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再見,原來是你
陸過一拳又一拳,出招快而狠,鷗舒客中了好幾拳,差點沒把他的鳥骨頭打散架了。
陳亦深傻不愣登地看著陸過,他雖然知道這小子身手好,但要不要好成這樣啊?明明瘦得跟小雞仔似的,竟然能跟一隻妖打個不相上下?
他師父是葉問還是李小龍?
鷗舒客被陸過纏得越來越沒了耐性,他不能再繼續耽誤時間了,得趕緊趁機把陳亦深抓走,否則以後就沒機會了。
鷗舒客顧不得暴不暴露身份,忽地將翅膀現出來,朝陸過狠狠一刮,將他扇出去老遠,隨即利爪再度朝陳亦深襲來。
陳亦深想避開,可是牙越來越疼,疼得他幾乎喘不上起來,身上也沒有半點力氣,完全閃躲不開!
陳亦深拚盡全力邁動腿,也隻邁出去半步,眼看那利爪已經逼近眼前,下一瞬就鎖住了陳亦深的脖子——
陳亦深隻看到眼前人影一晃,隨即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隻見陸過擋在他身前,將陳亦深牢牢抱住,用後背承住了鷗舒客這一爪。
鷗舒客突然大叫了聲,忙著退出去好遠。
他看了看自己指尖上的血,又咬著牙瞪了眼陳亦深和陸過,突然轉身跑走了。
是的,不是飛走,而是跑走,仿佛一下子不能飛了。
“陸過,陸過,你沒事吧?”陳亦深忙著扶住陸過的肩膀追問。
陸過疼得倒吸了口涼氣,臉色有些白。
陳亦深忙著翻過陸過的身子,想查看他後背的傷口,隻見他的後背有三道約二三十厘米的血痕,中間那道最長最深,鮮血淋漓的。
“陸過,你……”陳亦深忍不住伸手想觸摸他的傷口,可是手剛沾到陸過的血,便愣住了。
陳亦深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動物的視力總是很好,即使是黑夜也跟白天一樣一樣的,何況還有路燈和月光,可以將他指尖上的血紅照得清清楚楚。
這個味道……
是他的血……
是他。
剛才陳亦深還一臉憔悴病入膏肓的模樣,還帶了點對陸過的愧疚擔心和感激,這會兒一下子春暖花開了,甚至隱隱帶著驚喜,就跟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初戀似的。
即使一臉蒼白,還是掩不住陳亦深一臉的喜色,他倆眼亮晶晶的,突然說道:“你都長這麽大了。”
陸過撇起眉,後背鑽心地疼,“你在說什麽?”
“額,我的意思是,”陳亦深忙著反應過來,信口解釋道:“上次見你感覺你長得不高啊,沒想到你居然這麽高。”陳亦深道。
陸過:“……”
“別腦殘了,趕緊帶我去醫院啊。”陸過咬牙道,雖然傷口在後背,但他也能感覺到肯定特別大特別深,還不趕緊帶他去縫針,在這又犯什麽二呢!
“哦哦對,醫院醫院。”陳亦深忙著打電話叫車。
醫院急診。
“你這是怎麽弄的?這傷口太奇怪了。”醫生忍不住道:“就跟野獸抓得似的,你們去山上了?”
陸過趴在床上沒說話,醫院有空調,溫度清涼宜人,陳亦深終於恢複了些精神,回道:“額,不是,遇到搶劫的來著,那人帶了武器,跟勾子似的。”
“怪不得,我就說嘛,”醫生點頭道:“不過這搶劫的也是個人才,人家都帶刀帶棍,他帶個勾子。”
陳亦深:“……”
不是陳亦深想袒護鷗舒客,而是無法對陸過說實話,他總不能說,世界上有妖,畢竟站在他身邊的這個就是個驩頭精。
精與妖,並不同。
但他不想告訴陸過,起碼現在不想。
他沒想過他們還有再見的一天,正好是十年之期將至的時候,真是天無絕人……額,絕禽之路啊!
陸過這傷不輕,足足縫了三十多針,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隻能趴在病床上,手背上輸著點滴。
陳亦深一直陪在他的床邊,什麽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神很複雜,有震驚、有驚喜、有欣慰、有感激、有千言萬語,最後全都沒有了,隻剩柔柔的目光。
他這什麽眼神?難道他知道了什麽嗎?陸過心裏有點發虛,否則他幹嘛老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開始陸過隻是覺得他那眼神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初戀,現在再看,分明是失散多年的親兒子啊!
“喂,你空調開小點行不行?”陸過道,快凍死他了。
“啊?”陳亦深回過神來,忙著想關空調,可是想了想,還是沒關,而是跟護士又多要床被子給他蓋上。
擦,把溫度調到十六度,這貨是打算把自己凍成冰棍嗎?
“學長,”陸過突然道:“追你那人誰啊?”
陳亦深有些心虛,忙著去倒杯水,又在杯裏放了根吸管,然後小心地喂給他喝,糯糯道:“額,不是說了麽,搶劫的。”
“是麽?”陸過叼著吸管,挑著眉看著他,“可我怎麽記得,好像看到了翅膀什麽的。”
“什麽翅膀啊?”陳亦深忙道:“學弟你是失血過多,眼花了吧。”
陸過好整以暇道:“學長,我從不做虛妄的猜測,也不會說沒有把握的言語。”
陳亦深心虛地繼續去倒水,可剛倒完回頭,發現陸過已經睡著了。
是啊,天都快亮了,他忙了一晚上,為了救他又流了這麽多血,肯定撐不住了。
許是太疼,陸過睡也睡得不安穩,嘴唇半張著,微露出點點雪白的牙齒。
陳亦深蹲下來盯著陸過的牙瞧,白白的,也沒有蟲子牙也沒有煙黃牙,多好的牙啊,真想拔一顆下來!
可惜,不能……
而他,當年的小不點,都已經長這麽大了啊。
陳亦深看了眼吹著強效冷風的空調,又環顧了下室內,他特地選的私人病房,很好,沒有攝像頭。
他緩緩抬起手,隻見他的掌心漸漸凝聚起墨藍色的光芒,他抬手在陸過後背的傷口上輕輕一拂,隨即忙著捂住自己的腮幫子。
用法術過度,牙又疼了!
他剛才隻是用法術加速愈合了陸過的傷口,但又不能完全治好,免得露餡惹人懷疑,再說他現在法術受限,隨時都可能現原形,也沒那個本事把陸過完全治好。
——
“你說什麽?你要去上課?”
陸過直接自己把點滴給拔了,下床就要穿鞋。
陳亦深忙著過去按住他,“你開什麽玩笑,你後背傷得那麽重,你不好好休息,上什麽課!”
“我的後背已經不疼了。”其實還是有點疼的,但是憑陸過的忍耐力,小意思。
陳企鵝炸毛了,那是他的功勞他的功勞!他犧牲自己僅剩的法力換來的!他就這麽不珍惜!
“那也不行!你得好好養著,什麽也沒你的身體重要。”陳亦深按著他的肩膀不撒手。
“你不要鬧了,我下了課還要去打工,真的來不及了。”陸過推開他想走,奈何陳亦深就是不肯。
“什麽?你除了上課還要去打工?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後背還縫著針呢!”
陸過懶得跟他折騰,見陳亦深一直按著他的肩膀不撒手,突然直接握住他的手腕,然後使勁一掰,隻聽咯吱一聲骨頭的聲音,陳亦深忙著捂著手腕跳出去四五米遠。
“靠!你要不要這麽狠!”
陸過沒把陳亦深的手掰斷,隻是輕扭了一下而已,一會兒就能好,隻是……
陸過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海洋味,好像因為自己扭他的手,也沾上了一點,淡淡的,很好聞,後背也沒那麽難受了。
後背有傷不能背書包,陸過把書包提在手裏,出門。
為了掙錢,連身體都不顧了,錢就這麽重要嗎?
陳亦深恨恨地把疑問問出口。
“我不是為了錢,”陸過道:“為了兩個願望。”
一個願望,是複仇。
這是他被挖心重生之後新增的願望,而另一個,是他從重生前到重生後幾十年來始終如一的願望。
幫他……他們那些無處安放的靈魂,找到回家的路。
陳亦深聽得稀裏糊塗,一麵罵著陸過不識好歹,一麵還是不爭氣地追了上去。
靠,這貨既然不聽話,自己隻能陪著他一起去了!
陸過之所以今天必須要來上課,是因為今天都是大課,醫學院法學院都有大課,他實在不想錯過。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早起,陸過困得直迷糊,打算趴桌子上睡會兒,可臉剛枕上胳膊又猛地抬起來,疼得五官都皺起來了。
“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後背疼了?”陳亦深忙著湊過來。
他一靠近,陸過就被那股淡淡的味道包圍,奇怪的是,每次聞到都會覺得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