐怕遠比你這些失了心智的守護者要有用的多吧？……”
薩拉塔斯的語氣依舊輕描淡寫。
“……而且，別看克蘇恩按兵不動，可實際上，他一直在悄悄改造遁入安其拉堡壘的亞基蟲人。或許應該換個說法，那些凡人將之稱為‘其拉蟲人’。如今它們早已今非昔比，產生了許多不亞於克拉西斯無麵者的強大個體，就比如那對被稱為‘雙子皇帝’的蟲人首領。隻要見過它們，你就會發現，它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有直麵克拉西斯並略勝一籌的力量……更不要說，經過這麽多年的繁衍，其拉蟲人的數量早已數不勝數，淹沒你的造物大軍不會有一點問題。如果那些凡人真的和入侵者兩敗俱傷，隻要其拉蟲人傾巢而出，說不定幾個月內就能占領半顆星球呢。”
聽完薩拉塔斯的講述，尤格薩隆似乎陷入了思考，良久後回轉身體，回到了“水池”的中央，“唔……看來我得謝謝你為我帶來了這麽寶貴的情報？我很好奇，你又是怎樣在克蘇恩和尤格薩隆那邊渲染來自於我的威脅的？”
薩拉塔斯笑了一聲，從遠方攝來一隻小狗大小的暗影生物，不顧其掙紮個不停，輕輕動了動手指，就將其還原為純粹的暗影能量，吸進了鼻子裏。她整個人隨即沉浸在了極致的愉悅感中，過了很久才如夢方醒般說道：
“你們又沒傻到連我的謊言都無法辨別。這可不是什麽陰謀，而是陽謀，光明正大的陽謀。我的意圖多明顯呀，我確實想看到你們自相殘殺，好坐收漁利沒錯，但我更不願意……你自大、愚蠢到忽視來自克蘇恩和恩佐斯的威脅，終究導致自己出局，讓我們四個之間的角逐少了一個——用凡人的話說——重量級參賽者……說真的，等到凡人那邊的戰爭結束，整個世界布滿瘡痍，如果隻剩下克蘇恩和恩佐斯，我再想做事就不那麽容易了。”
“所以……我反倒成了弱勢一方？”尤格薩隆說道，“我得提醒你，這場角逐從來都隻有三方參與，我，克蘇恩和恩佐斯。不包括你。莫非你覺得，僅憑如今這副苟延殘喘的樣子，就能在我們之間謀取利益嗎？”
“好吧好吧，”薩拉塔斯瞥了一眼千喉巨獸，“我似乎是沒‘參賽’的資格，但也許我能找到什麽幫手也說不定呢。誰又說得好，最後的勝利者究竟是誰呢？也許既不是千喉之魔尤格薩隆，也不是千眼之魔克蘇恩、千須之魔恩佐斯，而是我這樣一個‘苟延殘喘’到如今的可憐蟲。”
尤格薩隆陰笑了起來，“知道嗎，分食你的時候，我一直很遺憾沒能吞噬你最後的精魄，反倒讓你斷尾求生逃之夭夭了。我會找到你的，薩拉塔斯，不管你在哪。”
“你說大話的樣子真可愛，”薩拉塔斯欠著身子對尤格薩隆勾了勾手指，臨走前還在對方的一根觸須上摸了一把，“泰坦降臨之前你們就找了我幾十億年，擺脫牢獄之後，你們又找了我一萬多年……你們找到了嗎？沒有。看來不可一世的千喉之魔，並不像他說的這般無所不能。”
說罷她就重新遁入了暗影，可臨近消失，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回身說道：“我可愛的‘兄弟’，我奉勸你，最好還是把剩下的守護者全都派出去。那個自稱為先知的凡人可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洛肯那個蠢貨如果就這樣攻打提爾之墓的話，我保證他會吃大虧，‘援軍’去的晚的話，說不好連你的腐化大軍都會經受慘重的傷亡。”
薩拉塔斯徹底化為一團黑霧消散掉了，她走以後，破敗不堪的監獄重歸平靜。
占據了絕大部分空間的尤格薩隆，一動不動地待在積水之中，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如果阻礙上古之神侵占艾澤拉斯的勢力太過強大，那麽他們這些上古之神自然會聯手一致對外。但當艾澤拉斯的抵抗力量弱到不足以阻止上古之神的卷土重來時，最弱小的薩拉塔斯所求的，無外乎是想方設法地予以削弱其中的強者，以求平衡，這點就和其餘上古之神的訴求沒有任何差別。
就像無數年前，當上古之神完全侵占艾澤拉斯、奴役四大元素時，克蘇恩、恩佐斯和尤格薩隆聯手遏製亞煞極的崛起與擴張一般。這就是虛空的規則，優勝劣汰，隻有經受在無盡的陰謀與廝殺中勝出的那個，才配獲得形體的升華，才配享有最終的勝利果實。
算上苟延殘喘的薩拉塔斯、早已被殺死的亞煞極，這五位寄生在艾澤拉斯的上古之神，對彼此知根知底，了解甚深。他們是這顆星球上最陰險、最狡詐、最擅長玩弄陰謀詭計、最擅長蠱惑人心，也是最具智慧的生物，沒有之一。
尤格薩隆知道，薩拉塔斯提供的情報應該沒有半點虛假。這確實是一個陽謀，一個平衡現存三方勢力的陽謀。可不論如何，這場角逐中，都注定不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過，他也不會傻到相信對方的一麵之詞。
“霍迪爾，弗蕾亞，米米爾隆……”尤格薩隆放開磅礴的精神，開始呼喚早已被自己腐化的仆從，並賦予他們查證薩拉塔斯所提供的情報的任務。
安其拉堡壘遠在世界的西南角落，但尤格薩隆的仆從，卻能在頃刻間抵達那裏。屆時不管其拉蟲人中湧現了多少足以比擬克拉西斯無麵者的強大個體，他都能一覽無餘。
至於被腐化的守護巨龍……
尤格薩隆想也不用想，如果真的有守護巨龍被恩佐斯腐化，那也隻會是那頭與大地緊密相連，貌似最強，卻完全被辦法抵禦來自地底深處的黑暗影響的黑龍。隻是查證此事，會費一點功夫罷了。
而薩拉塔斯口中的凡人，尤格薩隆則是將信將疑。他已經很高估那個凡人了，固然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家夥駕馭著由秩序之力及亞煞極之心的虛空本源製作而成的神器，也絕不該那麽強大才是。
不過……
洛肯已經抵達了提爾之墓，關於那個凡人的一切很快就會浮出水麵。
但為了以防萬一，尤格薩隆還是對自己的爪牙發出了命令。
同一時間，地表上恢弘的奧杜爾建築群瞬間活了過來，不計其數的無麵者從彌漫的暗影薄霧中現身，被腐化的泰坦造物也紛紛聚集了起來。一旦那個凡人真的如薩拉塔斯說的那般不可小覷，尤格薩隆的軍隊就能在第一時間支援南麵的洛肯。
布置好一切行動後，尤格薩隆再一次沉進了積水裏，喃喃自語了起來：“雙子皇帝、被腐化的守護巨龍，還有那個凡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