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養 魚
“不,別這樣。”他的心快要碎了。
稍稍鎮靜了一下,以男人的姿態在自己憔悴的女人麵前重又打點起千般溫柔:摸了摸她的額頭,投下無數個密吻想使她鎮靜,豈料她就勢拉住他的手帶著顫音說:“你要我給你生兒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願意。可是我怎麽配呢?一個**怎麽配跟你生兒子?就是生下來,我的兒子將來也會因為我抬不起頭。再說,這樣做太對不起她。她是一個有錢的人,你的一切都在她的手裏。惹翻了她,她一定會讓你變得一無所有,傅總,傅總!”
傅留雲心如刀割。
任憑傅留雲老辣得再禁得起拷打,可也難以忍耐這樣的現實無奈。
他是太喜歡,太在意她了,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但他還是將她緊擁入懷,竭盡所能地去安撫她:“別想那麽多,我會安排,你要安心給我保胎。”
在事業上一帆風順的富豪傅留雲,隻是想在自己功成名就之後於有生之年尋找到一份真正的感情,以不枉活此生。為此,他不顧一切,甚至有些狂妄急迫。卻不料僅僅在將那份寶貴的愛情奪在手中數十天後,便遭受到沉重近乎毀滅性的打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使他不能不靜下心來仔細思考該如何去應對。
這是一場複雜且必須懷著十二分小心謹慎的戰爭。
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覺得他不能得罪於藍。海棠說的對,不能惹翻她,一切都在她手裏,得罪她等於一無所有,自己曾經為了這個結果奮鬥了很多年。
她現在也不會將他怎麽樣,她同樣也不會得罪他,這麽大的家業是他幫她創起來的,她離了他也休想撐得下去。她也說對了,他們誰都離不開誰,就象魚和水。所以也就不必那麽怕她。但必須要攏著她,順著她,畢竟她手裏握著決定自己生死的一張王牌。
至於海棠,也決不能放過她。他很早就明白,那是和他的命同樣重的東西。他不能讓她走。
目前最緊要的關節就是如何同時抓住這兩樣重要的東西,而又恰當地切顧到兩家利益。
雖然,這是一件不能輕易就能辦好的事情,但是,他卻很有信心。他相信,這世上始終沒有能夠難倒他傅留雲的大事。真正的難事,對於他來說,恐怕還沒有來到。
漸漸地,就減少了和8*的幽會,更多的時間,是和妻子廝守在一起。他希望以此來表達他對家庭的忠貞和他虛偽的愛意。表麵上,他是徹徹底底地拜伏在她的腳下,準備一如既住地去做以前那個好丈夫。可實際上,他的心卻早已飄向了離她那麽遙遠的城池,離她十萬八千裏,她想找,都找不到。
而這時候,他可能全然不知道**正在遭受到的來自心靈和精神上的折磨,這些困苦正一點一點地變化著她。
海棠時時感覺自己在做夢。
睜開眼睛,看見櫥窗外的一片迷朦,迷朦的櫥窗內,魚兒在很美麗的魚缸裏遊動。那朵漂亮的蓮花靜靜地浮在水裏,逐漸變得清晰玲瓏,又渺然無趣。魚兒又一次在缸裏跳了一下,發出個微響,把她驚了一跳。然而片刻的寧靜之後,又成為夢境。在夢裏,魚兒依然很飄逸地遊,似乎還對她點點頭。它們好象認識她,它們在跟她打招呼,它們在呼喚她:你怎麽不下來?海棠,你是魚,你是魚。
於藍最近幾乎每天都要來。
海棠已深入重圍,四麵八方到處都是她的影子。
她來的時候,會站在門口打一個電話,聲音不小也不大,但是卻讓海棠如墜冰崖。
她還會慢慢地踱過來,看那些魚是否遊得歡暢。然後她會問:“喂食了嗎?換水了嗎?”海棠畢恭畢敬地如實回答,可是卻感覺她眼裏冰冷的刀鋒割得她不敢抬頭。她似乎感覺到她的冷意正從她全身蔓延而出,滴滴滲入到自己周圍,又一點一點地流到那繽紛的魚缸裏。
魚,飛快地搖擺著,搖晃著,仿佛恐懼要被這冷冰凍了。
她抬頭仰臉看著玻璃窗的最上方,望了很久很久,象遙望一個太陽。然後,她走了過來。
“魚,太冷了,”她說,同時,靜靜地遙看:“把這魚缸移到太陽底下去。”
她暗自吃了一懷,那魚缸太大了。
她又瞥了她一眼,說:“洗衣服的時候,別把你的衣服洗舊了,這種顏色是我特意選好的。”
這才發現,自己的紗裙原來和那紅魚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
海棠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站在這裏:她要她變成魚,魚缸裏的小紅魚。
“是,董事長。”
“魚缸太大了,你自己一個人移不起。你先把氧氣管拔下來,我打電話給留雲。”
她經常掛在嘴邊地在她麵前溫柔地叫著留雲兩個字。
“嗯,是。”
她走了。
這一去竟杳無音訊。
接下來的事有點離奇。她被叫去迎賓,一直站在大門口將近三個小時。快下班的時候,她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抬頭看,別人都端起飯碗在吃飯了。
傅留雲陪著於藍下樓來,看見海棠,遠遠地叫了一聲:“開飯了。海棠,你怎麽不去吃飯?”
海棠嗯了一下,轉身去了魚房。把頭上的紅紗去掉,掛在門後,這時,她忽然發現缸裏懸掛著什麽。扭臉一望,禁不住愕然……原來魚缸裏的魚已死了多半!
“海棠……”身後已響起了於藍的聲音。她已站在門前,問:“怎麽回事?”
“啊,董事長,剛剛忘了把氧氣管插上。”
“怎麽這麽不小心。”她似乎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對不起。”她惶恐至極。
“海棠,下次小心點。”傅留雲說,卻笑望著於藍: “我看海棠這幾天有點魂不守舍,可能是他男朋友特想她了,下班急著約會去呢!”
於藍並沒有答話,隻是轉了頭,說:“可能是吧。不過工作歸工作,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樣子,一定要有個規矩。”
海棠沒有聽見她再說什麽,但瞧見傅留雲戀戀地回過身來看了她幾次,似乎在無聲地安慰她。
海棠微笑了一下,又去瞧了瞧那些魚,它們死去的身體飄浮在有些渾濁的水裏。
下午休班的那個時間或許完全是偶然,她因為劇烈的反應躲在衛生間裏,吐出了五髒六肺,卻關了門壓死了聲音,不敢出去。後來,就從隔斷的木門外聽到了兩個少女的談話聲,一個天真爛漫,一個則充滿了輕蔑與嘲笑:
“大門口做迎賓的海棠姐長得可真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象她那樣的美人,真是太美了。”
另一個唏噓了幾下,說:“那當然了,不然怎麽會當……”
另一個甚感詫異:“什麽?”
“當迎賓啊。”
那個笑了:“是啊,迎賓小姐都是非常漂亮才能做的,真是應該選她。”
“不止是選上迎賓小姐了,而且還……”
“怎麽了?快說啊。”
那個卻笑了:“不知道吧,這事可多著呢,就是不告訴你。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咱們傅總的手段!嘻。”