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情愫暗生,幽恨漸起
“汐羽,你的琴藝當真是天下無雙!”杜漸聽罷,忍不住拍手稱道。
沐汐羽聞言,隻是淺笑,卻並不回應。
“榮華,你的琴聲真是妙極!”淩晟忍不住稱讚道,即是此時,淩晟依舊沒能完全從沐汐羽的曲兒中回過神來。
“皇上謬讚了!”沐汐羽淺淺一笑,也不多說,隻是玩味的看著淩晟,她實在是有些不明白,為何這人明明方才說要走,卻是此刻還沒有走出自己的寢宮。
“汐羽,你方才彈得這曲子喚作什麽?怎麽我從來未曾聽你彈過?”杜漸見沐汐羽隻單單回答了淩晟,心中隱隱有些不痛快。
“《落花流水》罷了!我在月狼哪裏有那麽多傷懷之事!”沐汐羽淺笑,話一出口,卻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在淩晟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有些冒險。
“怎麽?榮華在月狼經常彈琴?”倒是淩晟對沐汐羽的話,不以為意,不是沒有聽到,隻是故意充耳不聞罷了。
“怎麽?皇上連這個都不知道?”杜漸詫異的看著淩晟,就如同看待一個異物一般。
“怎麽?寡人應該知道嗎?”淩晟被杜漸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連忙反駁道。
“嗬嗬,杜漸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杜漸以為皇上你博聞廣見,自然是應當對汐羽的才華知曉的,卻沒曾想到皇上竟然是對汐羽一無所知!想我汐羽在各國之間早已經傳聞是美若天仙,卻也是才貌無雙,歌、舞、琴、棋、書、畫、詩無一不通!是我月狼幾乎所有男子心中神往之女神一般的存在,,皇上,你卻毫無知情,實在是有些讓人費解!”
“原來如此!”淩晟麵無表情的回應,心中卻是十分驚訝,沐汐羽竟是這般的才貌無雙,為何自己完全不知情,是怪自己當初答應和親之時過於草率了嗎? “杜漸,你來找我還有其他事情嗎?”沐汐羽無視淩晟的詫異,直直的看著杜漸,她知道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方才又和淩晟大戰,想來傷勢應該加重了不少,這樣對自己毫不憐惜的杜漸實在是讓沐汐羽有些心疼。
“其實也沒有其他的事情……”杜漸頗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竟如同一個無賴一般的說道:“不過就是想來看看汐羽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沐汐羽嫣然一笑:“好了,現在看也看過了,你先回去吧!”
不是不希望杜漸留下來的,隻是沐汐羽害怕淩晟對杜漸會有不利,畢竟、杜漸在淩晟的麵前有些過於放肆了。
“汐羽,怎麽好端端的要趕我走呢?”杜漸可憐巴巴的望著沐汐羽:“我可是帶著傷特意來看你的,你就這麽趕我走,太無情了吧?”
“你還好意思說!”沐汐羽冷冷一笑:“想來你身上的傷口應該沒有痊愈吧?不在行館裏好生休養,倒跑來我這裏打架生事來了,我沒有好生責罰你也算是恩賜了,你還想要我做甚?”
“得得得!”杜漸無奈的擺擺手:“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這就走,你可千萬別動氣,你的身體要緊,還有要注意休息!”
“嗯!”沐汐羽重重點頭,她知道杜漸話中的意思。
“怎麽?皇上還不走嗎?”杜漸玩味的看著淩晟,挑釁意味十足。
“寡人,還要和榮華再呆上一會兒!”淩晟淡淡回答,是有一大堆的奏章要批閱的,可是……淩晟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並不想要離開。
“原來火麟皇帝是這般悠閑!”杜漸冷冷吐出一句話,也不管淩晟作何回應,徑自出宮去了,他本就是為了看汐羽的傷勢而來,見沐汐羽已經重整了精神,自然也是無須他杜漸再做過多的擔心。杜漸知道,很多時候,沐汐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強。
“怎麽?皇上不走?”沐汐羽微笑著問道。
“嗯,難道榮華你要趕寡人走,就如同趕杜大人一般?”淩晟亦是淺笑著回應。
“汐羽自然是不敢……”沐汐羽微微一笑:“不過是不明白皇上為何要留下來罷了!”
“既然如此,榮華可否再為寡人彈奏一曲?”淩晟淺笑,言語之間盡是無盡的期盼。
卻不知自己和沐汐羽的話,完全是前言不搭後語。
“有何不可?”沐汐羽淺淺一笑,當即坐下。
悠揚的琴聲霎時響徹鳶尾,不同於落花流水的輕柔低沉,這首曲子明顯是波瀾壯闊,猶如千軍萬馬傾襲而來。
滄海朝天闕,明月狼人悔。魂瑟碑壯、無知血肉堆。
孤雁獨回歸,卻道沙場回。風蕭馬跡、不曉附圖催。
落日陷西北,糊塗紗帳內。白頭又唱、金色斜陽輝。
紅河今夕水,曾染離人淚。風雲慘敗、烏頭月自虧。
沙場上的鮮血縱橫,斜陽已下的那抹淒清,讓人不禁潸然淚下,淩晟詫異的看著沐汐羽,他不敢相信如同她這般的女子,竟然也會在沙場上浴血重生,沐汐羽到底經曆過多少生死一線,才會有這般的淡定從容?
她實在是讓他有些好奇。
一曲作罷,沐汐羽朝著淩晟淺淺笑道:“皇上《朝天闕》已然聽完,可還有其他事情?”
她不願意見到淩晟,哪怕是一刻。
淩晟哪裏知曉沐汐羽的心思,他隻顧著回味方才的蕩氣回腸,忍不住一把將沐汐羽狠狠抱住,親昵的說道:“榮華,你當真是個可人兒!”
“你……”沐汐羽剛想要掙脫,卻沒有那麽做,隻是任由淩晟抱著自己。
見懷中的人兒沒有掙脫,淩晟竟以為那人對自己也是有了幾分喜愛,不覺暗暗得意,輕輕的將自己的唇覆在沐汐羽的唇上,他要一飽她的芬芳。輕輕的撬開她的牙關,淩晟熟練的搜尋著沐汐羽口中的甘甜,可是……
為什麽眼前的這個人毫無反應?
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淩晟氣憤的看著沐汐羽,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皇上,你吻夠了嗎?”沐汐羽麵無表情的看著淩晟,語調裏盡是不屑。
“你這女人!”淩晟有些氣結,卻也隻得無可奈何的看著沐汐羽,現在的沐汐羽,讓他覺得難以揣摩。
“我這女人怎麽了?’沐汐羽忽而淺笑:“還是說皇上覺得汐羽的唇讓你受不了?”
“不識抬舉!”淩晟終究是憤怒的丟下一句,忿然離去,這個女人為何這般冷漠,為何要拒絕自己?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一親芳澤嗎?
果然、她還是不一樣的嗎?
見淩晟遠去,沐汐羽忽然就落下了淚來,原來所有的堅強隻是她的偽裝,她不過是不想將自己的傷一一扒開給那個暴君看!
終究是緩緩的坐下,沐汐羽苦笑一聲,優雅撫琴,不同於《落花流水》的惆悵,不同於《朝天闕》的恢宏氣勢,沐汐羽此時的曲兒盡是數不盡的悲傷。
繁華落盡離愁卻添愁,伊人倚欄憑望忽煩憂。
輾轉娥眉,心似悲秋。
旭風楊柳恰若慘淡愁雲,怎的傷秋?
午夜夢回,三更夢醒。
思緒滿千丘,虎牙何知離人心休?
琴音還在纏繞,沐汐羽的淚亦似斷落的珍珠一般,無法言休。
“娘娘……你莫要再彈了,你莫要再唱了……”終究是小淺推門而入打斷了沐汐羽的無限惆悵。
方才聽聞第一曲時,小淺隻覺得是天籟之聲,第二曲時小淺亦是沒有發覺什麽異樣,可是……
沐汐羽這樣不住的彈著曲子,小淺的心終於是明白了,沐汐羽想要借助琴來抒發自己的哀愁,可是,她怎麽知道這愁緒往往是欲說還休的呢?
一把奪過沐汐羽手中的琴,小淺可憐巴巴的望著沐汐羽,終究是落下淚來:“娘娘,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看你的手,已經出血了!”
聽聞小淺的話,沐汐羽詫異的低頭,果然自己的手指已經冒出了細密的血珠,紅色的血液在自己白皙的手指之上竟然有一種別樣的妖嬈。
小淺忙不迭的將沐汐羽的手層層包紮,責怪不已的說道:“娘娘,你怎麽這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呢?小淺不過是去幫娘娘熬藥,娘娘你怎麽就下床了呢?娘娘,你的身體不好,應該好生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小淺……”沐汐羽低低的喚了一聲,話卻哽咽在了喉頭,小淺這樣關心自己,自己還有什麽理由自暴自棄?
“啊?娘娘,怎麽了?”小淺方才隻顧自說自話,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沐汐羽的神色,此刻聽見沐汐羽叫自己,便更是驚覺。
“小淺,你想家了嗎?”終究是淡淡的問道,沐汐羽的眸子裏,出乎意料的是一灘漆黑。
小淺沒有回答,他怎麽會想家,小淺根本就沒有家,家對於小淺而言,從來就是一個陌生的存在。自小進宮,處以宮刑,小淺以為自己的一生或許就這樣了,被自己的主子使喚,被宮女欺負,小淺從來沒有對自己的生活有過期望,沐汐羽的出現,改變了小淺。
小淺,終於知道被人關心是什麽樣的感覺,沐汐羽就是自己的家人吧?很多時候,小淺都會這樣想,既然如此,那麽鳶尾就算是自己的家了吧?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想家呢? 看著小淺一臉的失落,沐汐羽終是幽幽的說道:“小淺,我想家了……”
“啊?”小淺詫異的看著沐汐羽,他不敢相信沐汐羽竟然也會有這般落寞的神色,在小淺的印象裏,沐汐羽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倔強微笑的模樣,那麽、現在的沐汐羽又是為什麽這般落寞呢? 因為家嗎?
“娘娘,想要回月狼了嗎?”小淺漫不經心的問道,一邊假意收拾書桌。
“倒也不是!”沐汐羽淺淺一笑:“隻是有些想念我的母後了。”
“娘娘的母後?”小淺疑惑的看著沐汐羽,一雙明亮的眸子清澈見底:“娘娘的母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吧?”
“嗯,算是吧!”沐汐羽淺淺回應:“以前在月狼之時,我曾經發誓此生絕不會原諒她,卻沒曾想到現在不過過了幾個月,竟有些想她了。”
言罷,沐汐羽的眸子裏有了一些晶瑩。
“為什麽娘娘發誓此生不原諒你的母後?”小淺狐疑的看著沐汐羽,第一次,他發覺自己對沐汐羽的世界一無所知。
為什麽為人子女,要發這樣的重誓?
一生一世無法原諒,自己的主子的母親究竟做過什麽讓她無法原諒的事情?
“一個人,一個男孩兒!”沐汐羽淺笑:“因為那個男孩兒永遠的離開了我,而我認為那是我的母後害的。”
想起折翼的死,沐汐羽的心,無置可否,依舊很痛。
“娘娘,喜歡那個男孩兒?”小淺撲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無邪的問道。
“怎麽可能?”沐汐羽聽得小淺的問題,不禁莞爾:“隻是一個很好的玩伴罷了!小淺想必也應該知曉小孩子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夥伴吧?” “嗯!小淺明白!”小淺自豪的點點頭:“小淺也有很好的玩伴呢!隻是她在宮外,不然小淺還能介紹她和娘娘認識呢!”
“嗬嗬,小淺……”沐汐羽淺淺一笑,卻有些勉強:“很多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我不應該來火麟?”
“娘娘,為什麽這麽說?”小淺迷茫的看著沐汐羽,他對沐汐羽的話一點也不了解。
“隻是猜想罷了!”沐汐羽苦笑道:“倘若真的如楚翔所言,我在月狼憑借自己的力量或許當真可以和火麟一決生死,而不會淪落到在火麟來用和親作為讓月狼苟延殘喘的工具!”
沐汐羽說著說著不禁咬牙。
“娘娘,你後悔了?”小淺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沐汐羽的話,他聽不大明白,卻也可以隱隱猜出個大概。
“算是吧!”沐汐羽微微一笑:“隻是覺得似乎有些不值得,因為淩晟並沒有遵守月狼和火麟的約定。” “娘娘,你不甘心?”
“我怎麽可能甘心?”沐汐羽咬牙切齒的反問道:“這樣言而無信的暴君,你讓我怎麽甘心!”
“那麽,娘娘為何不和他鬥下去?”小淺幽幽的說道:“小淺雖然不知道娘娘你對皇上的恨到底有多深,但是小淺可以看出娘娘,你並不甘心就這樣被皇上壓製。既然皇上言而無信在先,為何娘娘不可和他智鬥到底?”
“小淺?”沐汐羽吃驚的喚了一聲,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剛剛的話是出自一個孩童之口,小淺這孩子果真是人小鬼大。
“嗯?怎麽了?娘娘?”小淺嬉笑著問道:“不過娘娘需要小心行事才行,雖然小淺不知娘娘打算怎麽和皇上鬥爭,卻也是知道這宮裏並不怎麽安生,前些日子,也就是娘娘你還沒有來到火麟的時候,皇上極為寵幸的華夫人就服毒自殺了。”
“華夫人?”沐汐羽疑惑的看著小淺:“怎麽,我從來沒有聽過此人?”
“娘娘沒有聽過華夫人實在是正常的很!”小淺忽然壓低了聲音:“因為皇上下了禁言令!”
“禁言令?想來,淩晟他是十分在意那位華夫人吧?不然也不會為了一個妃子的死特意下什麽禁言令……”沐汐羽不禁冷笑,想不到那樣冷血的淩晟竟然也會這樣情真意切的對待一個女子。
“娘娘,你誤會了……”小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華夫人並不是皇上的妃子。”
“不是他的妃子?”沐汐羽聽言,自是詫異無比:“小淺,你方才不是說淩晟十分寵愛她嗎?怎麽她會不是淩晟的妃子?”
“這娘娘就有所不知了!”小淺得意的笑道:“華夫人呀,她是皇上的叔母!”
“啊?”沐汐羽此刻算是徹底的瞢了,叔母?那淩晟這樣不是亂、倫嗎?他如何敢冒這樣的大不違?
“其實華夫人的身份不重要!”小淺見沐汐羽的驚訝,心中有些不悅,連忙說道:“真正重要的是華夫人的死。”
“她的死?”沐汐羽詫異的看著小淺:“她的死怎麽了?”
一個皇上寵愛的叔母的死有什麽好重要的?不是說是自殺嗎?
“雖然,仵作證實是自殺,也在華夫人的寢宮中找到了毒藥,但是華夫人的死時的表情實在是太過駭人,就如同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般寫滿了不可置信。”
“喂,小淺,你這是在嚇我嗎?”沐汐羽雖然聽得膽戰心驚,卻是忍不住打趣道,不管怎麽說,這個華夫人的事情,沐汐羽實在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小淺絕對沒有想要嚇娘娘的意思!”小淺聽得沐汐羽的話,連忙解釋道:“小淺隻是想要娘娘處處小心。” “小淺,你的意思是……華夫人不是自殺是謀殺?”沐汐羽終於是收起了笑顏,小淺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這隻是我聽其他宮女們說的,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隻是,娘娘你千萬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沐汐羽淺笑回答:“沒有讓淩晟萬劫不複之前我是不會喪命的!”沐汐羽狠狠咬牙說道。
淩晟不死,她沐汐羽又怎麽舍得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