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生無可戀，淩晟吃癟
“不然，你以為，我死了……嗎？”冷冽依舊的聲音，此刻在狄嬤嬤的耳中卻是那般的親切。
“你還好吧？”狄嬤嬤踉蹌幾步走到沐汐羽的身邊，想起方才自己對她所做的種種，心裏隱隱有了一絲愧疚，輕輕的將沐汐羽抱在自己的懷裏，然而懷中的人卻是沒了聲音，見得沐汐羽的此番模樣，狄嬤嬤自然是有些緊張，想起方才自己對懷中人所做的一切，不自覺的，狄嬤嬤的手有些發抖。
終究是輕歎一聲，從袖間拿出一個精致的瓶子，小心翼翼的倒出兩滴晶瑩剔透的瓊漿一般的東西來，均勻的抹在沐汐羽的傷口處。
冰涼、侵體，寒意忽的將沐汐羽緊緊包裹，痛苦萬分的睜開眼睛，卻發覺了一臉悲憫的狄嬤嬤。
“怎麽？狄嬤嬤還沒有走？”沐汐羽冷笑一聲，卻沒有發覺自己已經有了些許力氣，沐汐羽暗暗的積蓄力量在自己的手掌之上，以便不時之時給狄嬤嬤致命一擊。
“你希望我走？”狄嬤嬤聽得沐汐羽的話，顯得有些詫異，要知道方才如果不是自己，沐汐羽早已經不在人世了，這個女人怎麽可以這麽不識恩情？
但是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如果不是她，沐汐羽根本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刑罰。
“不然呢？”沐汐羽淺笑一聲：“狄嬤嬤方才不是想要汐羽死的嗎？為何現在又……”忽的，沐汐羽的話止住了，因為她覺察出自己的周身似乎竟然都有了些力氣。
“你對我做了些什麽？”沐汐羽的眸子忽的變得冰冷，言語裏也隻有些擔心。
這個嬤嬤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不過是讓你恢複一些體力！”狄嬤嬤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方才見你奄奄一息的沒模樣，有些於心不忍，所以救了你。”
雖然詫異於為何狄嬤嬤會救自己，沐汐羽卻仍舊是嘴硬道：“那麽汐羽不是應該對嬤嬤你感恩戴德？”沐汐羽略帶譏諷的反問道：“若是嬤嬤於心不忍，怎麽方才還……”
“夠了，補不要再說了！”狄嬤嬤聽得沐汐羽的話，自然是不願意再聽。
“怎麽？覺得汐羽說的話入不了您的耳？”沐汐羽見得狄嬤嬤這番模樣，忽的就起了笑意，一時之間，沐汐羽竟然是很想要諷刺一番。
“你！實在是該死！”終究是有些怒不可遏：“我救了你，你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還口口聲聲都是對我的不屑，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得狄嬤嬤忽的揚眉，沐汐羽不禁冷笑道：“汐羽什麽意思很重要嗎？”沐汐羽說罷。竭力從狄嬤嬤的懷中掙脫開來，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卻仍舊是有些搖搖晃晃。
“因為之前的主子不要你了，所以想要從新找個依靠嗎？”沐汐羽冷眼看著狄嬤嬤，沒有一絲神色：“但是，你似乎忘記了，我沐汐羽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胸豁達之人，你今日在我上身上所做的，他日……”沐汐羽說著說著忽的頓了頓，終究是歎口氣，呢喃道：“若是有他日，我沐汐羽定當加倍奉還！”
“你是什麽意思？”狄嬤嬤聽得沐汐羽的話，不由得覺得有些發寒，這個女人遠遠比她想象之中還要聰明狠毒一些。
“嗬嗬，嬤嬤不明白嗎？”沐汐羽說罷，卻並不解釋，隻是踉蹌著去打開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忽的打開，黑屋子裏的一切終於是見著了陽光，卻仍舊是那麽的不堪。
見著久違的陽光，沐汐羽隻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生疼，無可奈何的用手遮住眼睛，沐汐羽抬腳便要離開。
“你會告訴皇上嗎？”身後傳來一絲絕望的聲音。
“我沐汐羽不受寵！”淡然的回答，沐汐羽卻並沒有回頭，那個女人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可憐之人。自己又何必處處為難？
然而沐汐羽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她離開黑屋子之際，身後的人露出慘淡的笑容，取下脖子上掛了幾十年的香囊，取出裏麵的藥，她活了一輩子，隻是想要幫助那個人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然而現在那人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自己對於她而言卻再沒有任何意義。
而沐汐羽原本可能是她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沐汐羽似乎對她不屑一顧。既然這樣，自己還有什麽理由苟且偷生。
生無可戀罷了！
直直的倒在黑屋子裏，若是今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這個地方可能會永遠的成為秘密，但因為她的死終究會大白於天下，誰又能逃得掉呢？
到底是受了極重的傷，雖然有狄嬤嬤的藥將沐汐羽的體力有了稍許的回歸，卻終究是耐不住這樣長的路程，倒在地上，沐汐羽隻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該離開了。
畢竟，這裏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適合她。
“汐羽，你怎麽了？你千萬不要有事！”耳邊焦急的聲音依稀傳來，沐汐羽在心中苦笑一聲。或許這又是自己的妄想了，在這種 人跡罕至的地方，就算是有人看見自己也會明哲保身，誰會那麽傻救自己呢？ 一片暗黑，不見一絲陽光，沐汐羽隻覺得自己似乎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或許這裏會有傳說中的牛頭馬麵，自己當真是死了嗎？原來死亡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心底忽的有些失落，原來到底是不甘心的，掙紮的睜開自己的眼睛，沐汐羽想要仔仔細細的將所有看清。
然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卻是淩軒幾乎紅腫的雙眼。
“王爺？”詫異的看著淩軒，沐汐羽隻覺得一切都過於奇怪：“王爺，你怎麽會……”
“汐羽，你醒過來了？”淩軒喜極而泣：“汐羽，你總算是醒過來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茫然的看著淩軒，沐汐羽終究是淺笑一聲：“我還沒有死？”
“汐羽，你說什麽呢！你怎麽會死？”淩軒嗔怒一聲，眉目之間卻是喜悅：“不過剛剛找到你的時候，確實很危險。汐羽，你知道嗎？我真的害怕，你這一睡便……”
淩軒說著忽的就住了口，隻是深深的凝視著沐汐羽。
想起自己剛剛發現沐汐羽的時候，淩軒的心依舊是不能平靜，聽得小淺急急忙忙的說太後將沐汐羽帶走，淩軒的心中就暗覺不妙，然而讓淩軒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找遍了可能審訊沐汐羽的地方，卻是絲毫沒有收獲，無奈之下，淩軒隻得如同無頭蒼蠅一般胡亂搜尋，卻沒曾想到在棋魂閣見到了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沐汐羽。
心忽的就疼了，淩軒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可以讓他這樣的撕心裂肺。
急切的將血流不住的沐汐羽抱回自己的宮中，淩軒命令所有的太醫待命，一天一夜，緊緊守護在沐汐羽的身邊，他隻是擔心沐汐羽在某個瞬間忽的就離開了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一刻，他淩軒，應該要怎麽辦？
“哦！”沐汐羽淡然的回答，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的故事。
“小淺怎麽樣了？”沐汐羽終究是淡淡的詢問道，對於她的傷，沐汐羽不願意有絲毫提及。
“小淺在外麵候著。我見他有些累了，便命令他回去休息，但那小鬼倔強的很，死活不肯，寧願在屋外守著也不願意離開。”
“哦，是嗎？不知王爺可否將小淺叫進來？”沐汐羽不願意看見淩軒滿目的關懷，自然也是不願意和淩軒多說什麽。
“汐羽……”淩軒顯得有些不解，卻終究隻是吩咐一聲：“小淺，你進來吧？汐羽已經醒了！”
聽得淩軒的話，小淺幾乎是撲將進來，一把撲在沐汐羽的身上，哭訴道：“娘娘，你沒事吧？娘娘你快要嚇死小淺了！娘娘。”
見得止不住哭泣的小淺，沐汐羽自是感動，卻也隻得輕嗔一聲：“小淺，你看看你，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誰說娘娘你好好的了？”聽得沐汐羽的話，小淺不禁反駁道：“娘娘，你知道嗎？如若不是小淺找的王爺幫忙，隻怕是再也找不到娘娘你了！”
聽得小淺的話，沐汐羽自然是感激的看了看淩軒，眉目之間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對了，娘娘！”小淺忽的抬起頭來：“王爺說娘娘並沒有被皇太後娘娘帶到晉斯房去審訊，那麽娘娘你被帶到哪裏去了，而且娘娘你是身上的傷……”
小淺說著忽的就頓住了，想起沐汐羽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小淺便想要將那對沐汐羽用刑的人碎屍萬段。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沐汐羽淡然一笑：“隻記得裏麵很黑，想來應該是設置私刑的地方。”
沐汐羽自然不是善類，既然皇太後那般對她，她自然也是不會輕易的放過那個老太婆。
“什麽？汐羽你說母後設私刑？”聽得沐汐羽的話，淩軒不禁大驚失色：“汐羽你受的傷一定就是母後做的了？”
淩軒雖然詢問，卻也是肯定的神色。
“汐羽不知道。”沐汐羽楚楚可憐的說道：“汐羽，隻記得那裏好黑，太後娘娘她，她……”沐汐羽說著說著忽的就哭將起來，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仿佛在經曆什麽痛苦的回憶一般。
“好了，汐羽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淩軒見得沐汐羽這副模樣，自然是心疼無比，用幾乎發誓一般的口吻說道：“汐羽，你放心，我淩軒一定會為汐羽你討個公道。”
“可是……”沐汐羽聽得淩軒的話，雖然是有些感動，卻仍舊是有些擔憂：“可是，可是她是皇太後呀。”
“皇太後就可以動用私刑了嗎？”淩軒咬牙切齒的說道：“再者說了我淩軒的母後便是她害死的，我怎麽可能會放過她？”
沐汐羽見得淩軒這般駭人的神色，自然是知道淩軒想必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被皇太後殺於自己眼前的事情，心裏隱隱有些不忍，自己利用淩軒到底對還是不對？
“皇上駕到！”一聲昌諾打斷了沐汐羽的所有思緒。
淩軒聽得昌諾也是有些狐疑：“皇兄來我這裏做什麽？”
“王爺，娘娘，應該要怎麽辦？”小淺聽得皇上駕到自然是滿是擔心，若是被皇上知道自己的主子如今這副模樣，定然會掀起另一番風雨。
“汐羽，你好生休息，我出去和皇兄說個清楚。”淩軒溫柔的對沐汐羽說道。
“可是……”沐汐羽聽得淩軒的話，雖然是有些放寬了心，卻仍舊是有些擔心：“要是被他知道我在這裏，隻怕是……”
“汐羽，你就不用擔心了！”淩軒微笑著理了理沐汐羽額前的發，柔聲說道：“我會向他說明汐羽你並不在我這裏的。” 淩軒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悠然的走出宮門，看著怒氣衝衝的淩晟，不禁淺笑道：“皇兄今日怎麽有雅興到淩軒的宮中來了？”
“你少說廢話！寡人隻問你沐汐羽在哪裏？”淩晟無視淩軒的話，怒不可遏的問道。
“怎麽？汐羽不見了嗎？”淩軒聽得淩晟的話，也是一臉的詫異，當然更多的是擔憂：“皇兄，你是什麽意思，還請和淩軒說個明白，淩軒不太明白皇兄的意思。”
見得淩軒一臉不似說慌的模樣，淩晟瞬間也沒了之前的怒氣，隻是頹然的說道：“方才寡人去鳶尾之時，發覺沐汐羽和那個小奴才都不在，所以以為……”
“所以以為汐羽會在淩軒的宮裏？”聽得淩晟的話，淩軒不禁微微挑眉：“皇兄以為汐羽會來找淩軒？”
“杜漸回月狼去了，沐汐羽別無去處！”淩晟咬牙回應。
“若是淩軒說汐羽並不在淩軒的宮中，皇兄是否相信？”淩軒依舊是一副冷漠摸樣。
淩晟見淩軒開口一個‘汐羽’閉口一個‘汐羽’，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隻得怒斥道：“你以為寡人會相信麽？還有淩軒你口口聲聲叫她作‘汐羽’到底是有沒有將寡人放在眼裏？”
“看來皇兄還是不相信淩軒！”淩軒頗為失落的擺了擺手，無奈說道：“其實淩軒早就應該要知道的，或許在皇兄眼裏，淩軒不過是一個庶出之子，自然是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地方的。”
“至於淩軒喚汐羽，淩軒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汐羽雖然是淩軒的皇嫂，卻更像是淩軒的朋友，試問這樣，有問題嗎？”
淩軒說罷，眸子裏卻已是滿滿的委屈。
“罷了！既然沐汐羽沒有在你這裏，寡人也就不說什麽了！”聽得淩軒的話，淩晟隻得選擇無奈離開，對於這個皇弟，他淩晟確實是給了太少的關心，問心有愧。
“皇兄找汐羽有什麽事情？”見得淩晟已經放棄進自己的寢宮，淩軒自然是有些高興的，卻依舊是有些不依不撓，他倒要看看淩晟找沐汐羽到底所謂何事。
莫不是汐羽受私刑的事情已經傳到了淩晟的耳朵裏麵？淩晟關心沐汐羽？疑惑闖進淩軒的思維裏，隱隱有些不安。
“憶柳中毒的事情寡人要問沐汐羽個清楚明白！”淩晟冷聲說道：“對寡人最心愛的女人下毒，她怕是不要命了！” 聽得淩晟的話，淩軒心中不由的嚇了一跳，卻終究是麵色平靜的說道：“可是淩軒聽聞憶柳娘娘說不是汐羽所為，既然如此，為何皇兄還要咬定是汐羽下的毒？”
“憶柳太善良了！”淩晟輕歎一聲：“但她不知道沐汐羽這個人心狠手辣，有什麽事情會做不出來？”
“皇兄莫不是冤枉了汐羽？”聽得淩晟的話，淩軒自然是連忙反駁：“淩軒相信汐羽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絕對不會是皇兄說的那般心狠手辣！”
“是嗎？”聽得淩軒的話，淩晟隻是冷笑，終究是拂袖而去。
看來自己的皇弟當真是被沐汐羽迷惑得不淺，那個女人！淩晟不由得咬緊朱唇。
‘吱呀’一聲將門推開，淩軒卻瞧見了麵色蒼白的沐汐羽。 “汐羽，你還好嗎？”見得沐汐羽這般蒼白的模樣，淩軒自然是很是擔心。
“我很好！”沐汐羽淡然一笑：“他不相信我，對嗎？”沐汐羽冷聲問道，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
“我相信你！汐羽，我相信你，這就夠了！”淩軒自然是看出了沐汐羽的故作堅強，一時之間，除了信任，便再也找不到其他。
但沐汐羽仿佛就像是沒有聽到淩軒的話一般，依舊隻是喃喃自語道：“他還是認為是我下的毒？”
“汐羽……”
“娘娘……”
淩軒和小淺見得沐汐羽這副模樣，頓時便沒了之前看見沐汐羽醒過來的喜悅，此刻的沐汐羽根本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王爺，我想要回鳶尾了…… 收回了方才的思緒，沐汐羽隻覺得自己心亂如麻，為什麽自己會在意那人的看法，自己不是應該要恨他的嗎？可是現在自己到底是在擔心什麽？沐汐羽輕輕喚了一聲，或許，是因為在淩軒的寢宮才會這樣，沐汐羽天真的想，或許當自己回到鳶尾，所有雜亂的思緒，便會悉數離開。
她沐汐羽依舊是那個坦坦蕩蕩的女子。
“可是，汐羽你的傷？”淩軒聽得沐汐羽的話，自然是看出了沐汐羽已經恢複如初，不禁有些高興，但想到沐汐羽身上的傷，方才的高興一瞬間灰飛煙滅，留下的隻是擔心。
“我的傷，我自己清楚。”沐汐羽冷聲說道：“我現在想要回去了，有勞王爺了！”沒有一句多餘，沐汐羽向來是目的明確。
“嗯，我幫你安排！”聽得沐汐羽的話，留下也隻是無奈，或許，自己根本就猜不透沐汐羽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何況她在想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