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太晚,終是移情
陸過若想要把托盤放在桌上必然會使托盤傾倒, 那麽杯子裏的液體就會灑出來。
他隻能托著托盤朝呂哲那邊送了送, 想讓他自己拿起杯子。
然而呂哲剛要伸手道謝, 齊扣扣卻率先站起來拿起那杯牛奶。
托盤上的兩杯飲料是一左一右均衡放著的, 由於齊扣扣突然拿走牛奶, 陸過又毫無準備,那杯水失衡, 整個托盤反倒, 掉在了地上。
地上有地毯,杯子沒碎, 水卻灑了陸過一身。
齊扣扣忙著湊了過來幫陸過拍打著衣服, “小不點,沒事吧?”
陸過搖搖頭, “溫水而已, 不燙, ”他瞄到他手中的牛奶杯, 問道:“你不是不能喝牛奶嗎?”
“偶爾喝一兩次沒關係,他有乳糖不耐,不能喝牛奶。”齊扣扣說的“他”,自然是指呂哲。
嗬嗬, 一個六百多年前的人, 還能有乳糖不耐症?那時候大明朝有牛奶?
哦, 忘了, 他可是跟鄭和下過西洋的。
家裏實在是沒水了, 呂哲說不渴, 陸過索性也就不倒了。
“我回屋換衣服。”陸過忍著冷汗,轉身要走,卻被齊扣扣拉住右手。
他無聲地吸了口涼氣,回頭卻是一臉的無恙微笑,“怎麽了?”
“就濕了一點,沒關係的。”齊扣扣道。
陸過點點頭,然後由著他牽著自己“柔弱無骨”的手,坐在沙發上。
坐下之後,誰也沒說話,齊扣扣隻是拉著陸過的右手,有意無意地把玩著。
陸過想,一個人的潛能果然是無限的,他之前看過新聞,有位媽媽出門買菜關了關窗,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兒子竟從六樓掉了下去,她忙著丟下菜去接兒子,竟然接住了,按理說高空墜落的重力加墜力即使對方是個嬰孩也接不住才對,可是竟被接住了,足以證明人類的潛力無限。
陸過一直不知道到底所謂的無限是有多無限,他想今天,他知道了。
就好像,他明明痛得把舌頭都咬破了,卻還是能揚著微笑若無其事地由著齊扣扣又捏又拉。
三個人就那樣坐著,陸過其實沒心思注意他倆的麵部表情,隻是坐著發呆,轉移注意力。
那杯牛奶,最終進了陸過自己的肚子,隻是不知道牛奶加止疼片,會不會也產生什麽化學反應。
大抵是止疼片會使人犯困,亦或牛奶安眠,陸過已經打了好幾個嗬欠了。
齊扣扣吐了口氣,看向呂哲道:“這是別墅區,晚上不好打車,今兒你就睡這吧,明天一早再離開。”
說完,拉著陸過上了樓。
陸過是真的很疼很困,一躺上床就睡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齊扣扣還是跟以往抱著他,卻依舊覺得那麽冷呢?
或許是因為齊扣扣現在是人形不是原形吧。
明明疼成這慫樣,困成狗了,可是當齊扣扣下床的時候,陸過還是醒了。
陸過沒有動,論裝睡,誰也比不過他,他靜靜地聽著齊扣扣出了房門,輕手輕腳地把門關好,然後去了洗手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魔氣發作的原因,陸過總覺得自己的聽力格外得好,他能清晰地聽到齊扣扣去了洗手間,解決生理需求。
陸過剛要閉上眼,又聽到隔壁的房門也打開了,然後就是洗手間門被撞開的聲音。
哎,就說他聽力變好了吧。
洗手間內,齊扣扣提上褲子剛要轉身,呂哲就推開門,他沒想過會有人來,所以壓根沒鎖門。
呂哲睡覺這是這身打扮,還是那身黑衣黑褲,頭上戴著套毛衫的帽子,整個人看起來格外陰鬱。
見到他,齊扣扣下意識地皺眉,準備繞過他出去,呂哲卻擋住門,齊扣扣想從另一邊過去,呂哲索性雙手大開撐在門框上。
齊扣扣皺著眉頭看著他,“你讓開。”
呂哲沒讓,當然也沒說話。
“你到底想怎麽樣?”齊扣扣撇著眉看著他。
呂哲依舊隻是看著他,不說話。
齊扣扣想推開他,卻發現他竟推不動,他現在隻是個沒有法力的帝企鵝,而呂哲,卻是有法力的。
齊扣扣看了眼自己那屋的房門,確定門關得很嚴,不會吵到陸過,這才深吸一口氣,一把揪起呂哲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進洗手間關上門,然後把他按在牆壁上,狠狠地瞪著他。
“為什麽要走?”齊扣扣恨恨道。
呂哲依舊隻是看著他,就那麽看著,甚至陰鬱的嘴角含著淡淡的笑。
“既然你長生不死,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要跟那個怪物離開?別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他!”
“你移情別戀了。”呂哲終於開口,說出的卻是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回答我的問題!”
“你移情別戀了。”呂哲卻還是這句話。
“是啊,”齊扣扣冷笑著鬆開他,“可要說移情,也是你先移的。”
呂哲癡癡地看著齊扣扣,“齊大哥,我回來晚了嗎?”
聽到這久違的稱呼,齊扣扣忍不住一愣。
“齊大哥,你告訴我,”呂哲拉住齊扣扣的手,“我回來晚了嗎?”
齊扣扣看著他,一時無言。
時間仿佛回到了六百年前,他第一次遊到靠近人類的海域,他看到那群人欺負他,還把他丟進了海裏,幸虧自己救了他,否則早就淹死了。
那時他的人形隻能維持六個時辰,再回海裏休養六個時辰,隻為了休養過後立馬幻成人形去見這個。
那時他也是這樣,每天趴在船頭等著自己,等自己一露麵,就拉著自己的手,輕輕地喚一句“齊大哥”。
“我就想知道原因,”齊扣扣看著他問:“到底為什麽?你突然就跟他走了。”
那時候他們感情很好,沒有吵架沒有誤會沒有第三者,什麽都沒有,怎麽就突然留下句話就跟那隻海豹走了?
呂哲不說話,隻是緊緊地拉著齊扣扣的手。
齊扣扣看了他一會兒,最終冷冷地抽回手,轉身,離開。
他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上了床,怕吵到陸過,沒敢伸手摟他。
可床上的陸過卻背對著他,眼睛睜得明亮。
一夜不睡的後果就是,陸過天亮了才睡著,然後,睡過頭了。
一向賴床的齊扣扣,竟然沒睡在他的身邊。
手臂依舊是鑽心地疼,他把剩下的那半瓶止疼片又吃了一半,然後蒼白著臉色下樓。
桌上竟然擺滿了早餐,齊扣扣正站在桌前,樂嗬嗬地對陸過招手。
“小不點,你起床啦,快來吃早飯。”
陸過左右看了看,“呂哲呢?”
“走了啊,估計天一亮就走了。”齊扣扣給他盛了碗海鮮粥。
陸過坐下,用左手接過來粥,用勺子輕攪著,“你今天,怎麽對我這麽好?”
齊扣扣一聽,有能表達真心的機會決不能錯過啊,搬著椅子往他身邊湊了湊,“你是我的另一半,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陸過:“……”
“人家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嘛,我們驩頭是專情的動物,交.配之後都是由我們雄方負責孵卵照顧幼崽的,既然咱倆注定有不了孩子了,我不需要照顧幼崽,那就照顧你嘛,你就是我的寶貝!”哎呀,好害羞,齊扣扣捂住臉。
陸過側頭看著他。
齊扣扣納悶地看回來。
“你這樣,給人的感覺很心虛。”陸過道。
齊扣扣不明所以。
“而且……”
而且,陸過未必注定有不了孩子。
如果當初他沒被挖心,他應該已經結婚了,會盡快生個寶寶,過上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
他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小不點,待會兒我和你一起去學校吧,我都好久沒去上學了,老爸再看不到我就該懷疑了,再說馬上就是體育賽了,我陪你一起練跆拳道啊。”齊扣扣道。
陸過皺著眉看著他,“你的人形能恢複多久?會不會突然現原形?”
“啊,對啊,”齊扣扣恍然道:“那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吧,小不點,我們去拔牙。”
陸過慢吞吞地吃著粥,“不要。”
“為什麽?前些日子你不還想拔牙給我嗎?”他之前怕陸過自己拔傷到了神經,可今天能去醫院。
“怕疼。”
“哎呀,會打麻藥的嘛。”
陸過暗暗看了眼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道:“會疼。”
“你不是平時總說自己抗疼麽,怎麽拔個牙都不肯啦?”齊扣扣詫異道。
陸過放下勺子看著他,“原形不好嗎?我會養你的,你那麽懶,每天隻要賴在家裏就好,我養你,不好嗎?”
齊扣扣呆呆地撓了撓腦袋,“好是好,可是,不是要去美國嗎?不恢複人形怎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